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后一節課結束，班主任宣布了聲下課，A班依舊有不少學生坐在座位上沒動，繼續復習著剛剛學的新知識。
這種好學艱苦的氣氛在A班很常見，隨著新學期日子越久，之前假期帶來的松散也隨著時間褪去，這批普明高中優等生們進入熟悉的研學狀態。
前兩天還鬧得挺兇的周心美和趙思琪事件，到今天大家仿佛已經習以為常，偶爾議論八卦一下外，對她們空著的座位也不再多關注了。
伽螢站起來，幾步就跟上剛走到班門口的班主任。
班主任疑惑望向她，“伽螢，有什么事嗎？”
伽螢點頭。
班主任道：“那去辦公室吧。”
兩人并肩走在一起，路過的人都向兩人投來注目禮。其實更準確的說，路過的人都是在看伽螢，看A班班主任才是順帶。
本來就是上午放學午休的時間，走廊上的年輕男男女女很多，少年們的情感以及目光大多都不懂得掩飾，火熱的傾注過來。
饒是A班班主任一把年紀，不止帶一個班的學生，也被這種多人火熱注視弄得有點不自在。這點不自在沒有表現在臉上，別人也看不出來。
連他個被順帶的都有種渾身
熱辣辣的感覺，何況是被真正目光包圍的伽螢了。
班主任往身邊的少女看去，發現女孩神色如常，淡定的樣子一點不像是裝出來的，好像再習慣不過這種場面。
一雙色澤澄澈的琥珀色眼睛轉望向他，透著無聲的詢問。
“沒什么。”班主任脫口而出回答，又在這雙眼睛恢復平淡時，莫名其妙的心底有點緊張，就好像周圍空氣帶著壓力，令呼吸起來都比平時更花費力氣，不由的想說點什么打破這種異樣感。
他不知道這種無形的壓力來自身邊的少女，由人的氣場造成，也由生物天生對食物鏈高低的敏感。
往日沒有這種感覺是因為他沒有跟伽螢這樣并排走過，上課期間的伽螢氣息是內斂的，有意將自己放在學生的位置上，而他又作為教師站在上方。
“咳，”班主任沒花多長時間就找到話題，順著之前的話對伽螢溫和的笑道：“伽同學的人氣很高，大家都很喜歡你。”
來自師長方的夸獎，對伽螢而言并不陌生，還可以說經常收到。
這不代表她不知道蛇谷孤兒在普明高中鬧出來的名聲，更清楚蛇谷孤兒在普明高中教師圈子里是麻煩的代名詞。
她是可以把蛇谷孤兒與自己徹底隔離開，不理會蛇谷孤兒惹下來的一切因果，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式來生活，也不在乎旁人是不是能分割開。
這種情況下，伽螢想著校方礙于伽藍的面子，讓她安靜再體驗一回現代上學的感覺，不會找她麻煩就不錯了，沒想過能從老師那邊得到什么真心夸獎。
伽螢認真看了張愛國幾眼，發現他的夸贊竟然是真的，心里稍稍驚訝，把這位張老師真的記下了。
最開始領她進A班就沒怎么差別對待。
周考也沒懷疑她的成績作弊。
被抓到毀壞公物也是以班主任的身份負責，公事公辦教育她，不像現場其他老師一副‘就知道她故態復萌，乖不了幾天’的眼神看她。
這次對她說出‘大家都很喜歡你’這種話，以一種長輩的姿態，表達著真摯的贊美，對她本人各方面的認同。
換平時聽到這種話，伽螢點點頭就算回應了，這會對張愛國也露出一分笑來，“我以為他們更怕我。”
張愛國愣了下，心里贊嘆這孩子長得是真好，讓他想起在校論壇偶爾看到的某些夸張評論。
好看的人總是更容易收獲人的好感，好看成伽螢這樣的，還愿意展現乖巧模樣時，張愛國看伽螢的眼神更溫和了。
“不要這樣想。”張愛國知道伽螢為什么這樣說，明白她要表達的是什么，問溫和的勸慰道：“任何人都會犯錯，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錯下去。同樣的每個人都有改正的資格，你做的很好。”
伽螢不置可否。
的確每個人都有改正的資格。
只是有些錯誤一旦犯了未必有改正的機會。
反正她沒那么大方。
兩人到了辦公室。
這個點大部分老師也去吃飯，留在辦公室的不多。
見到張愛國會跟他打招呼，視線停留在伽螢身上的時候，那些微妙的視線，讓伽螢翻譯的話，大概就是：這人又闖什么禍了？
張愛國辦公桌位置寬敞，剛好周圍沒別人。
他拉了隔壁的一張椅子給伽螢讓她坐，然后自己也坐下，對伽螢道：“好了，找老師是有什么事？”
伽螢把準備好的說辭直接道出。
她要暫時離校一段時間，至于到底多少天這個說不準確。
本來這事不跟張愛國說一樣可以辦到，不過這位班主任給予她身為學生的尊重，她也樂于將對方視為師長尊重，既然身在學校就按照學校的規則來辦事。
張愛國聽完先是驚訝然后勸說：“是很要緊的事情嗎？我的意思是，你現在是高三，正處在人生最關鍵的時候，放在第一位的事就是好好學習，其他事情有年長的長輩去處理……”
伽螢淡定聽著張愛國一連串的話語，聽得出來這些話是發自這位老師肺腑的。
她沒有打擾，直到一道笑聲響起。
一個渾厚的男聲穿插進來，“張老師，高三對別人是很關鍵，對她來說什么都不是。我猜你肯定又忘了，她是學生沒錯，也是一家乙級文娛俱樂部的老板。”
“額。”張愛國卡殼，他的臉上有一瞬的恍惚，然后有點尷尬。轉頭看向插話的人，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艾老師。”
伽螢也看到從辦公桌探出頭來的男人。
只憑露出來的部分的肩膀就能看出這個人身材的健壯。
伽螢知道他，是A班的體育老師，同時也帶C班。
艾老師先朝張愛國抬起手揮了揮打招呼，接著看向伽螢，依舊笑呵呵的，眼神卻分明少了幾分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