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匪眉梢輕挑。
她居然當面反抗了?
這是被逼急的意思嗎?
他伸手制止了沈昂起身的動作,想看看小姑娘打算怎么反抗。
是一腳把那群人給直接踹了嗎?
如果是這樣,那可就好玩兒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老爺子這么看得上你,你應該感恩戴德才對!”站在周喬身邊的周嚴俊還沒等老爺子開口,就急得率先訓斥了起來。
周喬沒有理睬身旁這個蠢貨,只是低垂著頭,還是那副膽小的模樣,怯怯地道:“我只是一個鄉下丫頭,能得楚家收留已是感恩戴德,不求其他。”
眾人一聽,便心中不屑。
這根本就是以退為進嘛!
在場的都是混在豪門大宅里的人,這種手段他們早在小時候就見慣了。
可沒想到楚老爺子竟然一拍大腿,滿是欣賞地道:“好!有骨氣,周丫頭這份坦蕩,有我當年的氣魄!”
這讓部分人十分的不解。
楚老爺子難不成真是老了,有些糊涂了?
這么低檔次的招數他竟然能相信?
只有在場的聰明人清楚,老爺子這是故意在捧這個小丫頭。
可憐這小丫頭還自作聰明的玩兒手段。
簡直愚蠢。
眾人就這么看著楚家老爺子一臉和藹地道:“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做了楚家的二小姐,一切就都能名正言順了。”
他這話里分明有畫外音。
在場很多人都聽出來了。
自然周喬不可能聽不出來。
她不動聲色地繼續道:“我不求楚家任何東西,所以我覺得應該沒什么需要名正言順的。”
楚老爺子大概是沒想到她會說這話,“你不求嗎?”
周喬嗯了一聲,將頭垂得更低,聲音輕淡,“進楚家門前,父親就告誡我,做人應該有感恩之心,同樣也要有自知之明,不要肖想不屬于我們的東西,周喬對此銘記在心,不敢忘記。”
站在旁邊原本急得想打人的周嚴俊一愣。
他……說過這話嗎?
他怎么自己都不記得了?
楚老爺子聞言不禁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周嚴俊,滿是意味深長,“看來你父親把你教的很好。”
周嚴俊這會兒被硬生生的捧高了,就是想說沒有都不行,只能硬撐著笑,“應該的,應該的。”
心里一時間不知道該恨周喬還是該夸周喬。
要知道在楚家這么多年,他可從來沒得老爺子這么一句夸獎,一個眼神。
如今卻因為這個沒出息的女兒一句話,得到了老爺子如此的夸贊。
這可真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事。
“不過我還是覺得你做西霖的妹妹更好。”這時,楚老爺子再次道:“這樣西霖也能更名正言順的照顧你,免得又有什么閑話傳出來。”
他眼尾的皺紋很深,特別是瞇起眼的時候,無形間帶著銳利和壓迫。
周喬見楚老爺子那平靜而深遠的目光,終于引出了鬧這一出的最終目的。
原來他是防著自己和楚西霖之間有什么。
如果是這個,那完全是多余的。
楚西霖這種口嫌體正直的少爺和她完全不是一類人。
找這種,就是自找麻煩。
不過既然人家有這種顧慮,那她還是別倔了,反正多個“哥哥”,小可憐將來的路只會更好走。
當下,她不再推辭,輕輕柔柔地一句,“那就多謝老爺子的青睞,以后我一定把楚西霖當親哥哥看待。”
眾人似乎早已知道了這結局,神情上沒有半點意外。
只是看向周喬的目光越發的輕蔑了起來。
唯獨楚老爺子在聽到最后那句話的時候,視線在她身上停留很久,然后才開口,“把我早已準備好的禮物送上來,給咱們的楚家二小姐。”
旁邊的管家趕緊把東西遞了過去。
周喬打開了盒子,里面是一塊色澤瑩潤的和田玉,看上去價值不菲。
“喜歡嗎?”楚老爺子問道。
周喬始終低著頭,唯唯諾諾的樣子,“老爺子的一份心意,怎么樣都是好的。”
這話進退有禮,不諂媚也不無禮。
符合“周喬”的性格,也讓人捉不出任何的錯處。
“還有我的,我也給準備了一份禮。”林美晴在這個時候也遞了一份禮物上來。
很明顯這兩個人都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周喬只當不知道這場鴻門宴,含蓄一笑地點頭,“多謝林姨。”
旁邊看了這一場戲的梁曉曉眼看著事情居然發展到如此地步,不甘心的她故意出聲想惡心林美晴一把,“怎么還叫林姨?該叫媽了吧!”
好好的氣氛果然立刻就尷尬了起來。
“我母親還未亡,又生養了我十六年,忘恩負義之人做不得,還請林姨見諒。”周喬柔柔軟軟一句話就給擋了回去。
林美晴有了這個臺階,自然拉著她的手,很是親切地道:“沒事的沒事的,叫什么都一樣,咱們都是一家人。”說著就把身身后的楚西霖給召了過來,“來,西霖,快來見見你妹妹周喬。”
周喬很痛快地低聲喊了一聲,“哥。”
楚西霖的神情有些復雜,只嗯了一聲,但到底沒有當眾喊上那一句妹妹。
壽宴隨著這一場戲正式開場。
作為壽星的楚齊忠自然是聽著各種祝福話,被眾人圍繞。
周喬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的時候,馬上從人群里退了出來。
正想找個角落坐下來,結果沒想到身后被人猛地一個拍肩。
她垂在身側的手倏地握緊成拳。
隨即就身后傳來了一句,“好你個周喬,藏得夠深的啊!”
她轉過頭,發現原來是七班的學生范禹。
他身后還有很多七班的人。
這次壽宴請了半個海城的人,她早在進來的時候發現這群人了,只是懶得過去罷了。
沒想到一場認親的鬧劇,還是被人發現了。
“快從實招來啊,當了楚家……”
范禹打趣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欣嵐給打斷道:“就是,躲得那么隱蔽干嘛呀,明明都看見我們在場子里亂竄了,居然也不來找我們,該當何罪!”
“而且你的臉什么時候好的,為什么不告訴我們?”另外一個人道:“害我們還以為是同名同姓呢!”
“沒錯沒錯,我們都被嚇到了呢,得罰!”
“必須罰。”
“肯定得罰!”
一群人不由分說地就把人拉倒了角落的沙發上,一個個端著酒杯遞到了周喬的面前。
周喬看著那一個個的酒杯,有些頭疼。
早知道當時就應該一開拒絕這場鴻門宴,免得鬧出這么多事。
就在她想借口推脫時,遠處有一個倦懶地聲音橫插了進來,“未成年不能喝酒。”
眾人齊齊往那處看去,發現是秦匪。
“秦老師?你怎么在這里?”
“還有我哦!”沈昂這時候也跳了出來。
“沈老師!”
“哈嘍,又見面了。”
那些人一看到沈昂就松快了不少。
趁著沈昂和那群人說話,秦匪走了過來,將周喬面前的酒杯一個個都拿走。
他隨意地靠坐在沙發上,看著那群鬧騰的人,突然說:“我還以為你會徹底拒絕。”
周喬聲音沒了之前的軟弱,只有疏冷地回答:“沒必要。”
秦匪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因為不喜歡楚西霖嗎?”
周喬輕皺了下眉。
還沒開口,身旁的人忽地轉過頭,他聲音偏沉,有一種磁性的煙嗓,“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兩個人的距離相差不過幾厘米。
昏暗的角落里,她甚至能夠感覺到溫熱的鼻息清晰的撲過來。
周喬靜默地看了他許久,眼里平靜中略帶幾分冷冽,“與你無關。”
接著她就起身,徑直離開了宴會場。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秦匪微挑了下眉,隨即沉沉地低笑開。
還真的是一點玩笑都說不得呢。
一直在注意這邊動靜的沈昂看到人居然跑了,而這廝還笑得那么賤兮兮的,立刻偷摸跑了過來,問:“怎么又跑了?你是不是惹她生氣了?我告訴你,你這樣不行,追不到人的。”
秦匪側眸,薄唇含著一絲笑,說了四個字:“與你無關。”
繼而也離開了宴會場。
沈昂:“?”
他招誰惹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