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不知何時已經被華大小姐抱進懷里,慶春看到相擁著的小姐妹,心里略松,好在華大小姐人聰明運氣好,沒有中計,連帶著三公主也能全身而退。
華大小姐在心里嘆息,這世上哪里有絕對的好運氣,她之所以會來二皇子府,就是為了讓三公主看清趙謙的丑惡嘴臉,所以即使趙謙沒有動手,她也有所安排,既然趙謙動手了,那她便將計就計。
今時今日的趙謙還不足以招賢納士,他手下沒有可用之人,加之尚未封王,皇子府里沒有長史,更沒有大大小小的官吏,雖不致于漏成篩子,可是華大小姐想要搞到一張輿圖,也不是難事。
昨天晚上,李少白和李補兒父女便混進來了。
沒錯,騙了喜聞樂見的假朱子惠就是李少白,而令所有人全都沒有看出破綻的假連翹當然就是李補兒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依偎在華大小姐懷里的三公主終于緩過心神。
她雖然擁有一部分前世記憶,可是在那記憶里,她最終也只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女,沒有失去丈夫,沒有失去父母,也沒有失去自由和尊嚴。
而她對趙謙的感情,也只限于情竇初開。
清秀俊逸的表哥,對她千依百順的表哥,與她有了婚約的表哥。
華大小姐一直都在暗暗觀察著三公主,她從三公主的眼睛里看到了驚訝、憤怒和失落,接著便又看到了委屈。
三公主哭了,清澈的大眼睛里蓄滿淚水。
“沒事沒事,想哭就哭,你是公主,又是小孩子,你想做什么都行。”華大小姐著重在小孩子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當小孩子多好啊,三公主至少還能再當好幾年的小孩子,而她頂多還有兩三年了,唉。
“我真的想做什么都行?”三公主仰起小臉。
“當然啊,你想養狗養貓養鹿,養面首都行。”華大小姐說道。
三公主眨眨眼睛,然后小嘴一扁,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華大小姐大吃一驚,她原以為三公主會提出把趙謙揍一通的要求,可小朋友卻只是哇哇大哭。
對了,她怎么忘了,三公主雖然換了芯子,可是芯子里的姐姐記憶不全,現在也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而已,而并非那位被禁在朝華宮的華皇后。
慶春卻松了口氣,見華大小姐張著嘴不知所措,便安慰道:“三公主哭出來就好了,沒事沒事。”
是啊,哭出來就好了,只要別憋在心里,那就沒事
三公主一路哭回慈寧宮,見到太后,她跪在太后腳邊,哭得聲嘶力竭。
“這是怎么了,我的兒,你快別哭了,這么哭下去要哭壞身子的。”太后嚇了一跳。
三公主終于不哭了,靠在太后的腿上,抽抽噎噎卻說不出話來。
慶春走過去,跪在太后面前,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太后拿了帕子給三公主擦眼淚,指節微微發白,她緊閉雙唇,臉上沒有表情,可是熟悉她的人全都知道,太后動怒了。
“瑤瑤,你過來。”
太后看向遠遠跪著的華靜瑤,華靜瑤跪行到太后面前,神情悲戚,一言不發,如同一朵風雨中飄搖的小白花,趁著這個機會把趙謙踩死?做夢!
趙謙是誰?他是皇子,除非他謀反失敗,除非他弒兄殺弟暴露,否則今天的事情再來上十次,他也頂多就是挨罵、禁足、罰俸!
三公主前世出入宮闈,這一世長在宮闈,華大小姐能想到的事,她自是也想到了,所以她除了嚎啕大哭,也沒有什么能做的了。
華大小姐沒有大哭,只是默默垂淚,然后,在太后憐愛的目光中,她抽泣著說道:“外祖母,二表哥府里都是壞人,他們能欺負佳卉和我,也能欺負二表哥,二表哥平日在府里,也不知過得什么日子。”
太后心里像有什么落了地,她舒出一口氣,恨恨說道:“那些東西何止是欺負他,還要教壞他。”
難怪老二文不成武不就,以前還以為是他天資有限,現在看來就是他府里的那幫東西帶壞了他,讓他學了些后宅里見不得光的手段。
孫子好,那是自家的遺傳好,孫子不好,那就是別人教的。
傍晚時分,慎行司的人便來了,他[有趣小說]們帶走了二皇子府的四名管事嬤嬤和二十六名內侍,其中包括二皇子的乳娘、兩名六品女官和兩名七品太監。
次日一早,朱子惠沒有出現,趙謙心里隱隱有了不祥之感,連忙打發人去了朱家,朱家正亂成一團,原來朱子惠昨晚宿在小妾屋里,今天早上小妾醒來,發現朱子惠已經斷氣了,二皇子府的人登門時,朱太太正抓著小妾的頭發往墻上撞。
“朱先生的尸體沒有外傷,朱太太認定是小妾害死了朱先生,一定要去報官,小的暫時給攔下了,告訴她要先問過二殿下。”
趙謙冷哼一聲,報官?那女人是瘋了嗎?
正在這時,外面有丫鬟跑進來:“二殿下,不好了,乾清宮的人來了!”
乾清宮是皇帝的寢宮,莫非是來宣旨的?
一想到昨天慎行司的人來拿人時的那副嘴臉,趙謙的胸口又是一陣劇痛。
乾清宮來的是幾個太監,趙謙認識為首的那個,是勞公公的干兒子路新。
路新給趙謙見了禮,便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圣上口諭!”
趙謙連忙跪倒……
半個時辰后,喜聞樂見、白芷和連翹的尸體便從二皇子后門悄悄抬了出去,裹著草席,運到亂葬崗早早埋了。
朱子惠的太太最終也沒有報官,朱家甚至沒敢發喪,私下里拿了趙謙給的一筆安家費,朱太太賣了小妾和朱子惠的幾個通房,帶上兒女和金銀細軟,護送著朱子惠的棺材離開京城,回了香河老家。
幾天后,由勞公公和黃公公親自挑選的一批內侍和丫鬟進了二皇子府。
趙謙躺在床上,看著頭頂的承塵怔怔發呆,幾乎是一夜之間,他的人全被父皇清理得干干凈凈,就連他的乳娘也被慎行司給發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