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正如李稷所預料。
在月上中天之時,雨停了。
潮水漲退的最低潮也褪去,只留小細卷的浪花一點點卷向海岸。
嘩啦一聲,海中心的近海處,冒出兩顆腦袋,嬴抱月和李稷從近海游至沙灘,踏著碎石一步步登上島岸,留下兩對濕淋淋的腳印。
“這里是……”
迎接他們的并不是一片寧靜的海灘,海岸邊到處是踩踏的腳印,深淺紛雜極為凌亂。
腳印四周是無數被劍氣劈開的碎石,大塊的石頭上累累劍痕,散落著淋漓的血跡。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
這一切的痕跡都表明此處曾經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斗。
嬴抱月的手指從一塊大青石上的劍痕上掠過,看著劍痕邊緣被燒焦的痕跡,回頭看向李稷,“這是嘉樹的劍!”
寬半寸三厘,正是春雷劍劍刃留下的痕跡。
李稷走上前,看向旁邊另一道,眸光微冷,“這是赫連晏的。”
男人深吸一口氣,“看來他們果然是交上手了。”
看著沙灘上的血跡嬴抱月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所幸沙灘上留下的只是血跡,并未見到任何一具尸體。
“看腳印和痕跡應該是嘉樹他們先登岸的,但西戎人追了上來,嘉樹他們借著這岸邊的石頭嘗試攔截他們。”嬴抱月一邊辨認著地上的痕跡一邊說道。
累累劍痕下,她仿佛看到了海岸上激戰時的情形。
雖然西戎人游在前面,但恐怕正如李稷預料,到達時正好趕上了海岸退潮的時候,姬嘉樹等人有避水珠分水,反而先一步上了岸。
平素冷靜的姬嘉樹這一次選擇先向西戎人發動了攻擊,但西戎人頂住了最終還是登上了島,在這沙灘處和姬嘉樹他們來了一場白刃戰,后來其他國家的修行者也陸續趕到,再然后……
嬴抱月順著沙灘上的腳印一路看去,發現凌亂的腳印中分出兩行,在島上的樹林外重新匯集,卻驟然消失了。
“這是……”
她能判斷出沙灘上發生了什么,但這足跡的走向卻讓她看不懂了。
只因兩排足跡并非是消失在林中,而是都消失在林外還有一丈開外的地方。
“這是怎么回事?嘉樹他們是進林子里了嗎?”嬴抱月說完自己的推測,皺眉看著地上的足跡。
李稷沒想到她只靠痕跡推演就就仿佛宛如身處剛剛沙灘大戰中一般,沙灘上發生的事他和嬴抱月的猜想大致相同,但對于這場沙灘大戰的結尾他也覺得有些古怪。
“看足跡最后像是分成了兩隊人跑,”他看著匯向眼前森林的兩排足跡道。
其中一排顯然人數較多,估計當時是零散的六國修行者跟著姬嘉樹他們跑,西戎人們抱團往另一個方向跑,旁邊還有抱團的北寒閣弟子,仗著人多不怕西戎人踏著他們的足跡向前。
定睛看著地上的足跡,李稷彎腰在沙灘邊緣的腳印上摸了摸。
“腳印還帶著濕潤,并未離開多久,他們人呢?”
最外側的腳印還帶著海水,證明是有人不久前才踩下的。
然而問題就來了。
為何沙灘上此時一個人都沒有?甚至看上去并不算深的樹林中,也沒有絲毫動靜傳來。
看足跡,本來兩隊人應該是準備在林邊再戰一場,但就在行至林海邊之時……
兩排足跡都戛然而止。
月色下,凌亂的兩排腳印,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而這一切,都發生在逍遙島上目之所及的這片樹林外。
嬴抱月和李稷抬起頭,沉默地看著他們眼前的這片廣漫如海的樹林。
在還未靠近逍遙島之時,嬴抱月就發現了這片樹林的不同尋常。
這座島上百分之八十的土地都被這片森林覆蓋,可以說這座島就是為這片森林存在。
亡者海上逍遙島,逍遙島上亡者林。
象征著中階大典水戰勝利的信物就藏在亡者林中,
這片森林才是他們此行的最重要目的。m.81ZW.ćőm
在沒到達之前,嬴抱月原本猜測亡者林恐怕是地形比較復雜的雜樹林,但到了之后才發現此林并不凌亂,看上去還很整齊。
郁郁蔥蔥的樹木零落有致,匯聚成無數道屏障,像是迷宮的道路一般,再配上灌木和花叢,簡直有如天然形成的迷宮。
嬴抱月靠近這座島嶼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座“迷宮”。
亡者林是典型的亞熱帶闊葉林,此時已經接近深秋,樹上的樹葉居然都還未落,只都被霜打成了淺黃和深紅的色澤,遠遠看上去,如同一片火海。
“嘉樹他們,難道是在亡者林中迷路了嗎?”嬴抱月喃喃問道。
“不清楚……但是……”李稷深吸一口氣,往前走去。
贏抱月和他幾乎同時邁步,穿過沙灘,向這片火紅的樹林走去。
他們誰都知道這片樹林非同尋常,姬嘉樹等人的消失也透露著十足的不對勁,但明知如此,他們也不能不去。畢竟進入亡者林就是他們此行的任務。
但兩人此時都提起了十萬分的小心,一點點靠近,走到腳印消失之處時,兩人環顧四周,卻什么都沒發生。
兩人都有些意外,這時遠處傳來驚嘆聲,嬴抱月抬頭遠遠看見島的另一邊也有修行者上岸,此時也走到了林邊,正對著樹下的花叢發出贊嘆。
“這樹下原本長著這么多花嗎?”眼前紅光一閃,嬴抱月定睛看向面前,也驚訝地睜大眼睛。
她這時才發現她剛剛看見的火紅并非只有樹葉,林中每棵樹下居然都盛開著大量的花叢,大片大片地開滿了緋紅的花,怒放的紅花猶如流淌的巖漿,燎原般流淌開來,仿佛要淹到人的膝蓋。
“這花……”李稷看著這猩紅的花海也怔住了,不知為何,他覺得這花好像有些眼熟。
“小心點,這花好像……”他緊盯著這花朵開口出言提醒,但身邊無人應聲,他瞳孔一縮,忽然發現身邊居然沒有了其他人的氣息!
“抱月?”他猛地回頭,愕然看著自己空蕩蕩的身邊。
消失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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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