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直到最后一分鐘才停筆。她的龜速讓蘇子沐心里踏實了一些。
這套網友出的試卷難度確實很大,尤其是英語的閱讀理解、數學和物理的解析選擇題,蘇子沐都琢磨了很長時間。
英語閱讀中有大量超綱詞匯以及當地俚語,她根本看不懂,連蒙帶猜,沒有把握。
數學有三道解析幾何的多選題,她不會,索性把ABCD都寫上去。
至于物理,蘇子沐的物理本來就比較薄弱,她以前考不過駱幸川和段昱初,基本都是物理拖后腿。
物理試卷非常難,總共15道選擇題,有一半,她都是“跟著感覺走”。
蘇子沐考試經驗豐富,她認為這場考試堪比一次性同時參加了數學、英語、物理、物理、生物競賽,也就語文部分稍微簡單一點。
所以她做題的時候才讓網友覺得她面目猙獰,這么難的題目,還有上百萬陌生人盯著,換誰能放松?
她身上還壓著三座大山,來自校長的壓力,來自父母的壓力,以及自己給自己的壓力。如果葉棠和她沒有同父異母姐妹這層關系,她的壓力或許還不會這么大。她對葉棠的仇視也不會這么深。
她媽媽對她說,“葉棠和她奶奶突然出現,是為了和我們爭財產,我們要小心,不能讓她們奸計得逞。”
蘇子沐腦中瞬間亮起紅色警鐘。
她覺得自己的領地正在被葉棠侵占強多,正如這次荒唐的網絡考試,她才是名正言順的第一名,是學校和教育局雙重認定的,葉棠卻發起網絡暴力。
蘇子沐看過網友的留言,居然大多數人都站在葉棠那一邊,就因為她巴結到UYX公司的總裁,就因為她會說兩句英文?
她確實擔心葉棠是那種韜光養晦的人,以前裝傻充愣,現在回來攪和她家不得安寧。
所以她拉上段昱初和駱幸川,即使她考不過葉棠,他們倆肯定不會輸給葉棠。
現在她可以長舒一口氣了,
看來葉棠不過一只紙老虎,咋呼的厲害而已。
“請你們起身暫時在走廊等待,我們當場批改試卷統計分數,十分鐘后公布結果。”
董千秋一聲令下,四個孩子同時站起來,有序的走出去,都沒有再看試卷一眼。與此同時四個研究生志愿者分別坐到他們的位置上,手里拿著紅色的馬克筆,開始對照答案批改。
岑硯南拿著手機愣是在這兒站了3個半小時,時不時根據網友彈幕內容調整一下拍攝角度,也領會到一些直播技巧。
很多網友嚷嚷著他拉近鏡頭給帥哥們美女特寫,他都無視,多數時候都把重點對著臉以下的地方。特別對駱幸川,到了中后期,他幾乎沒有再拍駱幸川的臉。
因為他看到有網友說,駱幸川家里那么有錢,想看清楚他的樣子,和他交個朋友。
岑硯南無法肯定這是不是玩笑話,他知道一些壞到骨子里的社會渣滓,確實會打有錢人家孩子的壞主意。
雖然他很討厭駱幸川黏黏糊糊的性格,但他要保護駱幸川的安全。
走廊上的氛圍很冷凝,四個人各站在一處,相顧無言。
葉棠誰也不理,她非常熟悉這棟樓,走廊是凹字形的,她便往前走,到走廊另一邊的轉角,直到看不到其他人。
這邊一整面墻上都貼著的照片,有大佬來學院考察的照片,有國外知名專家學者和本院老師一起交流學習的照片,有學生在國際上獲得榮譽的照片。
這是董千秋前面一任老院長留下來的傳統——把計算機學院每一個值得銘記的瞬間都記錄在走廊上,相當于一個小小的院史館。如此一來,每一位入學新生,以及第一次來這里的人都能看到學院創造的成績。
葉棠抬頭看到一張最新的照片,是董院長和Kevin的合影,合影地點應該是在紅葉麗景宴會廳的后場。兩周互相握手,中間擺著那臺古董電腦。
照片下方有一行文字說明:“感謝UYX公司總裁KevinZimmer先生向我院贈送一臺1972年產的UYX品牌個人電腦,電腦現已存放在校博物館內。”
原來董院長是以學校名義收了Kevin的贈禮,難怪A大愿意配合開展這場考試,提供場地。
葉棠繼續向前走,如同歷史回溯,今年、去年、前年......過去的照片一一展現在她眼前。
她忽然停下腳步......。
她看到一張合照,一群年輕大學生站在一起,他們都穿著淺藍色的T恤,T恤上寫著A大計算機學院的字樣,他們中間簇擁著一個女孩,女孩手里拿著一座獎杯,和旁邊幾個男生一起把獎杯舉起來,青春盎然的一群人笑得開懷,女孩的笑容尤其燦爛,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
這個女孩就是葉棠。
十年前,他們代表A大參加當年的世界計算機競賽,她是15人團隊的一員,是年紀最小的成員,也是唯一的女生。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下,他們最終獲得冠軍。
她早已自愿退學,跟A大再無關系,學院應該把這張照片取下來的,估計是忘記了吧。
用另一個人的眼睛看著十年前的自己,葉棠心情很復雜。
身后傳來腳步聲,她警覺,回頭看,
是駱幸川。
駱幸川抱歉道,“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沒有,你腳步聲挺響的,”葉棠對駱幸川的態度不像前幾次那么抗拒,“成績已經出來了嗎?”
“還沒有。”
“哦。”
氣氛冷淡下來,
駱幸川看向前方的照片墻,也看到了合影,這張照片尺寸很大,顏色鮮艷,又擺在正中間,很惹眼。
他指著照片上的女孩,對葉棠說,“她是我家鄰居的女兒,她和你名字一樣,也叫葉棠。”
葉棠愣了一下,隨即笑道,“真巧。”
“是啊,真巧......”駱幸川低著頭看她,吐出一聲淺淡卻清晰的嘆息,“聽別人叫你的名字,總讓我不自覺的想起她。”
葉棠疑惑的問,“她人在哪里?你這么想她,為什么不去找她。”
駱幸川眼底劃過憂傷,“她已經去世了。”
“啊抱歉,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