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圣大人和你說了什么嗎?”
和林挽弓談完后,兩人一起回到了山海關城。在流云樓中眾人一起開了個簡單的會議,商議了一下接下來的對策。
最終眾人決定林挽弓和李梅娘留在山海關城,幫助和保護孟詩并監視關在牢里的淳于夜,嬴抱月則和李稷姬嘉樹一起回到之前義軍等人所在的那段城墻并和趙光匯合。至淳于夜帶出來的那三萬禁軍,則由嬴珣帶回貴陽,離開邊關。
定下去路后,嬴抱月原本準備立即出發,可就在要走出流云樓之時,姬嘉樹卻提出要她和李稷在流云樓內休息兩個時辰。
“你們昨晚一整晚都在守夜,即便是天階修行者,也架不住這么多天不睡覺吧?”
姬嘉樹盯著嬴抱月的眼睛,嘆了口氣,“你和他至少都有三天三夜沒合眼了吧?”
嬴抱月剛想掩飾,卻意識到姬嘉樹也需要休息。
他也好幾天沒有合眼了。昨晚雖然沒有讓他守夜,但應該他也睡不安穩。
此時林挽弓也在城中,難得是個安全的環境。就耽擱一個時辰,應該也不至于影響什么。
嬴抱月點了點頭,姬嘉樹轉而讓李稷去找萬流云準備一下房間。
李稷點了點頭,沒多說什么就離開。
就在李稷離開后,姬嘉樹忽然開口,“抱月,劍圣大人和你說了什么嗎?”
嬴抱月一怔,轉身望向面前的少年。
她沒想到會是姬嘉樹來問她,他素來不愛打聽別人的事。
姬嘉樹嘆了口氣,“抱月,我無意窺探你的私事,只是你看上去并不開心。”
嬴抱月愣住,這是繼李梅娘后,又有一個人說她看起來不開心。
她的情緒真的有外露得那么明顯嗎?
姬嘉樹靜靜望著嬴抱月,袖子下的拳頭一點點握緊。
他不是不死心的人,也不是糾纏不休的人。
可是……
可是為什么……
一個聲音在姬嘉樹心中大聲地回蕩。
如果你真的選擇了李稷,你真的和他兩情相悅,那你告訴我,你為什么看上去并不快樂?
姬嘉樹緩緩閉上雙眼,眉宇間有著難以掩飾的痛苦。
他可以放手,但那前提是他心愛的人能夠真的獲得幸福。
不然他放棄抓住她又有什么意義呢?
“嘉樹?”
嬴抱月察覺到了姬嘉樹的心情,她的心里也酸澀起來,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不知如何開口。
“我……”
姬嘉樹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心情睜開眼,露出一個無奈的笑意,“抱月,你不需要和我解釋什么。”
出于自己陰暗的心理,其實他剛剛很想質問是不是她和李稷之間發生了什么。但其實姬嘉樹心知肚明,李稷就算腦子出了問題,也不會舍得給嬴抱月委屈受。
思來想去,他只能想到是和今日突然到來的林挽弓相關。今早撞見的時候他就察覺到嬴抱月情緒不對,但在和林挽弓聊完后,林抱月的情緒顯然更加低沉了,甚至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縈繞在她身上。
她整個人仿佛都要碎裂了一般。
“抱月,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處。”
姬嘉樹靜靜望著嬴抱月,“即便你沒有選擇我,但不代表你不能向我求助。”
他終于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嬴抱月徹底怔住,眼中彌漫起濃重的悲傷和愧疚,“姬嘉樹……”
“我不是想讓你露出這樣的眼神才叫住你的,”姬嘉樹反而笑了,笑容明朗,“我們是生死與共的伙伴不是嗎?不管發生什么都不會改變。”
他已經不記得嬴抱月救過他多少次,也不記得他救過嬴抱月多少次,他和李稷之間也是如此。
姬嘉樹昨晚靠在城墻上吹了一晚上冷風,在無數次潰敗后終于想清楚了。
他們三人之間,或者說更多人之間,誰也不是失敗者,誰也不是成功者,誰也不是多余者,誰也不是旁觀者。
愛就是愛,有很多種,存在過,也不會消失。
他們這些一起上路旅行至今的伙伴之間的感情,都是真實的,不可磨滅的。
與其小家子氣地躲開這兩人,不愿承認自己動心過,那他還不如面對這一切。
他不是他父親,他是姬嘉樹,是堂堂正正的春華君。
“嘉樹……”
面前少年的眼睛清澈得像一面鏡子,照出他面前軟弱的自己。
他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已經長大成人了。
嬴抱月忽然間靈臺清明了起來。
姬嘉樹的勇氣,給了她勇氣。
不管前方有著什么樣的命運,她也只能面對不是嗎?
她在一個人擔心一個人糾結還沒發生的事,讓其他人為她擔心,真不像她。
“謝謝你,嘉樹。”
嬴抱月低頭抓住姬嘉樹的衣袖,真心地笑了,“挽弓的確和我說了一些很重要的事。但現在已經沒關系了。”
她已經不害怕了。
不管她上輩子做出了什么樣的選擇,現在站在這里的是嬴抱月不是林抱月。
今生今世,她有她的選擇。
李稷站在墻角,靜靜地望著不遠處面對面而立的兩人。
姬嘉樹的目光越過林抱月的肩膀看向他,臉上滿是坦蕩。
李稷向他點了點頭示意,但并沒有露出感謝的神色,他知道這是對姬嘉樹的不敬。
嬴抱月注意到李稷的氣息,轉過身。
“房間準備好了,”李稷朝她伸出手,溫聲道,“過來。”
嬴抱月朝他走去,兩人一起離開。
姬嘉樹沒有跟上去,饒是他心態再好,也不想親眼看到嬴抱月和李稷走進同一個房間。
他移開視線,看向遠方晨光下的城墻。
他都說到了那個份上,嬴抱月最終還是沒有把自己遇到的難處說出來,到底是什么事讓她那么難以啟齒?
她不是膽小的人,不如說她是這世上他見過的最勇敢無畏的人。
到底是什么事讓她害怕成那樣?
不如說到底有什么事,會讓神通廣大的少司命都感到恐懼?
姬嘉樹決定去見一個人。
這個人現在就正關在山海關的地牢里。
嬴抱月跟著李稷走進流云樓的上房內,她關上門,剛一轉身,就撞進一個懷抱。
“阿稷?”
這是李稷第二次抱她,動作沒有第一次那么激烈,但讓嬴抱月感到了很強烈的占有欲。
李稷沒有說話,輕輕抱起她,把她放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