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請假一周的消息,沒有在學校里引起任何波瀾,她以前三天兩頭的請假,大家都習以為常了。
只有校長錢江海中間給師母趙珍芳打過一個電話,關心葉棠怎么樣了,每次葉棠請假,他都會打電話,這是他的例行公事,也是對葉老師和師母的尊敬。
趙珍芳笑呵呵的說,“她沒事,就休養了幾天。”
當時,錢江海覺得趙珍芳的語氣很奇怪,不像以前那么死氣沉沉,仿佛有些歡欣雀躍?
昨天下午放學,他跟葉棠的班主任田老師打了一個招呼,“如果明天葉棠銷假來學校上課了,你一定要一如既往的好好關照她,要是有任何不對的情況,你一定要跟我報告。”
田老師滿口答應。
9月調考在下周三,眼看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時間,整個高三年級卻感覺不到一絲考試的緊張氛圍,此刻是早自習的時間,走廊上還有打情罵俏的情侶。八十七中的早自習實際上也是形同虛設,早上七點半開始,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八點鐘就開始上正課。
七點二十七分,葉棠和岑硯南一前一后走進寫有“高三8班”班牌的教室。相比那些重點高中的教室,這個教室讓人感到格外清爽干凈,因為有一半的座位是空的——學生翹課了,或者遲到還沒來。
大部分書桌上都沒有課本、教輔這種“雜物”,黑板上除了值日勞動的姓名表格,啥也沒有,顯得異常“整潔”。
更沒有同學老實看書,大多數人都在刷手機、打游戲、聊天,中間一排幾個男生甚至圍在一起打斗地主。
而他們的班主任田老師就坐在講臺上,如同一個隱形人。
田老師全名田文,是數學老師,今年33歲。若干年前,他從A城最好的師范大學本科畢業后,在本地找不到工作,一來他沒有人脈背景關系,二來他天生有點結巴。
好學校,誰會要一個結巴老師?
別說中小學,連幼兒園都不要他!
最后田文只能抱著試一試的想法,來八十七中應聘,那時八十七中已經沒落,成為辣雞學校。
由錢江海親自面試他,他發現田文數學水平很高,就是口才太差,不像其他老師那么能說會道,錢江海惜才,也看田文有點可憐,就把他留下來了。
田文很感激錢江海,八十七中辣雞歸辣雞,可也正經公立高中,他的職位是在編教師,是一份穩定的鐵飯碗。一個外地人想在A城找到體制內的工作并不容易。
田文沒有那種懷才不遇的憤懣,任勞任怨的工作,滿腔熱情和才華用來教導一屆又一屆的學渣,一教就是十年,他同時帶三個年級、六個班的數學課——高三年級,他是理科快班2班的數學老師,也是理科差班 8班的班主任兼數學老師。這里的快和差只是相對評選出來的,差中選優,矮子里拔將軍,還是能選出來的。
即使8班學生已經無藥可救,每天的早自習,田文還是會來教室里坐鎮,他知道督促這群學渣好好學習、好好背書是不可能的,他的任務只是看住這群學生,不讓他們胡鬧,別把屋頂掀了。
田文也練就了鬧中取靜的本事,無論學生在下面鬧成什么樣子,他都能在講臺上穩坐住,專心致志的研究自己數學課題。
在八十七中任教的這十年中,田文沒有就此認命、甘于現狀。工作之余,他一直在努力提升自己。工作三年后,他考取了A城大學數學系的在職研究生。拿到學位證后,他又繼續攻讀博士學位。
明年三月份是他正常博士畢業的時間,前提是他得寫完他的畢業論文,且發表到國際著名期刊上,否則他只能延期畢業。
他的壓力非常大,葉棠和岑硯南走進來的時候,他頭都沒抬起一下,還在紙上運算公式。
陳語茉第一個看到他們倆,目光發亮的對葉棠說,“葉棠,你來啦,”她一聲叫喚終于讓田文從艱深的數學研究里回到他的本職工作中。
這時,葉棠已經走到田文面前,對他有禮的打招呼,“田老師,早上好。”
田文:“!!!!”
葉棠竟然在對他笑?!
他摘下度數巨高的黑框眼鏡,揉了揉眼睛,葉棠是一根沒有感情的木頭,她的臉就像面癱一樣,怎么會笑呢?一定是他看數字和符號看得眼花了!
再戴好眼鏡,葉棠還是面帶笑容的樣子,是那種很假很疏離很官方的笑,但確實是脫胎換骨的變化,足夠令田文震驚。
葉棠轉頭也對陳語茉笑了笑。
陳語茉也很吃了一大驚,嘴巴張成圈的形狀。
那天,她從醫院氣呼呼的離開后,并非不再關心葉棠,她和岑硯南一直都保持著微信聯系,岑硯南告訴她葉棠已經沒事了,也事先通知她,葉棠今天會來學校銷假,她才按時過來上課的,卻唯獨沒有說,葉棠已經脫胎換骨,今非昔比。
陳語茉也是A城本地人,不過她不住在學校附近,她家在郊區,她是中考調劑到八十七中的,因為她的成績和作風差到只有八十七中愿意收她。
傳言中,陳語茉在初中就和人亂搞,墮過./胎,她在外面也認識很多“大哥”,所以她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勾引男人。很多女生背后嚼她的舌頭,對她十分不屑,當著她的面,又笑臉迎人,討好她。
誰讓她和岑硯南關系好呢,全校女生之中,只有她和葉棠跟岑硯南走得近,大家私底下認為岑硯著了陳語茉的道,她濃妝艷抹的樣子還是很好看很嫵媚的,還有人猜測兩個人是否在交往。
而且陳語茉本身的戰斗值也很高,是打架的好手,曾經有岑硯南的愛慕者聽信傳聞,嫉妒心起,來找她的麻煩,被她用暴力輕松解決,那個不自量力的女生被她揍的鼻青臉腫。
陳語茉疑惑的看了一眼岑硯南,仿佛在問他“這女的tm是葉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