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碼歸一碼,陳語茉暴揍父親是為了保護媽媽沒毛病,但這依然改變不了大家對她品行不端的偏見。
學生們或許敬“茉姐”是一條女漢子,他們的家長卻私下囑咐他們,離陳語茉遠一點,萬一她對自家孩子動手呢,況且聽說她和她姐姐都是混跡在酒吧夜場的那種女孩。
葉棠和岑硯南一左一右在陳語茉身邊坐下,趙珍芳和岑今也跟陳語莉挨著坐,她們都不介意陳家姐妹身上那些似真似假的傳聞。尤其是岑今,她曾“百忙之中”在家長群里與某些家長互懟,罵他們“長舌婦”,叫他們少說兩句,“你們都不上班不掙錢嗎?天天在群里鬧騰別人家的家務事,沒看到老師、校長都懶得理你們了嗎?”
岑今在群里的備注是“岑硯南媽媽”,陳語莉對她印象很深。
她向岑今道謝。
岑今擺擺手,“沒什么可謝的,現在有些人就是嘴太碎,該罵。”
葉棠聽到岑今的大嗓門,無論在哪個場合,岑硯南的媽媽都不掩飾自己的真性情啊。
這時,駱幸川和他父母也在眾星拱月中來到觀眾臺。
剛才沒看到人的錢校長和駱榮誠走在一起,兩人在交談著什么,錢校長的神情恭敬但不諂媚。
雖說都是家長,不該區別對待,但駱家人身份擺在這里,不可能做到真正公平。
駱榮誠和顧柚蘭的座位被安排在主席位,是僅次于校長的位置,視野極佳。
駱幸川在那邊停留了一會兒,然后抬起頭,向上看了一圈,看到葉棠和岑硯南后,提步朝他們走來。
不過他先走到三位家長身邊,向趙珍芳、岑今和陳語莉一一問好,用的都是尊稱,很有禮貌。
岑今和陳語莉都是在社會混久的人,在駱幸川面前竟然拘束的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像個機器人連連點頭,“好…好…好,你…你好。”
她們在黑暗泥沼里生活,在一個干凈明亮如朝陽孩子面前,她們感到自慚形穢。岑硯南和陳語茉第一次見到駱幸川時,也有類似的感覺。
駱幸川又走到岑硯南跟前,對他說,“時間到了,我們走吧。”
“哦,”岑硯南馬上站起來。
駱幸川和岑硯南由于身材,形象佳,被選中成為運動會上護旗手。這兩周的周末,他們都來學校參加正步訓練,學校請來國旗班的jun人來給他們短時間集訓,忙得不可開交。
大多數學校的校內運動會通常都有入場儀式的環節,每個班級列隊在操場上走一圈,路過主席臺時,表演一兩個節目,展現班級風采。
但八十七中這場“復興”運動會取消了這個環節,一個原因是學生都有個性,集體榮譽感不強,不能像其他學校的學生配合老師工作;還有一個原因是學校得為高三學生節約時間,運動會只舉辦一天,如果搞儀式,一上午就過去了,項目搞不完。
不過沒有盛大入場儀式,也還是有一個象征性的小開幕式。所有同學、家長和老師在座位上坐好后,小開幕式第一項,錢校長...
錢校長在主席臺發表常規的校領導講話,大致內容是感謝各位家長前來捧場,回憶八十七中過去運動會的輝煌歷史,慶賀學校再度恢復傳統運動會,最后祝各位同學都能在運動會上取得好成績。
小開幕式第二項,所有人起立,升國旗,奏樂,唱國歌。
四個高個兒男生一人牽著國旗一角,高高舉起國旗,邁著正步,從操場的起始點往旗桿的方向走。
走在最前方的兩個少年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遠遠的看過去,他們的身高相仿,大概都在180以上,穿著同樣的校服,同樣的挺拔身姿,同樣的整齊有力步伐,在鮮紅國旗的映襯下,他們自身的容貌和氣質有些模糊了。
但看著他們,每位觀眾心里沒由來的升起深深的莊重感。以至于每個學生都站得筆直,不像往日里周一升國旗時,懶懶散散,東倒西歪。
大家更是難以將左邊的少年與桀驁不馴、吊兒郎當的校霸岑硯南聯系在一起。
四個男生在旗桿下站定,立正的姿勢,背脊是一條直線,雙手下垂對準酷褲縫。
駱幸川和岑硯南同時向前走了一步,兩人一齊將國旗系在繩子上,然后手握住旗布,迎著太陽的光輝,用力放開,旗幟徐徐升起,迎風飄揚。
他們望向國旗,目光堅定,認真唱國歌。
這是駱幸川第一次當護旗手、升旗手,主席臺上的駱榮誠和顧柚蘭為兒子感到驕傲,他們和錢校長一齊帶頭唱國歌。
那些往日難得好好唱一首國歌的學生和家長在氣氛感染下,一也跟著他們一起唱。岑今的嘴巴在動,眼中有淚意涌動,她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的兒子能成為護旗手,還升國旗了!這是多大的榮耀啊!她回去可以跟福興巷的街坊吹一個月的牛了。
國歌音樂放完了,國旗也升到旗桿頂端。
四位護旗手再走正步離開升旗臺。
錢校長請學生和家長重新入座。
觀眾席上,大家都忍不住議論,家長們夸贊,“升國旗的兩個小伙子太帥氣了。”
同學們說,“南哥和駱少爺正步走得賊6啊。”
“軍姿也站得穩,一動不動誒。”
“要是穿軍裝或者迷彩服可能更帥。”
聊著聊著,大家看看各自的二郎腿以及癱軟坐姿,默默坐直身體。
都是同學,他們和駱幸川有不可逾越的鴻溝差距,但和岑硯南卻是相似的出身背景,岑硯南都能做到,他們為什么不能?
按照流程,升旗結束后,應該直接是運動會了。但校長沒有出聲,觀眾席有些嘈雜,大家心也飛了,像不受約束的鳥兒,恨不得運動會馬上開始,好飛過去看比賽。
奇怪的是,校長就是不宣布運動會正式開始,而是站在自己的座位前,面帶笑容,好像在等待著什么。
有學生眼尖的發現,操場另一端,也就是國旗臺的對側,不知何時擺了一架立式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