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遼王總共有三個嫡子,其中長子和次子只差兩歲,因為是同胞兄弟,兩人容貌也酷似。
但就算再酷似,嬴抱月怎么也想不到,聽說已經在后遼監國的后遼太子慕容飛瀾居然會冒充自己的親弟弟出現在這里。
當然,慕容飛瀾為什么要冒充她不難理解,畢竟如果真是后遼大王子出現在東吳,那么整個東吳都會震動。
初階大典和中階大典這樣的修行界盛事,南楚和東吳會打開門戶讓其他國家的修行者進來,這些修行者中包括大量的王宮子弟和世家貴子。
但如果真的是一國儲君,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更何況來的還是那位有名的后遼太子。
嬴抱月注視著眼前十年不見已經出落得相當沉穩的青年心中感嘆。北魏和后遼這兩個北方諸侯國不知是怎么回事,都出現了隔代出人才的現象。
北魏王尚且算是一代雄主,長子耶律朗資質不算差,但聽說最出眾的是長孫。而后遼這邊,當初出了后遼公主慕容音的那檔子事后后遼老王就退位了,繼任的長子資質平庸,但卻沒有哪個國家敢小覷,只因他有個出名的兒子。
慕容飛星也相當出名,后遼王次子也是戰場上的勇士,但雖然只差兩歲,可在后遼以至于北方永夜長城一代,后遼王的長子曾經相當出名的。
不如說在他還是長孫之時就已經出名。
后遼太子慕容飛瀾,出名在于其早慧。
后遼地處于極北之地,為了對抗嚴酷的環境,后遼民風剽悍,可以說是實打實的戰斗民族。在未被大秦征服之前,在中原人眼里后遼人都是不識字未開化的蠻子。
后遼人比起讀書識字,從小先學的上馬騎射,漢學普及入后遼至今不到二十年,大部分的后遼官員和貴族甚至連禮儀都未曾學全。
因此當年在秦帝國元年第一次諸侯王大朝會進京朝拜之時,后遼王和所帶的貴族鬧出了不少笑話,所有人都等著以后每年看熱鬧。
然而這一切卻終結于第二年,后遼王帶著年僅十一歲的長孫進京。
等著看蠻子出丑的人們驚訝地發現,那位才十一歲的小男孩居然能認得目之所及的所有篆字,進退有度禮儀得當,甚至還能提醒自己的父親和祖父不出漏子。
要知道篆字和中原古禮傳入后遼也才不過一兩年!
這一幕被當時隨父兄同樣進咸陽朝拜的中唐二殿下宋齋看見了,與其攀談后盛贊后遼王長孫聰慧過人,堪稱過目不忘。
要知道宋齋本就是全大陸出名的天才,能得他夸贊的人自然也是天才。
至此之后慕容飛瀾的文名就傳遍了大陸,誰都知道后遼王室出了個神童。
但嬴抱月認識慕容飛瀾,卻是因為別的原因。
且說寒山書院門后,慕容飛瀾道完歉自我介紹結束,卻發現站在春華君身后的那個帶著面紗的女子正盯著他看。他雖是第一次來南方,卻不難從剛剛的沖突出得知這個女子的身份,微微笑了笑向嬴抱月拱手。
“前秦公主,舍弟剛剛有所唐突,如果有什么我這個二哥能代為賠罪的,還請盡管說。”
說完他還同時向姬嘉樹賠罪,說弟弟冒犯了其未婚妻,還請讓其回去代為責罰。
姬嘉樹和慕容飛星相識已久,習慣了其不按禮數出牌的一面,也見過其他后遼人的粗獷風格,第一次看到如此行事的后遼人,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但他很清楚,剛剛那事如果換了尋常女子會把其當成冒犯心驚膽戰要么尋死覓活,但以嬴抱月的性格,也許根本沒把其當成一回事。
她對城門口許冰清那樣的挑釁都不在意,怎么可能……
姬嘉樹如此想著轉過頭,卻愕然看著嬴抱月盯著慕容飛星身邊的那個青年不放。
姬安歌身后的姬清遠注意到她的眼神,神色微變。
后遼王長子次子長相酷似,不是熟人難以分辨。
十年了,不會是那個家伙還陰魂不散吧?
“公主殿下?”被如此盯著哪怕是胸有成竹的慕容飛瀾也有些發憷,總覺得這位前秦公主和他從情報中推算出的性格似乎不太一樣?
他和后遼北魏那邊普遍對其輕視鄙夷的想法不同,他認為一個女子能成為南楚初階大典的魁首,身上自然有異常或者特殊的地方,肯定不是尋常女子,行事風格肯定也不拘小節,但此時看著嬴抱月的目光他心底打起鼓來。
這時他聽見嬴抱月凝視著他的臉問道,“二哥?”
慕容飛瀾心頭一跳,忽然想起之前嬴抱月對慕容飛星說的那句,“你和你大哥性格完全不一樣。”
男人瞳孔微縮,不管怎么說,他反應速度是極快的。想起后遼和前秦的淵源,慕容飛瀾臉上掛起溫和的微笑看向嬴抱月道,“公主殿下認識在下?難道是在當年的大朝會上?”
這大朝會非彼大朝會,當然是指當年帝國時期正月諸侯王進京。
但慕容飛瀾記性沒問題,他只是在最初的幾年陪祖父父親去過咸陽,之后有幾年沒去過,他去時這位前秦公主作為皇次子之女應該才兩三歲。
小孩四五歲的事能記得,但兩三歲就有些過分了吧?
“我們見過呀,”嬴抱月笑了笑道,“十年前。”
“十年前?”慕容飛瀾一怔,十年前這位公主五歲,記事勉強能說通,這樣說他就想起來了,十年前他的確因為友人的一件大事去過咸陽。
雖然他是不記得這位小公主有沒有一起出現過,但那是整個皇室的大事,她被乳娘抱著在一邊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當時那件事可算是震動大陸,除了太過年幼的三弟,他二弟也跟著他來了,所以慕容飛瀾心道就算承認也不算暴露身份。
“原來如此,”慕容飛瀾看著嬴抱月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微笑。
“說起來,我們應該是在抱月大婚的時候見過吧?”
此言一出,整個寒山書院門后都安靜了下來,連把這次摩擦只當尋常的一場相遇的姬嘉樹都睜大了眼睛。
這人,在說些什么?
但好在他算個冷靜的,想起剛剛嬴抱月說十年前,才反應過來這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想起慕容飛瀾脫口而出的那個名字,他的眸光還是難掩驚異。
嬴抱月聽到這句話也愣了,看著眼前人捂住了額頭。
看著姬嘉樹等人古怪的眼神,慕容飛瀾這才反應了過來,看向嬴抱月連忙拱手,“抱歉,抱歉,是在下失言,忘記了公主殿下也叫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