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林寶秀就開始收拾徐洲之后一個月要穿的衣服了,因著七月幾號就要高考,七月初的休息應該會被取消,所以,這一走,就是要等高考之后才能夠回來了。
徐洲皮膚白,不容易曬黑的那種,再加上準備功夫做的足,哪怕田里忙了一天半,膚色半點沒變。
換上林寶秀給做的白色短袖襯衫,以及黑色長褲,帥氣的不得了。
“哎,要是有一根像樣的皮帶就更好了!”站在一旁的徐艷,觀摩了一會兒,感嘆的說道。
農村人沒那個閑錢特意去買皮帶,好一點的,用布做個褲腰帶,不講究的,直接用根繩,林寶秀覺著無論哪種都不大適合徐洲,便給加了可調節的暗扣,松一點緊一點都可以,外面還看不大出來。
本來還覺得挺不錯,這會兒聽徐艷一說,也覺著若是配上一條皮帶應該會更好看。
于是,林寶秀二話沒說,顛顛的跑進了自己的房間,回來之后,就把卷起來的錢塞進了徐洲的手中。
“你……你自己到縣城買一條!”林寶秀看著他認真的說道。
徐洲本來是不想要的,他買皮帶的錢還是有的,可是,看著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神,到底還是沒把錢推回去,歡歡喜喜的把錢裝進了口袋,就看見小姑娘直接笑彎了眉眼。
哎!這么舍得給男人花錢的媳婦兒,可真不多。
周紅梅就覺著兒媳婦太慣著兒子了,給什么錢?買什么皮帶?能天天穿新衣服就很了不得了,然而,到了嘴邊的話到底沒說出來,算了,這是人家小兩口的事兒,她一個當媽的,說那么多干什么?再說了,那些錢本就是兒媳婦自己掙的,兒媳婦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徐艷在一旁瞧著,也是滿臉的欣慰,怎么說,徐洲也是她唯一的弟弟,弟弟上進,弟媳婦能干,兩口子感情又好,可不就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兒?
然而,一轉頭,就看見自家男人雙眼發亮的看著自己。
徐艷:“……”不知為何,心里忽然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來。
“媳婦兒,好看!”
二姐夫看著徐艷,特別真誠地夸贊道。
“哦,不用你說,我確實挺好看的!”徐艷翻了個白眼,特別平靜的說道。
“不不不!”二姐夫連連搖頭,“媳婦兒是好看,不過,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便不用天天放在嘴上,我是說小舅子的衣服……”
“打住!”本來還想著委婉一點表達自己的態度,可惜,這個男人不見棺材不落淚,沒辦法,她有什么話也只能直白的說出來,“你不用這樣看我,看也沒有用,今年不會再給你做新衣服!”
徐艷說的特別干脆,不留半點余地。
二姐夫:“……”這話說的,讓他對未來都沒有期盼了!
徐艷把二姐夫的腦袋推向一邊。
“離我遠點,你也不看看衣柜里,你的衣服都比我多了!”
“哪有那么夸張?”二姐夫小聲的嘀咕。
“嗯?”徐艷瞇了一雙桃花眼,語氣危險的開口。
“好吧,咱們換個話題,他那身衣服一點都不好看!”二姐夫非常識時務的說道,最后,還不忘詆毀一下自己得不到的衣服。
徐艷:“……”
徐洲:“……”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人!徐洲不搭理他。
三四點的時候,太陽不那么烈了,這才背著包,踩著自行車離開了家。
說是不那么烈,那也是跟正午相比,其實還是挺曬的,因而,未免小媳婦兒挨曬,徐洲直接不讓她送到村口了。
林寶秀也聽話,就站在院門口,目送著他騎車一點一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直至徹底消失不見,這才轉身回了屋子。
麥子收回來了,并不表示活兒真沒了,翻曬,曬干了還得脫粒,脫粒了之后還得曬,交了公糧,其他的運回家里,這才忙完了一半,是,一半,收完了,還得種,種好了,這才叫真忙完了。
因而,二姐夫和二姐并沒有急著離開。
翻曬用不著他們,徐建國和周紅梅就忙得過來,可做兒女的,沒看見也就算了,看見了,又怎么可能眼睜睜的看著爸媽忙碌,自己在一旁看著?
因而,徐建國和周紅梅一動,徐艷便自覺的拿起工具跟了上去,不過,二姐夫哪能讓她累著?每每自己搶過她的手中的工具跟著老兩口一起干活,讓她跟林寶秀徐琳一樣,去做點別的!
晚上,林寶秀和徐琳燒了滿滿兩大鍋的熱水,讓大家好好洗了澡休息。
林寶秀是最后洗的,把一切收拾妥當了,又看了會兒書,這才滅了燈準備睡覺。
然而,半夜的時候,卻被一陣狗叫聲吵醒。
狗叫的又急又兇,跟平日里偶爾叫幾聲完全不同,被吵醒的林寶秀很快就發現了不同,原本迷迷糊糊的她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穿好衣服就出了門,然后才發現不止她一個人醒了,還有東廂房的二姐和二姐夫也起來了。
“你回去睡吧,我跟你姐夫出去看看!”二姐一看林寶秀也被驚動了,忙小聲的說道。
“二姐,有人!”林寶秀沒回去,家里兩條狗咬成那樣,不會只是個過路人,這要是一個人也就算了,要是兩三個怎么辦?“我跟你們一起去!”
林寶秀一邊說著,一邊把靠在墻邊的鐵鍬拿了過來。
徐艷:“……”
二姐夫:“……”
夫妻倆被自家弟妹這個彪悍勁兒給嚇到了,不過,也就幾秒,兩人便反應了過來,二姐夫直接開了院子門走了出去,徐艷和林寶秀跟在后面,徐艷看到放在院子門口的鐮刀,又看了一眼弟媳婦兒手中的鐵鍬,下意識的就把鐮刀拿了起來,這才快步跟了上去。
徐家的那兩條小奶狗,喂養了幾個月,已經長成大狗了,因為舍得給吃的,品種又好,看著就很有氣勢。
他們的任務就一條,守著家里的兩個大棚,一南一北,守在大棚的兩頭。
陶大五是從小陶村直接過來的,小陶村在桃源村的西南角,外面烏漆嘛黑,除了麥子被收的差不多了,沒什么擋頭之外,其他的,都很完美,畢竟,他都不用經過那些人家的門口,直接從大棚南邊這一頭進去,偷了瓜,悄無聲息的走了,神不知鬼不覺。
他覺著自己計劃的非常完美,哪里想到,徐家的大棚門口,還藏了只狗?這狗還是個壞狗,一直悶不吭聲,直到自己走近了,一口咬他小腿肚上。
大夏天的,他就穿個三根筋大褲衩,這一口下去,頓時鮮血淋漓,疼的陶大五鬼哭狼嚎,這只死狗方才對著他兇狠的叫了起來。
天黑,他看不清楚自己被咬的多嚴重,只覺著小腿都疼麻了。
想要找東西把那條狗給打死,便又聽見另外一條狗的叫聲。
陶大五有些慌,在看到徐家大門口的燈亮起來的時候,便什么也管不了,連忙調頭往家里狂奔。
等二姐夫他們到達現場的時候,陶大五早就跑遠了。
“汪汪汪……”
主人來了,兩只狗叫的更歡了。
天黑,一行人根本就沒注意自家狗狗咬了人,還以為那人是被狗狗和他們給嚇跑了,也就沒放在心上。
林寶秀拍了拍狗狗的腦袋,一行人這才回了屋。
其他人累狠了,還在睡,林寶秀一行人下意識的放輕動作。
很快,兩屋的燈都滅了,徐家又恢復了安靜。
而小陶村的陶家,可就不安穩了。
回到家,開了燈,陶大五才看見自己腿上傷口,差點被咬掉一塊肉,鮮紅的血液流了他一腳脖子,鞋子上都是。
陶婆子一直在等小兒子回家,今晚上,陶老三怕陶大五沒歇了心思,照舊把他的門用鎖套上了,他只防陶大五一人,根本沒想著他們家還有人能做陶大五的幫手,因而,只是用大鐵鎖套上,并沒有鎖上。
所以,再被吵醒,得知發生了什么事情之后,陶家三兄弟的臉有多難看就可想而知了。
陶婆子不敢看那三兄弟的眼神,只盯著陶大五的小腿肚,嗚嗚嗚的哭著。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陶老大聽著頭疼,其他兩兄弟則直接回屋睡覺了,作吧,想怎么作就怎么作,他們管不了,也懶得管了。
“媽,老三特意把門給鎖了,就怕大五出去胡鬧,你怎么想的,不攔著也就算了,你還幫他?這就是你幫他的后果,現在滿意了?大晚上的不睡覺,送去給狗啃一口?”
一向只知道埋頭苦干的男人,今兒個也被氣急了,看著哭哭啼啼的陶婆子,氣憤的說道。
“嗚嗚嗚……我哪里知道他家有狗啊!”陶婆子被兒子這么一說,哭的更大聲了。
“……”陶老大聽了,一口氣差點沒接上來,什么叫哪里知道他家有狗?沒狗就能去偷了?
“嗚嗚嗚……你們別吵了,我疼!我腿疼!”陶大五哭的跟孩子一樣,眼淚鼻涕都下來了。
“嗚嗚嗚……老大啊,你管管啊,他是你弟啊,你不能不管!”陶婆子拽著陶老大,讓他幫幫自己的小兒子。
陶老大:“……你去拿錢,我帶他去小醫院!”
陶老大不想管,也想跟自己的三弟四弟一樣回屋睡覺去,可看著陶大五小腿上的血,到底沒忍心。
聽到要錢,陶婆子身子就是一僵,她……她哪里來的錢?
“老大啊……”
“媽,我身上可沒錢!”陶老大知道他媽要說什么,非常直白的說道,“有錢我就帶去看,沒錢……沒錢自己那布包一下吧!”
陶大五聽著話,哪里肯干,這大夏天的,自家隨便包包,還不得爛了?“媽,我可是為了你才想去偷黃瓜的,你可不能不管我啊!嗚嗚嗚……我可是被狗咬的,不能不管的!”
這會兒的農村,還沒有狂犬疫苗這個東西,不過,也知道被狗咬了有可能得瘋狗病,當然,絕大多數的人不當回事兒,覺著自己不那么倒霉,當然,小心一點的人,就會花點錢去買一點人家祖傳的瘋狗藥,說是吃了就不會得瘋狗病。
陶大五雖然沒成年,卻也知道小命的珍貴,他看過得了瘋狗病的人是什么樣,可不想自己也變成那樣。
也就這個時候,陶大五才真正后悔了,去偷什么黃瓜?要是不去偷這個黃瓜,能有現在這種事兒?
“媽,你趕緊去拿錢!”陶大五帶著哭腔說道,“這事兒都怪你,要不是你幫我開門,我根本都出不去!”
陶婆子本就不是什么有見識的人,遇事兒更是慌的不行,聽了兒子的話,也覺著自己不好,便起身準備回屋找錢。
最終,還是去自己房里找了十塊錢。
“那個……這是你爸的錢,剩下來一定要給我!”陶婆子把錢遞給陶老大的時候,小心翼翼的說道。
要是陶老頭沒發現這個錢也就算了,要是發現了,她絕對逃不了一頓打。
想到陶老頭打人的樣子,陶婆子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放心,我不貪你的錢!”陶老大說著,便拿了錢帶著陶大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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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大家安好,愿高考的娃子們一切順利都能考上自己心儀的大學!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