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兒莫慌,一切有我。”墨染宸握住阿霖的手指,眼睛里透著令人心安的堅定神色,扶她坐回馬車里叮囑道:“乖乖待在車里,不要亂來,”又看向辛遙道,“一會兒無論發生什么,一定保護好霖兒還有你自己,外面交給我來解決!”
辛遙鄭重地點了點頭,就算墨染宸不說她也會這么做的。
阿霖腦子里靈光一閃,急忙拿過包裹,翻出里面的一個油紙包遞給墨染宸道:“這里面是我打包的一些熟牛肉,你看能不能用這個引開它們?”
墨染宸接過油紙包,放下了簾子——這個法子興許管用,這些狼十有八九是奔著食物來的,只是這點牛肉,他們幾個分勉強夠吃一頓,而眼前的情況卻是狼多肉少,怎么看都不夠分的。
沒想到遇上這樣的麻煩身上卻剛好沒有龍吟劍,真是禍不單行,他握緊手里的馬鞭,面對近在咫尺的危機皺了皺眉頭。
夜幕降臨,馬車的正前方出現了三雙閃著綠光的眼睛,拉車的馬兒察覺到了危險,低聲嘶鳴起來,馬蹄聲亂,躊躇不前。
墨染宸眼神一凜,只見那三匹狼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擺出一副向下俯沖的架勢,盯著馬車的兩只眼睛里發出幽幽的兇光。
這種時候萬萬不能猶豫,墨染宸一揚馬鞭,迫使駿馬拉著馬車繼續向前沖去。
其中兩匹狼立刻一左一右撲將上來,試圖跳上馬車,另一匹狼則把目標轉向狂奔的駿馬,追著馬腿齜牙咧嘴尋機會下口。
“啪”一聲,墨染宸手中的鞭子對準狼頭猛抽了過去,力道之狠將左邊那匹刀條耳的灰狼直接抽翻在地,狼眼下方一道猙獰的鞭痕鮮血淋漓,若不是這狼的反應敏捷,這一鞭子足以把狼眼抽瞎。
另一匹狼被震懾住了,不敢靠得太近,繼續追著馬車奔跑。
阿鳶從空中俯沖下來,對著最前面的狼臉又啄又撓,鋒利的爪子讓對方吃了不少苦頭,那匹狼雖然對馬兒依依不舍,也只好放棄追趕,掉轉頭專心對付阿鳶。
那受了傷的狼落在最后面,齜了齜鋒利的尖牙,吐著血紅的舌頭“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眼睛里依然透著兇光,大模大樣地蹲在地上,發出一聲凄厲的狼嚎。
夜晚,在空曠的山野林間,只要有一匹狼嚎叫一聲,其余的狼就會跟著引頸長嚎,聲震四野,聽得人毛骨悚然。
果然,隨著此起彼伏的嚎叫聲,更多的高原狼出現了,原來這三匹狼不過是先鋒,狼群的數量遠不止這些。
墨染宸看著遠處新出現的幾匹狼,眉頭再次皺了起來。加上先前的三匹,狼群大概有十匹之多,其中更有一匹體型碩大的黑色狼王,看樣子是想帶領狼群包圍他們的馬車,狼群占了數量上的優勢,要應付起來就比較麻煩了。
“墨染哥哥,接住。”阿霖掀開車簾,辛遙一把長刀拋了過去,墨染宸這才想起來,辛遙是用雙刀的。雖然他習慣用劍,但這個時候,長刀還是比鞭子趁手些。
墨染宸依然鞭策著馬兒狂奔,他知道一旦停下來的話立刻就會被狼群包圍,畢竟狼是最擅長團體協作的獵手。
拉車的馬兒看著從側面包抄過來的狼群,撒開四蹄沒命地往前狂奔。
墨染宸把油紙包對著數量多的一邊扔了出去,那幾匹狼立刻被肉味吸引,奔牛肉而去,暫時放棄了追逐,其余的大概是覺得那點肉根本不夠分的,依然窮追不舍。
先前受傷的那匹狼不知何時又追了上來,想要報那一鞭之仇,長刀一揮,試圖撲上馬車的狼身上鮮血四濺,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狼群前后夾擊,墨染宸的手臂上也多了兩道抓痕,他全然不顧,繼續有條不紊揮著刀。
更糟糕的是,前方的路逐漸陡了起來,平路慢慢變成了上坡,馬車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狼群抓住機會圍了上來。
墨染宸手中長刀泛著冷光,鮮血一滴滴從刀尖滴落,血腥味刺激得狼群更加暴躁。
刀光四起伴隨著凄厲的嚎叫聲,又有幾匹狼受傷倒地,墨染宸的紫衣上血跡斑斑,撕破了好幾個口子,神色依然冷靜,對于歷經沙場見慣生死的他來說,這種場面也不算什么。他一心只想著保護好馬車里的人,根本沒在意自己手臂上的血痕和被抓破的衣裳。
駿馬揚起馬蹄,毫不留情地招呼著靠近的狼,為了方便走山路,馬蹄子上都裝有馬蹄鐵,被踢上一腳也是很要命的。車簾子也未能幸免,齜牙咧嘴的狼頭瘋狂地從撕破的缺口探進來,獠牙發出令人心驚肉跳的“咔嚓”聲。
阿霖飛起一腳,踢了出去!又撲上來一只,辛遙袖子一抬,一支袖箭“嗖”一聲正中紅心,那匹狼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馬車終是停了下來,剩下的五匹狼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墨染宸有些體力不支,額頭上有汗珠滑落下來,依然保持著揮刀的姿勢。
危急關頭,一支羽箭射向狼群,一匹狼應聲倒地,血流如注。隨后馬車后響起了雪獒的咆哮聲,邶青沂帶著雪翼趕到了。
那狼王與雪獒對視了片刻,雙方都是殺氣騰騰,嘴唇向后皺起,露出鋒利的犬齒,喉嚨里發出連續不斷的低沉嘶吼。僵持了半天,那狼王看了看已經傷亡過半的狼群,大概是覺得硬拼勝算不大,終是心有不甘地帶著部下和傷兵撤退了。
墨染宸松了一口氣,想把長刀扔還給辛遙,腿腳一軟身子一晃險些從馬車上摔下去,“墨染哥哥,當心!”阿霖一把扶住他,順勢讓他靠坐在顛得東倒西歪的墊子上。
“有勞了,多謝青沂大哥出手相助。”阿霖站起身,鉆出馬車對著匆匆趕來的男子抱拳行禮。
“霖姑娘,你沒事就好!”邶青沂笑著摸了摸雪獒:“朋友之間何須言謝,能賣姑娘一個人情我很開心,山高水遠后會有期。”說完就帶著雪獒轉身離去——他始終是放心不下,他們離開沒多久就借口帶雪翼散步追了出來,幸好趕上了。
真心換真心,換不來就轉身。很多路,要走過了才知長短;很多人,要交過了才知好壞;很多情,要愛過了,才知是否值得。
看著那瀟灑離去的背影,阿霖想到一個詞。這一路走來,遇見了很多人,有的一見傾心,有的擦肩而過,有的人為你兩脅插刀,有的人給你心上扎刀。但是也有一些人,對你心真意誠,雖然沒有血緣關系卻情同手足,這樣的人,叫做——知己!
知己,一定是最希望看到你過得好的那個人。
知己常常默默付出不求回報,只求你越來越好,知道了你的選擇依然心甘情愿,從不強求。是坎坷時的慷慨解囊,磨難時的信念支撐。那是一種闖蕩江湖時的生死與共,深陷泥潭時的互相救助,危難之間的全力以赴,落魄時候的傾聽和懂得。
他也許和你走的不是同一條路,卻用自己的方式關心著你,保護著你,哪怕只能留下一個背影。
阿霖目送他離去,轉身坐到墨染宸身邊,滿含關切地看著他,辛遙已經坐到前面去趕馬車了。
“墨染哥哥,你怎么樣,我擔心死了,你傷著哪兒沒有?糟糕,你的手還在流血。”阿霖拉過墨染宸的手臂,抓破的衣袖上還有血不斷地滲出來。
“小傷,不礙事,幾天就能好。”墨染宸抬起沒受傷的手臂,理了理她微亂的發絲,手指停留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扯出一個笑容,“霖兒放心,我只是有點兒累,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就算是皮外傷,那也得先包扎止血,你也太不把自個兒的身體當回事了,坐好別動。”阿霖瞪了一臉無所謂的紫衣公子一眼,就著已經扯破的衣袖,默默地替他包扎好傷口,心里有氣故意下手重了些。
“嘶~”墨染宸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臉無辜地看著她——這小女子竟然如此與他計較這點傷,看來不服軟是不行了。
“現在知道疼了?”阿霖放開他的手臂,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墨染宸就可憐兮兮地“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又道:“方才打的時候沒啥感覺,現在放松下來才覺得疼,你這么一說就更疼了!”阿霖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扶他躺下來休息,看他晃來晃去躺不安穩,又把他的頭挪到了自己腿上,想讓他躺得更舒服些。
墨染宸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養起神來。
馬車有些顛簸,晃得人更容易犯迷糊,阿霖打了個哈欠,知道他累得不輕,握著他放在胸前的一只手,心中一片柔軟。只要有他在,無論前方等著的是風雨還是彩虹,都是心之所向。
星光不問趕路人,歲月不負有心人。世間所有深情,不管當初如何動人,都會隨著時間慢慢蒼老,只有她對他的愛永遠不老。
不飽食以終日,不棄功于寸陰。曾以為許多事會隨歲月流逝而被遺忘,過后卻發現是變得越來越清晰。
經年花開,過往的一切終究會留下一段記憶,苦澀亦或甜蜜,總能推開現實的門扉,讓你有些許溫馨。一季的花落,肯定伴隨著葉飄,惟愿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