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沈逍能夠想到隆安郡王,華靜瑤并不意外,令她意外的是沈逍居然是在她抽絲剝繭分析之后才能想到。
沈逍以往沒有這么笨啊,他該不會是又要犯病了吧,很有可能,畢竟沈逍傷到的是腦袋。
“你的病,我是說你有沒有感到頭暈?”
華靜瑤是曾經親眼目睹過沈逍發病的,當時他先是頭暈,接著便暈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沈逍怔了怔,問道:“頭暈?沒有。”
華靜瑤松了口氣,可是轉念一想,沈逍那怪病是神醫岳離至今也未能治愈的,既是怪病,那說不定會隨時發生變化,戲臺上的猴子精還有七十二變呢。
華大小姐很快便想通了原因,她看向沈逍的目光便多了幾分關切。
沈逍恰好也看過來,迎上華靜瑤的目光,他心中莫名一顫,華大小姐看他的眼神......
他干咳一聲,破天荒地想到了一個新的話題。
“陛下召我進宮了。”
華靜瑤忙問:“是不是案子的事?”
“嗯,我說了。”沈逍說道。
華靜瑤微微瞇起眼睛,最近常和沈逍在一起,她居然能從沈逍這言簡意賅的幾個字里,生出諸多理解。
“你把我們懷疑的人,告訴陛下了?”華靜瑤壓低聲音問道。
“嗯。”皇帝是把這個案子交給沈逍的,從開始到現在,沈逍也沒有想過要對皇帝有所隱瞞,因此今天皇帝問起來時,他便把嫌疑人說出來了。
華靜瑤點點頭,忍不住又問道:“陛下怎么說的?”
沈逍伸手手懷,華靜瑤瞪大了眼睛,又從懷里往外掏東西了,又掏東西了,這次是啞藥、癢藥還是迷藥?
沈逍掏出來的是一塊玉玦,他把玉玦遞給華靜瑤。
華靜瑤伸手接過,見玉玦上刻有龍紋,一看就是皇帝之物。
“陛下賞的?有什么特殊用處嗎?”
“能調動飛魚衛。”沈逍語氣淡淡,就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啥?”華靜瑤不由自主拔高了聲音,哎喲我的娘啊,這塊龍紋玉玦居然能夠調動飛魚衛!
她連忙把玉玦翻來覆去又看了幾遍,除了雕刻的那條龍以外,就沒有閃光點了,甚至就連玉料也并非上品。
“鞏清看到這塊玉玦就能把飛魚衛交給你?”飛魚衛是啥?那是皇帝手里的刀。
“不是只有我,還有你,陛下知道我們在一起查案。”沈逍說到這里時,臉上忽然有點熱。
他想起當時皇帝問他:你們一起查案,是朕的外甥女先找你的,還是你先找的她?
當時他說,是查案時遇上的。
然后皇帝上下打量著他,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在宮里的時候,他沒有深想,可是現在回想起來,怎么都覺得皇帝當時看他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對勁。
華靜瑤的注意力都在這塊玉玦上,如果不是腳上有傷,她現在都能跳上幾跳,再在屋里轉幾個圈兒。
太好了,有了這塊龍紋玉玦,她和沈逍之前的顧慮就沒有了。
“我要回書鋪。”華靜瑤說著就要下地,小艾連忙扶住她。
“姑娘,您現在還不能下地,史丁已經找來擔架了,奴婢這就叫他進來,把您抬上馬車。”
華靜瑤臉色變了幾變,幾個意思?要讓她躺著出去,而且還是從悠然居出去?
可是躺著出去,總比單腳蹦著出去要好一點兒。
總之,華大小姐用斗篷蓋住頭臉,被史甲和史丙抬上了馬車。
當天夜里,順天府傳來消息,華四老爺發起了高燒,到了天亮的時候便傳來了華四老爺的死訊。
清遠伯府還沒有從華四老爺被抓進大牢的打擊中緩過神來,便又聽說華四老爺死了。
竟然死在了順天府的大牢里!
華大老爺勃然大怒,什么發燒,分明是順天府那些惡吏們給老四用了大刑,老四撐不住才死的。
華大老爺對幕僚說道:“走,我們到大理寺擊鼓告狀!”
幕僚怔了怔,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先到順天府嗎?
華四老爺雖然只是庶出,可畢竟也是華大老爺的弟弟。
“伯爺,您先靜靜,此事情況未明,貿然到大理寺告狀,有些不妥。”幕僚勸道。
“不妥?也是,那你現在親自走一趟,把我的意思告訴黎府尹。順天府尚未定案,就把人弄死了,真若是鬧到大理寺,黎府尹怕是也不好看,老四雖然是庶出,可也是家父的親兒子。”
是啊,華四老爺是老清遠侯的親生兒子,是清遠伯的弟弟,他是勛貴子弟,他的祖先是曾立下赫赫戰功的華勇。
幕僚卻明白了華大老爺的意思,伯爺莫非是想要賠償?
不對,不止是賠償,恐怕還有名聲,現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清遠伯府的四老爺被抓進大牢了,無論如何,這對清遠伯府,對華家都有影響。
華大老爺是想借著華四老爺的死,讓黎府尹為華四老爺正名。
只要說華四老爺沒有罪,此事便皆大歡喜。
幕僚覺得吧,此事其實也不是無法辦到,畢竟華四老爺尚未正式定罪,便死在了順天府,真若是鬧起來,順天府沒有好果子吃。
華靜玟從悠然居回來,心情總算平靜下來,她睡了一夜,早上醒來時想起那位嬤嬤說的話,眼前又浮現出那道玉樹臨風的身影來。
她坐在炕桌前怔怔出神,這時寶釧從外面進來,屏退了屋里的小丫頭,悄悄對華靜玟說道:“大姑娘,剛剛奴婢讓人到前院打聽,聽說四老爺沒了。”
雖然早就知道會是這樣,可是忽然聽到這個消息,華靜玟還是吃了一驚,碰翻了手邊的茶杯,茶水灑在炕桌上,也弄濕了她的衣裳。
可是華靜玟已經顧不上這么多了,她催促著寶釧,道:“快,快給我更衣,我要出去。”
寶釧嚇了一跳,連忙勸道:“大姑娘,府里出了事,這個時候您若是出去,被伯爺和夫人知道了,會不高興的,再說,老太太說不定也會過問。”
華靜玟哪里還聽得進去,她難掩臉上的驚慌,對寶釧說道:“不,不行,我必須要出去,死人了,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