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還有什么疑問么?”
看見嬴抱月緊緊盯著她,慕容音淡淡問道。
她疑問可多了!
嬴抱月瞇起眼睛,比起慕容音是如何從菜鳥一躍成為天階的傳奇故事,她更好奇那四天她師父和慕容音在山上到底干了些什么。
咳咳,她可不是在八卦。
她這是學術探討。
如今已經確認了山鬼就是慕容音,但慕容音正式成為山鬼是在她“死后”三年的時候。
三年,從等階十到等階二。
這是個非常人的速度。
可以說這個速度無視了修行界的所有規律和鐵則,也將昭陽郡主上輩子創下的那些最快的紀錄踩在了腳下。
當然,嬴抱月不覺得她上輩子是什么天才,更無所謂紀錄被打破,她擔心的就只有一點。
凝視著眼前美到看不出年紀的女子來,嬴抱月思索了一下問道。
“前輩,你修習了邪術嗎?”
山鬼瞳孔微微收縮,下一刻她不怒反笑,“果然,會這么覺得?”
“畢竟……”
嬴抱月攤開手,“你說從湖里上來,就成為了神子,這種事怎么可能呢?”
修行者的晉升速度再夸張也有步驟要遵循,想完全脫離這一切,嬴抱月只能想到一個可能。
那就是在西戎盛行的邪術。
回想起之前白犬神從淳于夜鉆出來的畫面,嬴抱月目光微深。
邪術之所以邪門卻能盛行,就是其能反常理而行,最大程度地加快修行者的晉升速度。
從湖里爬出就成為天階神子,這速度恐怕真只有邪術能做到了。
“我說我湖里出來后就成為神子,不過是個簡省的說法,”山鬼淡淡道,“我也是修行了三年的。”
不是,哪怕你修行了三年,這速度也夠離譜的……
察覺到嬴抱月的困惑,山鬼瞥了她一眼,“你別裝傻,你應該能看得出來,我和一般修行者不同吧。”
嬴抱月目光一凝,退后一步,摸了摸腰邊的劍柄,點頭。
“你果然已經知道了。”
山鬼低低笑了一聲。
她說她與一般修行者不同,這不同不是褒義,而是貶義的。
她確實只花三年就一躍成為了等階二神子,但與不正常的晉升速度相對的,她是個有缺陷的神子。
在得到山鬼的封號后,她宣布不參加位階大典,甘愿永遠位居八人神末位。這一切不是因為她謙虛,也不光是因為她不能下山參加對戰。
而是林書白和她都清楚,在對戰臺上一對一對戰,這世間的等階二她一個都打不過。
不用打,就已經知道了結果。
不光是等階二。
山鬼瞥了一眼離她不到一丈遠的嬴抱月,淡淡道。
“你應該意識到了吧?我雖是個神子,但在離得這么近的情況下,你都能殺了我。”
嬴抱月瞳孔微縮,神情復雜地注視著面前的女子。
山鬼說的沒錯。
就在這名白衣女子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就意識到了眼前之人的異常。
山鬼身上的真元氣息異常強大,但與此相對的,是她體格的瘦弱。
嬴抱月微微垂下視線,看向山鬼垂在衣袖下的手掌。
和她與李稷那般有著累累劍繭的手不同,山鬼的手白凈秀美,在雪光下猶如瑩玉琢成,沒有絲毫瑕疵。
修行者成為天階后,身上的傷痕都會逐一愈合消失,但唯獨手掌上的劍繭不會消失,這是修行者作為戰士的勛章,也是修行者強大的象征。
但山鬼沒有這些,不光是手,她身上的筋肉也并不堅實,柔弱無骨,這樣的身子骨也許適合跳舞,但可以說這副身體絕對不適合戰斗。
看著這樣的山鬼,嬴抱月心中隱隱浮現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那就是山鬼,從來沒有練過劍。
可這如果是真的,這個事實就和山鬼的晉升速度一般駭人。
要知道風火水雷,無論哪一個流派,歸根結底,首先都是劍派。
重生至今,嬴抱月已經重新摸到了修行的方法。
修行者通過修習劍法,與天地元氣同調,獲得感悟,積攢真元,最后升上新的境界。
這就是太祖皇帝嬴帝創立的中原修行等階制度的核心。
面對虛無縹緲的天地法則,修行者以劍為媒,終于獲得了穩定的通天之法,更獲得了強大的戰斗能力。
無論是姬墨還是許滄海,哪怕是最與世無爭的東方儀,身為真元雄厚的神子的同時,他們也是本劍派最為頂尖的劍客,哪一個都是劍法的宗師。
可是……
嬴抱月望著面前美麗又脆弱的女子。
這是一具完全沒有鍛煉過的肉體。
山鬼的身上空有真元威壓,卻沒有絲毫能夠進行近身戰斗的痕跡。
當然這不是說山鬼不夠強,雖然看上去不能進行對戰,但白衣女子身邊籠罩的重重風障讓嬴抱月明白,就算她能在近身搏斗中刺中山鬼,如果不是山鬼主動打開屏障,她根本靠近不到此人哪怕十丈外的距離。
可如果有人能夠打破山鬼的屏障,哪怕只是短短一瞬間,山鬼就會陷入極其危險的境地。
“你……”
嬴抱月艱難地開口,“你難道沒有……”
山鬼笑了一聲,“你看出來了吧。”
白衣女子一臉平靜,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邊,“我沒有練過劍,也不會用劍。”
看著面前眼睛瞬間瞪大的少女,山鬼笑了笑,她完全能理解嬴抱月的心情。
雖然當初在南楚初階大典的時候她和姬墨隔空對過一劍,但那一劍毫無章法可言,她也就是向前砍了一下而已。
風法劍的劍招在四劍派中最少,只有六招。
說來慚愧,風法劍劍招那么少,她身為神子需要負不小的責任。
可哪怕就這六招,她都不會,更別說還能為風法劍創造更多的劍法了。
風法劍一派的宗師,卻居然不會用劍。
嬴抱月倒吸一口涼氣,盯著山鬼的眼睛,“這和您的修行方法,有關系對嗎?”
“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
山鬼笑了笑,目光飄向冰湖,記憶再次回到林書白把她從湖里撈出來那一天。
她當然不是被林書白從湖里撈出來后,就成為了神子。
不如說,在被林書白撈起來后,她就差點在湖邊又死了一次。
這一次不是她尋死,而是在求生的道路上險些喪命。
林書白在西嶺雪山上呆了五天,其中四天都是和她在云首峰峰頂上渡過。
但她之所以不告訴嬴抱月,是因為她的確不想告訴她和林書白在那四天都做了些什么。
怪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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