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院西院門口,因男人的一句話陷入一片死寂。
“你……你要干什么?”下一刻響起女子愕然的質問聲。
“安……安歌……”姬清遠伸出一只手拉住妹妹。看著姬安歌像個保護幼崽的翠鳥一般擋在自己的房門前,直直瞪著直接問嬴抱月有沒有穿好衣服的李稷。
雖然姬清遠現在也很想質問他。
他偷眼看了一眼姬嘉樹,發現自己的弟弟已經去摸腰邊的劍柄了。
算了……反正他這個弟弟比他等階高他也攔不住,隨便他好了,這兩人打一架也挺不錯。
然而在慌亂的少年人們面前,帶著面具的男人卻眸光沉靜,只是定定看著面前的姬安歌。
沒怎么和公子打過交道的姬安歌愣愣看著李稷的目光,意外地發現眼前這個男人眼中沒有絲毫邪念。
漆黑如深潭,仿佛什么都沒有。
但之前嬴抱月醒著在的時候,姬安歌也偶爾瞥見和她在一起說話的這個男人的模樣,那時的李稷卻沒有給她以這樣的感覺。
“你……你問這些到底是要做什么?”姬安歌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道,“我給她換了寢衣。”
蓋著被子看一眼倒是沒什么,只不過……
“那煩請姬小姐再給她加一件,”李稷靜靜道,“我可能會碰到她。”
“碰……”姬安歌以為她做好了心里準備,但沒想到這個男人繼續語出驚人。
眼看著一邊姬嘉樹有要拔劍的跡象了,她連忙問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說清楚我絕不會讓你進去!”
李稷眸光微頓,隨后抬頭看著姬安歌解釋道。
“姬小姐,別誤會,我是個水法者。”
所以呢?
姬安歌瞪大眼睛,“這又怎么了?”
李稷看著眼前等階七的女子神情有些意外。
“舍妹并不懂修行之事,”一邊的姬清遠上前一步擋在前,神情復雜地看向李稷道,“李公子有話直說就好。”
李稷點了點頭,指了指姬安歌身后的門板,“她也是個水法者。”
男人注視著姬安歌靜靜道。
“我,能幫她療傷。”
姬安歌聞言一怔。
姬嘉樹握著春雷劍劍柄的手微微一緊,神情復雜起來。
誰都沒想到這時一直沒開口的趙光卻瞪大眼睛一步跨上臺階拽住李稷袖子,“二哥,你還沒……”
李稷靜靜看了一眼趙光,趙光的聲音就消失了。
被定在原地的趙光很想齜牙咧嘴表示反抗,但下一刻看著李稷的目光他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
算了,反正這小子也死不了,他管他怎么折騰自己。
“療傷,你說真的?”姬安歌狐疑地看著李稷,下一刻她惚中想起嬴抱月在睡過去之前也提過李稷不要為她療傷一事,少女眸光一怔伸手去推房門。
“好,我姑且信你,我去給她加件衣服。”
姬安歌進門去了,隨后不久后門內傳來了女子的聲音,“可以進來了。”
李稷正要跨過門檻,這時他身后傳來少年的聲音。
“等等。”
李稷停住腳步。
“作為未婚夫,我很感謝你為她療傷,”姬嘉樹注視著李稷的背影神情復雜地開口,“但我記得你答應過她,不為她療傷,讓她睡一覺就好。”
聽到姬嘉樹的話,姬清遠和趙光神情都有些意外。
他們很清楚姬嘉樹也最擔心那個少女的身體,也絕不會因為自身的情緒等原因阻止人為她療傷,卻沒想到他會提起這個約定。
“你……是在騙她么?”
然而頂著眾人疑惑的目光,姬嘉樹只是注視著李稷的背影靜靜道。
“她會生氣的。”
李稷聞言一怔,下一刻回過頭。
他看著身后神情認真的少年,眸光也認真起來。
“我之前不是在敷衍她。”李稷伸出手,看著自己的兩根手指,“只是她說的,是讓她睡一覺。”
“可哪怕以她的標準,三天算一覺。今天是第六天,她也已經睡兩覺了。”
姬嘉樹一愣,姬清遠和趙光聽到也愣住。
還能這么算嗎?
“所以是她超時了,”李稷轉過身去淡淡道,“姬二公子,她就算生氣我也不管了。”
這真是神奇的對話……
姬清遠看著臺階上臺階下對話的兩個男人扶額。
說完李稷抬腳跨入門檻,姬清遠看著姬嘉樹眸光一定兩步跨上臺階,和李稷一起并肩進入了姬安歌的房間。
這兩個人……
姬清遠深吸一口氣,看著同樣被撇在后面的趙光,兩人對視一眼也后一步也進入了姬安歌的房間。
在姬安歌十歲之后,姬清遠也沒有再進入過妹妹的閨房。時隔五年再次進入,他卻也無暇再看屋內的陳設。所有人的目光都第一眼投到了靜靜躺在床上的那個少女身上。
姬安歌坐在床頭,神情復雜地看著僵在門口的一群男人,微微偏過身露出身后她看了五天都沒有變化的臉。
雖然是昏迷,但床上的少女神情卻很寧靜。
嬴抱月靜靜闔目睡在床上。
看上去只是睡著了一般,紙窗透過的日光里,少女連根根睫毛都清晰可見,沒有一絲顫動。
如果不是這個狀態持續了五天,姬安歌也不至于覺得不對勁起來。
“她這到底是怎么了?她……”姬安歌扭頭看向門口正想問,眼前卻襲來一陣陰影。
李稷出手極快,已經走至床前,定定注視著床上少女一眼,將手掌覆上了她的額頭。
“她還在發燒。”
“還在?”姬嘉樹聞言一愣。之前他在決戰前背她的時候的確感覺到了熱度,但沒有想到居然還沒退!
“不是吧?我不覺得燙啊!”姬安歌聞言瞪大眼睛。
“水法者的體溫比尋常人要低一些,”李稷看了她一眼,“是低燒,但這么燒下去還是會燒壞經脈。”
“有什么辦法么?”姬嘉樹定定注視著著李稷撫在嬴抱月額上的手。
“我可以用真元先調理她的經脈,”李稷收回手,“但要退燒,我需要伸筋草。”
“伸筋草?”姬嘉樹聞言一愣,他在醫毒戰中用到的藥材里都沒有這一味,“那是……”
“那是只有宮里藥局才有的藥材,”姬清遠在一邊深吸一口氣,“我在書上看過,我認識。”
姬嘉樹猛地看向身邊足不出戶但通曉天下事的兄長。
“只不過我進不了宮,”姬清遠神情復雜地看向弟弟,“以我的身份更沒人會把這藥材給我。”
“我和你一起進宮,二殿下估計有辦法。”姬嘉樹抓住姬清遠的胳膊,“走!”
姬清遠點頭。
“她就交給你了,”姬嘉樹站在西院門口,回頭神情復雜地看了一眼站在床邊的李稷。
李稷點頭,下一刻看著要出門的姬家兩兄弟他忽然眸光一頓,“你們記得一定要快些回來,否則……”
“否則什么?”姬嘉樹渾身一震,“她會怎么樣?!”
李稷頓了頓搖頭,“她的傷勢不會怎么樣,不過……”
這兩兄弟如果同時離開國師府的話……
但如今形勢也不能不去取藥,他擔心的事也不一定會發生。
男人深吸一口氣,“總之,快去快回吧。”
姬嘉樹點頭,和姬清遠匆匆離開了南楚國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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