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病倒了,他知道了真相,是父皇親自處決了錢氏,殺了他的生母,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常吉壓根沒必要來騙他,也不可能拿皇帝的事騙他。
常吉八歲就伺候李承澤了,是心腹。
無論他是否接受這個現實,錢氏都已經死透了,已經開始準備殯葬的禮儀,包括寢殿所有殉葬的宮人。
錢家老爺一夜之間病倒了,一病不起,這種事沒有不透風的墻,錢家不可能不知道錢氏怎么死的,何況殉葬這事先祖爺就不干了。
暴斃不過是個好聽點的解釋罷了,其實就是被處死的。
京圈噤若寒蟬,誰都不敢提錢氏,只有宗室幾個王叔在一起聚會時還敢說幾句。
“早該下決斷了,你看看老大那孩子成什么樣了,都讓當娘的給養歪了,那么打都打不過來。”
“心大了,如何能收回來,就喜歡作死,誰都攔不住。”
錢氏的葬禮規格不大,不需要宗室和命婦哭靈,她沒這個資格呢,份位不夠。
事算是平息了,李毅開始守孝,整個人瘦了一圈,李承澤問都不問,徹底放棄了這個兒子,從他比武時的殺招就已經讓當父親的徹底寒了心。
老二老三老四也不敢再和他往來,也安靜守孝,穿戴素凈,起碼也要做個樣子的。
老三李洲去看望母親王氏,其實心里也是不痛快的,沒人可以開解,也只能找母親說說話了。
王氏見兒子一直不說話,吊這個臉,頓時輕笑一聲,“你放心,只要你不作死,你娘我且活的長久呢。
錢氏暴斃是因為她觸犯了你父皇的底線。一次又一次去害乾哥,容不下欣姐,你父皇心里早就落了痕跡,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里心里。”
李洲俊朗不凡,有幾分肖似李承澤,繼承了好樣貌,氣度溫潤如玉。
“母親,我……”
“我知道你不甘心,可你也要明白,不是你娘我拖了你后退,而是你的資質不如你弟弟,你們爭搶的是大邕朝的君主,不是小門小戶的當家人。作為帝王他要選的是對大邕朝百姓最合適的君王,而不是哪個兒子。”
王氏極其通透,這才是她可以常來常往坤寧宮的主要原因。
李洲扭過頭眼圈有點紅,心里委屈的很。
“你總覺得是出身問題,可你別忘了皇后娘娘的出身也不太高,也不過是四品官的女兒。你們在對待李毅對待乾哥和欣姐,對待他們之間的齷齪,可有出面幫扶過?
你們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摸樣,可作為父母卻是心寒齒冷啊,等你父皇百年后,他也要想想他的孩子還能活幾個,不會全被清算了吧,你們太涼薄。”
王氏毫不客氣的訓斥兒子,以往也說過,奈何兒大不由娘,她大字都不識幾個,兒子心里也有些瞧不起她,認為她的話是婦人之見。
“你瞧不起我我知道,可你別忘了你是我生的,你們四個和皇后娘娘生的那幾個比比,捫心自問真的沒有差距么?兒子,我從來不希望你去爭那個位置,做個賢臣王爺才是你的路。哎!”
王氏嘆口氣,不識字的女人說的話誰會當個真事聽呢。
“母親,我錯了,我只是不甘心。”
李洲捂著臉嗚咽的哭了,錢氏的死讓他害怕了,他心里雖然瞧不上母親出身低,可卻非常依賴親娘,心里是愛母親的,這并不矛盾。
王氏拍拍兒子的頭,“我讓你刻苦學本事,沒讓你去爭搶什么太子位,你父皇春秋正盛,你們急個什么?
再一個你們四兄弟哪個能和乾哥的聰慧比,比試不是已經出結果了么,別學李毅瞎鬧,把親娘的命鬧丟了,把自己打落塵埃,何苦呢。
人生不是只有做了皇帝才快活呀,宗室的王叔都是實權王爺,哪個過得差了,子孫照樣享受福蔭,照樣可以一展所長受到重用。當皇帝是天下最苦的差事,有句話你一定聽過,欲戴皇冠必受其重。
這個道理啊我是從太子妃身上學來的,當初她也被封后了,可身體病弱連封后大典都沒法參加,其實那個時候就已經丟了皇后的位子了。
事不同,可道理都是一樣的,給你個金元寶,你得能接得住哇,我的兒,你仔細想想吧,種地的農民穿上龍袍就是太子了?給我穿個鳳袍我就能做皇后么?天下的理是一樣的。”
王氏苦口婆心希望勸回兒子,別再瞎琢磨了,老老實實辦差學本事,坦蕩磊落做人。
李洲沉默了,他確實需要好好想想。
三個兒子全都沉寂了下來,父皇的鐵血手段讓整個京圈都為止震驚了,誰也不敢再冒頭了,腦袋就一顆。
慧蘭在宮里聽說了錢氏的事后嘆息一聲,“錢氏的高傲不甘心還是讓她走到了這一步。”
王氏也常來串門說笑,理了理鬢角的碎發,笑容恬淡,“她們都壞在一點上,自認出身高貴學識豐富,哪有低頭認輸的道理呢,可我從小受苦被人磨搓,我知道如何生存下去,低頭不丟人,活下去才是道理。”
很淺顯的東西,卻很實用,誰說小市民沒有智慧呢,有時候老百姓的智慧比那些自認高貴的世家女大家子弟要通透管用很多。
“是啊,她們都不曾低頭認錯,自然被打的更狠了。洲哥幾個如何了?”
“讓我好好說道了一回,哎!真是兒大不由娘啊,說的嘴皮子都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聽進去。在我們老百姓看來,當王爺了多好的福氣啊,這還看不上呢,要拔尖啊,很多事就壞在過于努力,過于拔尖上了。”
“是啊,年輕人不這么看,我努力上進難道也有錯,用錯了地方連累了別人受難就是大錯特錯。”
慧蘭冷哼一聲,李毅就是最好的證明,特別用力,把親娘的命也用力推進了閻王殿。
“皇上讓我去莊子上泡溫泉呢,你去不去啊。”
慧蘭看了眼王氏問呢,一個人沒人說話,沒意思么。
“你帶我我就去,我也想泡溫泉。”
王氏不矯情,要什么大方說了,特別懂分寸,她是除卻馬氏之外,最先明白過來的女人,只是平時低調顯不出來罷了。
“好,問了就是帶你去么。”
慧蘭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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