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看她那神情,頓時心里頭一慌,生怕她看出點什么,立刻對教導主任板著臉道:“這次情況不同。我和其他幾位校董都談過了,覺得這個第一名實在太過難得,自從建校開始,我們就一直被一中壓著,這次難得揚眉吐氣,必須得大獎特獎!二十萬,不過分!”
教導主任:“……”
二十萬還不過分?
那多少才過分?
這個想法剛在心里冒出來,結果下一秒就聽到校長繼續道:“周喬,這是你應得的!還有,接下來你的食宿、學費,全部都由學校支出,你就只管好好讀書,努力考第一名!如果你聯考還能考個第一名,我再給你翻倍,五十萬!”
教導主任聽到自家校長如此豪氣的一句,驚得頓時倒吸了口涼氣。
五十萬?
這校長是瘋了吧?!
誰家會把獎學金設得那么高!
就算他們名海高中這個私立學校錢多,但也不是這么燒的吧?!
一中第一名了那么多年,一個全國聯考才兩三萬的獎學金而已。
他們居然要弄五十萬?
這先河一旦開了,將來如果還有第一名的學生豈不是都是五十萬?
這耗資也太大了!
教導主任為學校的資金擔憂不已。
但校長卻完全不心疼。
因為他知道這錢說是校董們出,但實際上出的壓根不是學校,而是秦少自己。
前段時間他突然收到了這位秦少的電話,說是以后周喬的獎學金都由他來支付,由他來規定額度多少。
當時他還不太明白這位爺為什么要這樣說。
還以為是自己和學校哪里做的不好,讓這位爺不高興、不滿意了。
當下嚇得就想要道歉。
后來才知道這位的確是不滿意,不過他不滿意的是獎學金太低。
等再聽到這位爺所設定的獎學金額度的時候,他成功閉嘴了。
二十萬?
五十萬?
這前前后后加起來就要一百萬了。
還要食宿、學費全免。
養不起、養不起……
這實在太耗錢了。
就這種千金一擲的養法估計也只有財大氣粗的秦少才能做到。
正當他暗自慶幸不已的時候,卻在這個時候聽到周喬冷不丁地問了句:“如果我不想聯考呢?”
頓時,眾人臉上的喜色一僵。
校長立刻不解地問道:“為什么?”
周喬低垂著眉眼,“太累了。”
校長皺了皺眉。
太……太累?
這、這算什么理由!
就算累,那也是有結果的累啊。
這第一名還不值得這番累嗎?
校長完全不相信這個理由。
他覺得周喬是在騙人。
所以他只能從別的地方找原因。
“是不是七班那些人煩的你不能好好讀書了?那要不要調個班級?或者以后你早自習和晚自習都不要上了,還有那些無關緊要的課程,你也可以直接回去休息。”他問道。
對此,周喬沒說話。
站在一旁的俞商也趕緊上前勸了起來,“周喬,你不要瞎說啊,你現在好不容易拿了個第一,哪有路走到半途就荒廢的?那你之前的苦不就白吃了?!”
其實,周喬很想說她的苦沒白吃。
之前之所以想考這個,也不過是為了這二十萬的巨額獎學金而已。
并不在真的在意什么第一名第二名之類的。
至于現在這五十萬……
雖然也很誘惑人,但是如果在食宿、學費全包的前提下,她就只是這些獎學金也綽綽有余了,根本不需要再繼續學那些東西了。
只是這些盤算俞商和校長都不知情,他們只當她是另有原因,只能一個勁兒地勸:“周喬,你可不能半途而廢啊,你得堅持下去!你既然能拿這個第一,那后面肯定成績也不會差到哪里去,要是放棄了,那得多可惜啊。”
周喬沉默著沒有出聲。
然而,她的沉默讓在場的那三個原本激動興奮都不行的人不禁有些急了起來。
他們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周喬就不想再繼續考了呢?
多么來之不易的第一名啊!
怎么說放棄就放棄了?!
校長看她沉默地坐在那里,心里那叫一個著急。
之前那份高興隨著她的拒絕,瞬間全都煙消云散。
這會兒他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腦子里全是怎么辦。
正組織語言,想著如何勸服之際,突然俞商開了口:“是不是之前的事嚇到你了?”
這讓急得不行的校長頓時愣了下。
繼而想到俞商口中所謂的之前的事。
那次讓周喬無法參加考試的事。
下藥!
對了,一定是下藥!
只有下藥她才會這樣這樣害怕,這樣拒絕!
“你不用怕,唐清茹已經被解雇了,接下來也沒有人會來弄你了。”校長滿臉真摯地保證:“而且你現在一個人住,不會有再有那樣的事出現,要不然……我給你到學校附近租個房子?每天讓你們俞老師負責接送你?”
周喬看他要這么折騰,趕緊拒絕,“不用……”
但校長卻自顧自地已經提議道:“那就,那就單獨給你辟出一整層樓吧?這樣你清凈,也不用擔心有人會魚目混珠進你的宿舍,重點是安全!完全杜絕了下次這種可能的發生!”
周喬一聽,立刻再次拒絕,“我不要。”
不過校長卻不斷點頭道:“要的,要的!必須要,這是學校給你的賠償,你得要!”說著就對站在那里的教導主任說道:“快,清空頂樓,讓周喬搬上去。”
站在那里的教導主任這時不禁面露為難之色,“清空頂樓……那頂樓的人住到哪里去啊?”
此時校長想了想,果斷道:“那、那就外面租房子,錢由學校來花,算是給你的補償,這樣一來的話,也安靜,還能……”
“我不考,不是因為這些。”周喬當即打斷地說道。
校長神情頓了頓,正要脫口詢問,結果門外就響起了一道聲響,“那是為了什么?”
隨即就看到秦匪從門外走了進來。
就看見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合身的黑長褲,校長辦公室的落地窗外有陽光照進來,逆光下他站在那里,一雙腿筆直又立體,氣質出塵矜貴。
“秦……老師。”校長率先回過神,“秦老師你怎么來了?”
秦匪從門外走了進來,嘴角含笑,“我的學生考了個第一名,我得來看看,順便表示下慶賀。不過……”他頓了頓,目光轉移到了周喬的身上,“好像是慶賀不成了。”
校長一聽,臉上又恢復成了剛才的憂愁樣子,“可不是嘛,周喬說不想考下去了,我們都急得不行。”
秦匪懶懶地坐在了一側的沙發上,揚著音調哦了一聲,問:“原因呢?”
談及這里,校長不禁深深地嘆息了一聲,“主要還是學校的責任,也是我的責任,是我沒有好好管理老師和學生,這才……”
但秦匪完全沒聽,他只是歪著頭,看著周喬,漫不經心地道:“原來是過河拆橋啊。”
周喬怔了下。
見他的視線往自己手上那張銀行卡上一移,便知道他這話里的意思。
也知道,自己的心思他已經全都洞悉到了。
周喬冷聲道:“我答應你的事全都做到了。”
他希望自己參加這個競賽,她參加了。
他希望自己拿這個第一名,她也拿了。
而她要錢,他也給了。
就好比一樁交易,你買我買,你情我愿,談不上什么過河拆橋。
可偏偏秦匪小聲嘀咕了一句,“小沒良心。”
周喬:“……”
這話里怎么感覺反倒是她的錯了?
還不等她再開口,就聽到秦匪說了句:“行了,既然她不愿意,那就不愿意吧。”
校長沒想到他不僅不來幫忙,甚至還來拆臺,不免有些急了,也顧不得這位是大少爺的身份,喊了一聲:“秦老師!”
可秦匪卻道:“她不愿意強逼也沒意思,更何況她也為你、為學校爭了個第一回來了。”
然而,這時卻聽到周喬抬眸,很是認真地說了一句,“我是為你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