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恕的談話并未持續太久便不歡而散,但靈雋也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知道的東西。
那么接下來,就是要離開這里了。
“你們想要去何處?”恕平靜地問道,好似他與靈雋之間的矛盾已經蕩然無存了一般,“東海,還是幻生夢境?”
“不是說你們也無法插手幻生夢境么?現在怎么又能隨便往里面送人了?”靈雋幽幽看了他一眼,也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幻生夢境吧,送我們去那里。”
其他遺魂尬笑了幾聲,裝得好像根本沒聽見她前半句話,直接開始布置渡空陣法。
太始遺留之地天地靈氣稀薄,天道法則也搖搖欲墜,想要在這里構陣是很困難的,也是遺魂們早有準備,否則還真是很難辦。
兩天之后,渡空陣法建成,靈雋和龍應云在一眾遺魂各色各異的目光中踏入陣法,消失不見。
他們走了之后,遺魂們齊刷刷地松了口氣,這時候他們才有種一切恢復正常的感覺,有些遺魂招呼也不打就匆匆離開,不想留在這片傷心之地;有些遺魂卻還是留了下來。
“恕,你覺得她能完成我們的要求嗎?”
恕:“也許吧,反正只是試一試,我們也不虧,不是嗎?”
“對,無論是給玄明劍主添堵,還是給那幕后黑手惹事,反正都是仇家,他們哪個死了傷了,才最好呢!”
“咱們這可是法外之地!”
恕微微笑了起來,但目光中似乎又帶著一抹深思。
是錯覺嗎?總覺得玄明劍靈和玄明劍主還是有些不同的……
或許是轉世之后有了什么奇遇,以致于性情也發生變化了吧?
幻生夢境。
林玉澄蘇醒過來時,荊虹的車隊已經抵達了稚川城。
他腦子暈了一會兒,之后立刻起身,渾身上下細細檢查一番,發現除了換了一套衣裳,其他東西都安然無恙,那枚玉鏡更是被放在他枕邊。
“這是什么地方?”
這里的天地靈氣十分稀薄,天道規則也有著諸多限制,以致于林玉澄現在只剩下筑基期不到的修為,稍微嘗試使用筑基以上的力量,便會神魂劇痛、動彈不得。
林玉澄不敢大意,只能稍稍放出些許神識探索周圍環境,片刻之后,他的神色越來越古怪,甚至有些匪夷所思。
很幸運,他居然在這附近發現了荊虹;但很不幸,這個荊虹仿佛完全忘記了他們的存在,就好像一個凡人一般生活著。
一瞬間,林玉澄想到了許多,比如荊虹被人控制洗腦了啊,又比如這地方其實是一個巨大的幻境,而荊虹正在被幻境同化……
“糟糕,葉師簡他們肯定也遇到這種事情了!”
林玉澄連忙收拾好自己,匆匆趕往荊虹休息的房間。
此時正是深夜,萬籟俱寂,荊府中除了少數地方皆是一片黑暗。
林玉澄不欲惹人注目,趁著夜色悄悄潛入了荊虹的院落,見荊虹的屋內還有兩個侍女,又使了些神通手段,讓侍女昏睡過去,之后才悄然出現。
“荊虹!”
荊虹正在琢磨事情,冷不丁被人在身邊喚了一聲,聽聲音還是個男子,頓時心中一寒,警惕地看了過去。
待見到居然真有一個男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閨房之中時,她簡直驚得魂飛魄散,立刻便抓起了桌上的紙鎮,朝他扔去。
林玉澄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現在是什么情況,忙道:“荊虹,我沒有惡意,我是林玉澄啊!”
荊虹:“什么林玉澄,我認得你嗎?夜闖女兒家閨房,登徒子,我呸!”
林玉澄:“……”
這還是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林玉澄第一次被人罵登徒子,這感覺可真是酸爽。
他哭笑不得地繼續解釋,然而荊虹就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態度,若不是擔心爭吵聲太大會引來府中其他人從而導致名節受損,她恨不能敲鑼打鼓喊人救命。
言語上的解釋是行不通了,林玉澄最終也只好采取其他手段。
他一指點在荊虹眉心,與她分享一段段經歷,待她暈暈乎乎地接受了才說道:“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吧?”
然而他還是錯了,荊虹一開始確實被腦中突然出現的陌生畫面給震驚了,但冷靜下來后,她對林玉澄就更懷疑了。
這年代也沒有什么科學,荊虹又是在書院讀過書的,并不怎么相信怪力亂神之事,反而認為這登徒子是用了某種引人出現幻覺的迷藥,心中愈發厭惡了。
林玉澄:“……”
他無奈道:“我沒有騙人,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休要騙人!”荊虹冷漠道,“若你再不離開,我便也不管什么名節,直接叫人了,到時候你插翅也難逃!”
林玉澄以前覺得荊虹傻白甜很好騙,現在才知道她的性子有多倔強,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給她演示一些神通手段?恐怕她會和方才一樣誤會那是江湖術士的某些騙人把戲。
捆了她試試看能否幫她恢復修為?憑他現在的修為,很大可能根本無法突破幻境的限制。
最后,林玉澄將希望放在了玉鏡之上。
這面神秘的玉鏡自從落到他手上的時日也不短了,但他仍沒有搞懂它的來歷、能力及極限,可冥冥之中他卻有種預感——它很不同尋常,它無所不能。
無所不能的玉鏡將他帶來了這里,找到了失蹤的荊虹,應該也能幫忙讓荊虹清醒過來吧?
抱著這一想法,林玉澄朝玉鏡之中灌注了大半靈力,待它光芒亮起之時才停手。
荊虹一直在警惕著他的動作,但在見到他隔空取物,玉鏡還忽然光芒大盛時,心中也不禁升起一絲懷疑——這真的是江湖術士能有的手段?他怕不是京城來的天師啊!
可天師為何要來騙她?
荊虹沒來得及多想,便見到玉鏡的光芒越來越盛,將屋內照得猶若白晝,她雙眸刺痛,不得不閉上眼躲開那熾目的白光,之后便聽得一陣奇怪的聲音,似狂風呼嘯,又似夜半鬼哭,深夜里聽見還真讓人毛骨悚然。
片刻之后,一切恢復安寧,她只聽見那登徒子驚呼一聲:“玄卿、應云,你們怎么會出現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