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生得全都好看,不過我們鞏家也不差。”鞏六大言不慚地說道。
不過,鞏六倒也算不上吹牛,鞏惠妃就是個傾國傾城的絕色,只不過脾氣差了點,腦袋沒有長熟而已。
張十二少呸了一聲,道:“鞏六,你是忘了你大伯那張冰塊臉了嗎?還有你爹?”
鞏六脖子梗了梗,道:“我大伯那是霸氣,我爹那是真漢子,哪像他們沈家,抹上胭脂就能登臺唱戲了。”
華靜瑤不由想起剛剛離去的小粉樓,她搖搖頭,她家小貍可不是那副模樣。
小貍多好看啊,不像沈逍,也不像街上看到的沈逢,小貍是林間竹葉上的露珠,晶瑩透亮。
“快看,沈逢怎么了?”
華靜瑤剛剛離開窗前,耳邊便傳來張十二少的聲音,華靜瑤連忙走回去,鞏六也湊了過來,三人一起看了過去。
只見沈逢已經倒在了地上!
“那是刀嗎?”
張十二少瞇起眼睛看不真切,華靜瑤卻已經看清楚了,沈逢趴在地上,他的后背處有一處閃閃發光,那是刀尖,從前胸貫入的刀!
“殺人了!”華靜瑤大聲喊道,提起裙子便向門口跑去。
鞏六和張十二少也反應過來,兩人追著華靜瑤往外跑,秦崴和駱炯互視一眼,也跟著出去。
除了史丁和鞏六的小廝白天以外,其他人全都在一樓喝茶,此時看到自家主子急匆匆下樓,立刻站起身來,護在各自主子身邊。
此時的街上,沈逢倒下的地方已經圍了一圈人,這里雖然不是鬧市,可街上茶樓酒家林立,離得不遠還有翰林院和通政司,此時又正是下衙的時候,因此圍觀的人中,還有幾個身穿官服的。
“讓開,讓開,順天府辦案,讓開!”秦崴的小廝大聲喊道。
圍觀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來,順天府來得可真快啊,飛過來的?
秦崴沒有穿官服,可是卻有很多人認識他。
“秦府丞。”
“小秦大人。”
“秦四公子!”
秦家是仕林望族,當官的認識秦崴很正常,而圍觀的百姓們之所以能認出秦崴,則是在順天府里聽審時見過。
駱仵作快步走上來,俯下身子,伸手探探沈逢的鼻息,又試試沈逢的脈搏,搖搖頭,道:“已經斷氣了。”
圍觀民眾頓時喧囂起來,雖然看到這人趴在地上,身上有血流出來,也心知是兇多吉少了,可是真的現在被仵作確認死亡了,卻又覺得震驚。
當街殺人,這是當街殺人啊!
秦崴只帶了兩名長隨,這兩人顯然對這種場面司空見慣,二人厲聲喝道:“順天府辦案,不得靠近!”
張十二少和鞏六自是也不能靠近,兩人伸長脖子,在駱仵作抬起尸體半邊身子的時候,再次確認,這個人就是沈逢。
“沒錯,就是他,我和他打過架,他燒成灰我都認識。”鞏六說道。
華大小姐走到張十二少身邊,道:“你跟我來。”
張十二少怔怔的,僵硬著身子,跟著華大小姐走出人群。
史丙和史丁跟在他們身后,華靜瑤四下看了看,圍觀人群已經把道路堵了,她指著一處沒有人的角落,示意張十二少一起過去。
兩人走了過去,史丙史丁如同兩尊門神,把他們擋在身后。
華靜瑤問道:“剛剛你在窗前看到了什么,詳詳細細說一遍。”
那時她剛剛從窗前離開,鞏六還沒有過去,守在窗戶前面的,只有張十二少,也是他第一個發現沈逢倒地的。
張十二少顯然還沉浸在突如其來的震驚之中,他搓搓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接著,又叉著腰連做三個深呼吸,這才恢復如常。
“當時沈逢走到這里時,忽然停了下來,轉身向后張望。當時我尋思著沈逢是在等自己的隨從,因為他是一個人,身邊沒有帶著隨從小廝。可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人從沈逢身邊走過去,然后沈逢就倒在地上了。”
這番話說得并不順暢,張十二少是邊想邊說,可是在華靜瑤聽來,還是像缺了什么,并不完整。
“我看到沈逢的時候,他是由東向西行走,他是走在樹蔭下的,并沒有走在馬路中間,茶樓與他隔著大半條路,所以我們所在的方向,是在他的右側,對不對?”華靜瑤問道。
張十二少原地轉了轉身子,用手比劃比劃,點點頭,道:“沒錯,那時他由東向西走著的,我們也是在他的右側,后來他轉過身來,當時是面朝東,背朝西,這個時候,我們便是在他的左側了。”
“那個人呢,我是說從他身邊走過去的人,是從他的左側走過,還是右側?”華靜瑤問道。
“左側,那人是從左側走過去的,就是外側。”張十二少終于重又有了精神。
“你沒有看到他拿刀捅沈逢對吧,可是為什么呢,明明他離窗子更近一些,你為什么沒有看到?”華靜瑤一點點啟發。
“是啊,我為什么沒有看到他拿出刀子來呢?”張十二少仔細回憶,那個人雖然擋在沈逢外側,可是張十二少所在的位置居高臨下,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是能同時看到那個人和沈逢,不應該有那個人擋住沈逢的情況啊。可他既沒有看到沈逢中刀,也沒有看到那個人出刀,這是怎么回事?
華靜瑤的雙眸一眨不眨盯著張十二少,見張十二少眼中現出茫然之色,她便問道:“是不是那個人身材高大粗壯,或者他撐著傘?”
“傘!就是傘!”張十二少手里折扇一合,扇子啪的拍下樹干上,樹葉落了他一頭一肩。
“那個人真的撐著傘了?”華靜瑤吃驚地說道。
“不是那個人撐著傘,是有輛帶著布棚子的小推車從他們身邊經過!”張十二少更加興奮,天吶,他怎么把這個給忘了。
“小推車?還帶著布棚子?那一定是擺攤的小販,按理說小推車走得不快,還有那個殺人的人,你發現沈逢倒在地上后,立刻喊了出來,對吧?”華靜瑤再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