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命的孩子，沒有了爸爸，連想吃口肉都吃不上，都是媽媽沒用，媽媽兜里沒有錢了，丫丫乖，等下次來媽媽帶多點錢就給你買行不？”方小翠擦干眼淚跟閨女商量。
她最近也覺得閨女有些怪怪的，比之前脾氣大多了，膽子大多了，要求也多了。有的時候真的讓她這個當媽的很為難，就比如現在。
“媽媽，咱們就去看看，也不一定要買，也許有人不要的肉呢，咱們挑好的撿回家點就行了，姥姥和姥爺也好長時間沒吃肉了。”方藝晨胡說八道，為了增加說服力，最后還把方家二老給搬出來了。她當然知道方小翠沒有錢了，但是她有啊。
方小翠可沒有孩子那種僥幸心理，肉現在多搶手誰不知道，一般都是早上賣肉，你去晚了都搶不到，怎么可能有扔掉不要的肉，就是有的話，不得排老多人等著搶啊，哪能輪到她們呢。可是看到閨女這不依不饒的樣子，她又沒辦法，最后只能妥協。
反正去也就是看看，要不是沒肉了，要不就是不賣給她們，因為買肉也需要肉票，但是她一個農村人，哪弄肉票去啊。
“行，那咱們就去看看，要是沒有，你就要乖乖的和媽媽回家了知道嗎？”她柔聲細語的哄著孩子。
于是母女倆出了供銷社直奔肉聯廠，縣城里只有一處合法賣豬肉的地方，就是肉聯廠，廠子門口有個門市房，那就是每天賣豬肉的攤位。
她們到的時候，店鋪雖然還開著門，但是里外都看不到人，不過卻能聽到后面有人說話。
“你看看，真的沒有肉了，咱們這個點來的太晚，下次媽媽跟人換點肉票，然后早早就過來買肉給你吃行嗎。”方小翠一副我都料中了的表情。
方藝晨也一臉挫敗，不過她不是那么容易放棄的人，原本她也沒打算來買肉，因為她們沒有肉票，她拉著方小翠過來是想買點豬下水或者是豬蹄豬尾巴這些邊邊角角的東西，結果店鋪里干干凈凈啥都沒有。
她不死心的抻著小腦袋往店鋪后面看，“媽媽你在外面等會兒，我進去看看。”
說完也不管方小翠讓不讓，她一蹲身，從支著鋪子的兩塊木板中間鉆了進去。
“哎，丫丫，別亂跑，趕緊回來。”
方藝晨當沒聽到，悶頭往里沖。
結果就讓她看到了一副血腥的場面，后面是屠宰場，在案板前正有兩個穿著工服手拿砍刀的工人，在肢解一頭老牛。
“叔叔，這牛肉賣嗎？”
工作臺前的兩個人嚇了一跳，沒想到會有人進來。
“你誰家的孩子，怎么跑里面來了。”一個屠夫一臉兇相的喊道。
方藝晨才不怕他，而且從他的反應和兩個人的表情來判斷，估計他們倆是在干私活呢。
她立馬有了主意，“呦，原來今天有牛肉啊，正好，我去通知我們家鄰居過來買牛肉。”說完她作勢就要往外跑。
“哎，你這小孩別跑。”另一個大漢趕緊跑過去把人截住，這肉要是宣揚的人盡皆知，他們倆可是吃不了兜著走。方藝晨判斷的很準確，這牛的來路確實不正。
方藝晨一臉天真的看著他，等著他說話。
“咳咳，這牛肉是特供的，你懂啥叫特供嗎，就是殺了后不往出賣，要留給咱們縣里領導們吃的。”大漢努力找借口。
“是嗎，我家鄰居就是副縣長，我去通知他過來領肉，你們可真是大好人。”方藝晨轉身又要往外面沖。
“等下，這個得先交給上頭再統一分配，個人來了是領不到肉的。”大漢更慌了，沒想到這孩子還是領導家孩子。想想能和副縣長做鄰居，這孩子父母肯定也是啥領導，只是這孩子穿的就有些普通了。
“哦，這么麻煩啊，可是我好想吃肉啊，怎么辦？”方藝晨露出一副苦惱的樣子。
大漢也不知道怎么辦了，還是剛剛一臉兇相的男人說道：“這個簡單，叔叔給你割點肉，一會兒你拿回去讓你爸媽做給你吃，這肉叔叔就不收你錢了，你也挺辛苦的，還跑了這一趟。”
“不過你得跟你爸媽說一聲，肉的事暫時先不要往外說了，畢竟肉不多，上面領導怎么分配這個我們做不了主，萬一誰有了誰沒有的，最后就不好看了。”他這是為以后肉沒影了做鋪墊呢，意思是你沒分到肉不是我的問題，可能是上面沒給你分。
方藝晨一臉欣喜的看著兩個人，“這樣啊，那可是太好了，正好我爸爸說這個月的肉票要用完了，要是叔叔送肉給我吃，我爸爸一定會夸獎我的，還會說叔叔們都是好人。”
“呵呵，好人就不用了，你就記住剛剛叔叔說的話，回去后跟你爸爸學明白就行。”
“好嘞，放心吧，我爸聽我的，我說不讓他說他肯定不會說的。”方藝晨臉不紅心不跳的就給自己編出來一個爸爸。
反正他們干的也不是啥光彩是，自己騙點肉吃也不算啥。
方藝晨不客氣的讓兩人給她割了十斤上好的牛肉，又讓他們給搭了兩根牛骨頭。
兩個男人割肉的時候這個心疼啊，這可是白白的送肉給人啊。
“你們等一下能幫我把肉送到前面嗎，我家的保姆在外面等著呢，你把肉給她，我可拎不動。”方藝晨看著案板上被分隔出來的牛肉搖了搖頭，她一個人拿這些其實也能拿動，就是費力氣了點，這不是想著還得保持象形糊弄這兩人呢，所以只能杜撰出一個保姆來了。
“走吧，咱們出去，我要回家吃肉了。”方藝晨說完就轉身往外跑。
看著跑沒影的小孩，面相稍微和善點的那個男人說道：“大哥，這小孩說的能是真的嗎？咱別被人騙了。”
一臉兇相的男人看著門口思量了一會兒，說道：“我看恐怕是真的，要不是領導家，誰家能把這么小的孩子培養成這樣，你看她才多高，說話就這么趕趟。再說她不說帶了保姆過來嗎，一會兒你出去看看有沒有保姆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這個時候可不興有官僚主義，得到了一定級別的領導家才會有保姆。
再說他們收這頭牛也很突然，不可能有人提前做這個局來騙肉，就是騙的話也不可能就騙十斤就滿足了，所以說要是外面真的有保姆在，那八九不離十就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