“將它們送到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吧……”莫蘭說道，看著眼前圍著自己排排坐的狼群。
加里忽而開口說道，“這樣的地方我倒是知道一個，也就半天的腳程。但是……”
他有些為難地看向了馬車。
“那里山路崎嶇，馬車是走不了的。”
莫蘭想了想說道，“不如咱們就分兩撥吧。你和媽去附近村子，押送柯姆。而我和阿玄兩個人去那個地方，將狼群……呃，放生？”
“不行。”加里露出嚴肅地表情。
他怎么可能讓自己可愛的女兒跟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子單獨相處？
莫蘭抱著肩膀，說道，“那怎么辦？你跟我去？讓阿玄和母親一起押送柯姆？”
“那更不行了。”加里果斷說道。
“孩子他爸，就按照莫蘭說的做吧。”
一直保持沉默的莫如煙忽然開口說道。
加里略微驚訝地看向妻子，他認為如煙可能比自己還要更加反對，但沒想到……她竟然同意了？
“媽……”莫蘭喊了一聲，欲言又止，轉而說道，“爸，不用擔心，您也說了，也就一天的光景。我們去去就回。”
加里微微挑眉，說起來，他從昨天晚上就感覺這對母女之間有些不對勁了，在她們逃離的那段時間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怎么走？”莫蘭說道。
加里隨手撿了個樹枝，在雨后濕潤的土壤上畫了幾道，然后畫了個叉，表明他們現在的位置。
“順著官道一路前行，就是下個村子。若是往西南方向走，穿過眼前這個山洞和森林，會看見一座山，爬上山頂，你們就能看見一座長年被濃霧覆蓋的密林……那里是山塔卡深林。它周圍是一圈山脈。它不位于要道之上，沒有開辟，人跡罕至，就算是老練的獵人也很少會去那里。”
“為什么？”莫蘭問了一句。
“偏僻和難以行路是一點，主要是山塔卡深林常年大霧，難以辨別方向。誰也不敢深入行動。十幾年前，曾傳說深林中有魔女居住，派去了一隊精英圣殿騎士。他們最后的確是找到了魔女居住的城堡，也殺了魔女。可是他們回來的時候，卻只有出發的一半人馬。”
“魔女很厲害？但不是死了嗎？有什么可怕的？”
加里搖頭，“不是。狩獵魔女沒有損失幾個人手，大多數人都是迷路在森林中，然后被隱藏在森林中的野獸所擊殺。所以，你將這些狼群趕入山塔卡深林后，就沿著這條路再回來。我們就在這里這個山洞前匯合。”
莫蘭苦笑一聲，說道，“也對……魔女又不是真的，純粹是自己嚇自己。”
莫蘭心想，或許對方只是一個脾氣有些古怪的老太婆，卻將人家冠上魔女的罪名，還將人殺了……那死掉的那一半騎士，倒更像是報應。
魔女狩獵嗎？
莫蘭不由得內心開始祈禱。
可千萬不要重蹈覆轍啊。
那段人類的黑歷史……
莫蘭起身，說道，“那我先去換一身方便行動的衣服。老媽你也答應了吧？逃跑的時候穿裙子，真的很難受。”
莫蘭努力笑著，希望能夠活躍一些氣氛。
但莫如煙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莫蘭回身走向馬車，自己嘆了口氣。
-
加里瞧著莫蘭進入馬車，放下了窗簾，便回頭問道。
“如煙，發生了什么？”
站在一旁的阿玄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可也是拼命地支棱著耳朵，希望能夠聽到自己熟悉的字眼。莫蘭和莫嬸之間的關系變化，他也是看在眼中的。
莫如煙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親愛的，你相信這個世上有靈魂的存在嗎？”
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加里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應該……存在吧……”
“是嗎……”莫如煙輕聲說道，“那靈魂存在，魔女是不是也存在呢？”
“不不不，魔女怎么可能存在？一定是假的。”加里連忙說道。
他們家里，對于魔女這個話題一直都是很避諱的，所有人都不敢輕易提起。
“可靈魂這種東西都有，那么魔女為什么不能存在？”
莫如煙有些倔強地說著，如墨般的眸子緊盯著加里。
對于這個問題，加里也有些難以回答，猶豫了一下，只得說道，“那靈魂也不存在。”
莫如煙卻對這個回答有些生氣，說道，“靈魂也不存在？你是想說，所有生物……包括人，都是只有軀體的空殼嗎？你真冷血。”
加里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自己長了一張嘴，是不是正確的。
好在此時莫蘭從馬車里走了出來，令加里松了口氣。
只見莫蘭小衫配馬甲，棕色的束口長褲和未及膝的馬靴，腰挎暗光匕首，黑色長發高高盤起，襯得她整個人都清爽干練，那雙藍寶石的眸子也仿佛在熠熠生光。
這身衣服原本是屬于莫凱爾的，穿在莫蘭身上稍顯大了些，但卻別有一種韻味。
阿玄瞧著莫蘭有些怔神，聽到莫蘭笑著，用兩種語言重復地問了句“好看嗎？”，他才微微回神，嗯了一聲，道了句“好看。”
加里不滿地咳嗽兩聲，可面向莫蘭的時候，臉上卻是燦爛的笑容。
“不愧是我女兒，穿上這身，就像是最勇敢的女獵手，你應該跟莫凱爾一起學武的。要知道在圣殿騎士團中，有一支薔薇騎士，她們是最耀眼的存在，而你應該是她們的一員。”
莫蘭微微有些臉紅，說道，“說的太夸張了。但是穿上這身衣服，果然行動輕松了許多。不過，媽……”
她看向莫如煙，眉頭微皺，眼神復雜，其中夾雜著歉意。
“您放心，當這趟旅途回去，我還是會老老實實換回裙子的。”
莫如煙沒有開口，只是應了一聲。
莫蘭有些失落地轉身，用蒼華語對阿玄說道：“我們走吧。”
阿玄看了一眼眼神有些閃躲的莫如煙，道了句“伯父伯母，請放心，玄某定會保護好莫姑娘。”然后跟上莫蘭離開的腳步。
十幾匹狼有序安靜地跟在兩人身后。
“一路小心，快去快回。”
當兩人已經走出了十幾步，身后忽然響起了莫如煙的聲音。
莫蘭腳步一頓，回頭看去，是面帶憂色的莫如煙，她笑著嗯了一聲，揮動手臂。
“還在這里匯合！我們很快就回來！”
加里目送著兩人進入山洞，身影消失在他們面前。
“我們也該啟程了。”加里看向被綁著的柯姆，“而你……就暫且委屈一下吧。”
柯姆忽然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