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滄海話音落下,在場所有人目光頓時都集中到了孟施懷中之人身上。
姬嘉樹瞳孔微縮,不知這位北魏國師想做什么。想起許冰清對嬴抱月的態度他后背有些發涼,擔憂地看向孟施懷中的嬴抱月,目之所及卻微微一怔。
沒想到許滄海會直直指向嬴抱月,想起許滄海出現時嬴抱月的反應孟施緊張起來,下一刻感覺到懷中人氣息孟施卻也一怔。
許滄海的視線銳利地射來,窩在他懷中的嬴抱月沒有絲毫動靜,更別提轉頭。
“國師大人,”孟施定定看著少女埋在他懷中的側臉,抬頭看向許滄海,“前秦公主氣息微弱,應該是暈厥過去了。”
暈厥?在場人聞言均是一愣,周圍看熱鬧的人還等著看北魏國師準備把前秦公主怎么樣,結果其中一個主角卻暈了過去?
那還有什么熱鬧可看?
“這不可能!她一定是裝的!”許冰清牙根一咬,看向她父親迅速開口,“她剛剛還在對我大放厥詞,怎么現在偏偏就暈……”
“許大人,”這時不遠處響起一個少年平和的聲音,許滄海聞聲看去,在看到那人容貌時男人眸光一頓,淡淡開口,“原來春華君已經到了。你父親最近如何?”
這還真是不含一絲感情的官方寒暄。
“我父親一切都好,”姬嘉樹上前向許滄海躬身行禮,“不過小子和公主殿下一路同行,有一句話不得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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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滄海略一點頭,“何事?”
“我等在渭城城外受到追殺,從渭城一路奔襲至此,路上沒有絲毫停歇,前秦公主已經整整戰斗了一天一夜。”姬嘉樹目沉如水,看著許滄海認真地說道,“進入城門后令千金還立即向她出劍,劍意鋒銳。”
許滄海劍眉微微挑起,“哦?有這事。”
“平心而論,哪怕是等階五都承受不了這般的消耗,”姬嘉樹靜靜開口,“在下的未婚妻不過是等階六的修行者。”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趙光等人,“不光是公主殿下,我等均是強弩之末。”
言下之意,不暈才是不正常。
看著姬嘉樹一行人身上的傷痕,四周民眾俱是一陣唏噓。
“說起來春華君他們都受傷了啊……”
“東陵郡王也受傷了,到底是什么人這么大膽,居然敢襲擊春華君和我們東吳的郡王?”
“哎,得趕緊療傷才行啊,這北寒閣……”
議論到一半不少人看到北寒閣弟子的臉色又立即住口縮到一邊。
許滄海古井無波的目光有些微波動,瞇起眼睛看著城下不卑不亢的少年一眼。
人的目光應當沒有殺傷力,姬嘉樹卻清晰地感到肩上一寒。但更讓他心驚的是,許滄海明明像是在看他,但視線卻穿過他的肩膀,看了他后側的姬清遠一眼。
姬清遠一直低著頭,尋常人都沒有注意到他,在尋常百姓眼中,許滄海只是看著姬嘉樹一人。
“你父親倒是生了個好兒子,”許滄海收回視線淡淡道,“不過這東吳的城門兵是在做什么?居然讓堂堂東吳的郡王和春華君在東吳境內被人追殺?”
“怎么?許國師對我東吳的兵好像很有意見?”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的男聲從許滄海背后傳來。
看清那人面貌,這下呼啦啦在場大部分的人都跪下了。
姬嘉樹瞳孔微縮,也單膝跪地,微微瞥了一眼不遠處趙光僵硬的后背。
“陛下駕到!”城門口響起宮人拖長的聲音,所有人大氣不敢出,只能低頭用眼角余光看著不遠處站在城門下的青色身影。
那人看上去三十歲左右,身材高大挺拔,容貌俊朗毫無腐朽之氣,如果不是身著君王的冠冕,看上去更像一位年輕有為的武將。
在場唯一沒有跪拜的許滄海轉過身,向來人拱手,“東吳王親自來迎,真是折煞老夫。”
東吳王趙暮人定定看著面前比他也就大個十歲就自稱老夫的北魏國師,淡淡道,“寡人早就來迎了,如果許國師不是突然改道的話,一刻鐘前就能見到了。”
面對一國君王的抱怨,曾經是布衣的許滄海神情卻也沒什么變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卻還在偷偷打量趙暮人的許冰清,才微微皺眉,“小女頑劣偏要改道,還和前秦人起了點沖突,讓東吳王見笑了。”
“哪里,令千金是六國間有名的端莊貴女,想必是有什么誤會,”聽到“前秦”兩個字趙暮人眸光微動,看向不遠處跪在一道裂痕前的孟施和他懷中一動不動的少女。
孟施再一次僵硬,懷疑他懷中抱著的這個不是公主而是什么稀罕的和氏璧,不然怎么來個人都要看兩眼。
他心情緊張心跳不斷加快,但他懷中的人氣息微弱,簡直如同龜息一般,連孟施都分不清她是真暈還是假暈了。
“年輕修行者多切磋是好事,更何況十幾歲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趙暮人淡淡一笑,“寡人少時性子上來也常與人大打出手,算不得什么大事。”
隨侍在一邊的東吳國師東方儀看了一眼趙暮人臉邊的疤痕,神情微妙。
“不過,”趙暮人話鋒一轉,盯著城門大道上足足一丈深的裂痕神情有些無奈,“小孩子們打架算不了什么,可我們東吳沒那么多磚瓦禁得起許國師你的一劍。”
他淡淡瞥了許滄海一眼,“我們汝陽的地磚是怎么惹到許國師了?這修起來可不便宜。”
許滄海眸光出現了第一次波動,盯著地上裂痕,“老夫一時心急,并未動劍,不過弄壞了官道,的確要向東吳王賠不是。”
“哪里,”趙暮人喜笑顏開,像是剛剛準備讓北魏人賠錢的不是他一樣,“區區一小段路我們東吳還是修的起的,不過天亮了,許國師連夜趕路想必也累了,還是早些入住寡人安排的別館吧。”
這時東方儀適時從趙暮人身后走出,“許兄好久不見,跟老夫來吧。”
雖同為神子,但東方儀的存在感不知為何要弱很多,出聲之前許滄海更是未曾看他一眼,聞言也只是輕飄飄瞥了白發飄飄的老者一眼。但看著老者身邊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輕君王,許滄海略一點頭,到底沒有拂了他的面子,提起地上還想說些什么的許冰清,帶著北寒閣弟子隨東方儀離開了。
北魏的車隊離開了,跪在地上的姬嘉樹趙光等人都松了一口氣。
趙暮人揮手讓四周跪拜的人平身,趙光跟著也想站起,但頭頂上卻響起一個人冰冷的聲音。
“阿光啊,你這一回來可是給寡人送了一份大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