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里的秦匪在靜靜等待了兩分鐘,見她一臉無措而遲遲不知道該如何發聲的時候,他就此冷淡地提醒了一句,“如果實在找不到借口,我覺得你還是坦白比較好。”
坦……坦白?
申寶兒在聽到這兩個字后,目光下意識地看向了站在那里的丁茹。
那眼神里分明是在尋找求助。
站在一旁的丁茹這會兒看到她正望著自己,一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樣子,沒辦法,只能站了出來,道:“你干什么這么逼問她!她不過就是說了一句而已,怎么?就挑動到你的神經線了?你是不是也太神經質了!”
“是……是啊……秦二哥哥,我不過就是隨便說了一句,你別想太多了……”這時的申寶兒也趕緊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但這種話秦匪怎么可能會相信,不僅不相信,他甚至以此作為發難的借口,故意逼她,“你申家如今已經富裕到讓自己的女兒隨便給別人一千萬的地步,那看來向銀行借得八千萬應該也是隨時隨地就能還清了,或許我應該給銀行打個電話提醒他們一番。”
果然,一涉及到家族上,申寶兒立刻就被嚇得不輕,連忙解釋道:“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這不是我的錢,我沒有錢!”
秦匪神色不變地問:“那這錢是哪來的?”
申寶兒在丁茹面前能裝傻扮癡,假裝可愛,但在秦匪面前,這招根本沒有任何的用處,但又不敢當眾出賣丁茹,所以只能左右為難地道:“反正這不是我的錢……”
看申寶兒那低垂著頭,神色惶然卻又要為自己隱瞞的樣子,丁茹心只覺得對不起她,當即怒呵道:“行了!你別逼問她了,這錢是我的!我堂堂秦家夫人有個一千萬應該很正常吧?還是說,我現在連花個一千萬的資格都沒有了?”
這話其實就完全是仗著自己是長輩的姿態在那里胡攪蠻纏了。
秦匪也不惱,只是淡淡地問了一聲,“所以您要買什么東西需要花一千萬?”
丁茹冷哼道:“什么時候我花錢還要輪到和你報備了?我買個古董花瓶不行?”
秦匪了然地點了點,“如果你真的只是買個古董花瓶我當然沒有意見。”
聽上去已然是退讓的意思。
丁茹心頭剛松緩了一口氣,結果下一秒就聽到自家兒子道:“但是為了防止你是不是被騙了,我想我應該要去查一查。”
這讓丁茹猛看向了秦匪。
而此時的秦匪的目光也正盯著自己的母親。
丁茹這才明白,他剛才這根本不是退讓的意思。
而且,似乎在那個女孩子身上,他并不打算退讓。
當這個念頭一起的時候,丁茹怒從心底起,當即聲音越發冷然了起來,“你現在是在質疑我嗎?”
申寶兒看這兩母子之間的氣氛越發的凝重起來,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
“我只是在擔心母親。”
面對秦匪如此的堅持,丁茹冷著臉,索性將一切都挑開,“不過就是見見她而已,我身體不好,就讓寶兒去替我見一見,這有什么問題嗎?還是說,我連見她一面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只是見一面的話,那她口中的一千萬是什么意思?”秦匪在這件事上顯然十分的執著,半點退讓都不愿,“你們不說不代表我查不出來,但如果我查出來了,就不是這么簡單了。”
這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秦匪那極有力度的目光就此落在了申寶兒的身上。
申寶兒被這一句警告嚇得不自覺的往后踉蹌了一步,背脊骨更是寒毛倒豎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要完蛋了。
怎么辦?
如果牽連到自己的家族,父親一定會抽死她。
到時候別說嫁入秦家,說不定連活著都是一種奢侈了。
不,不行的。
當下她就朝著丁茹身后縮了縮,那無聲的舉動,明顯是一副尋求保護的樣子。
丁茹看到申寶兒為了自己,眼下被自己的兒子嚇成這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干什么,你這是在威脅嗎?”
秦匪不愿意正面和自己的母親對抗,所以就此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但轉而就拿出了手機想要詢問情況。
結果這一看,發現手機上竟然顯示著一個正在搜索信號的小圖標。
這讓他的眉頭不禁擰了起來,“為什么這里會沒有信號?”
此時被他猝不及防拿出手而反應遲緩了三秒的丁茹這會兒終于反應過來了,但也已經來不及了,最終只能干癟地說了一句,“這里是郊區,信號不好不是很正常嗎?”
丁茹不說話,秦匪或許一時半會兒還想不起來,但她一開口,秦匪就開始有些懷疑了起來,“是嗎?”
丁茹一聽就不樂意了,梗著脖子就質問:“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懷疑我?”
秦匪自然不可能直接回答是的,我懷疑你。
到時候矛盾的點必然會從她們兩個人合謀去和見時珺,轉移到其他地方去。
所以,他連半句都不和丁茹糾纏,直接轉身就往外走去。
丁茹見了,立刻大聲喊道:“你干什么去?你敢走一個試試,除非你眼里已經沒有我這個當母親了!”
這話讓秦匪的腳下一頓。
申寶兒看秦匪被丁茹給震懾住了,覺得他可能敢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去觸怒丁茹,便馬上充當起了和事老,柔中帶著幾分的委屈,走到他面前,出聲道:“秦二哥哥,你真的別多想。我今天就是代替丁姨去看看你女朋友,沒別的意思。”
“多想了都是你,我只是單純的叫人過來看看信號而已,你緊張什么?”秦匪站定在那里,眸色沉沉地掃了她一眼,“或許我應該順便派人去申家公司看看,免得哪一天你們公司信號也不好,那就不好了。”
當場,申寶兒大驚失色,“別別別!”
她打死都沒想到自己不過就是想緩解一句氣氛而已,最后反而火燒到了自己的身上。
當下就后悔自己沒事嘴賤什么。
好不容易讓他們母子兩個對峙,結果一句話她成了秦匪的目標。
于是,申寶兒連忙朝丁茹求救,“丁姨,你快幫我解釋解釋,我真的什么都沒做!我是無辜的。”
丁茹本就在氣頭上,又看到申寶兒那副驚慌失措的著急模樣,心里越發的惱怒了起來,指著秦匪就訓道:“你這是在威脅誰?!我告訴你,寶兒是我派出去的,你要想沖人發火,你可以沖著我來!你敢欺負寶兒一個試試!”
有了人撐腰,申寶兒這下心里就不再那么害怕了。
她這個時候不得不慶幸,還好這些年的付出沒有白白浪費。
果然,關鍵時刻還是有回報的。
當下,為了能夠讓丁茹更加的保全自己,她適當地又添了一把火進去,小聲地道:“秦二哥哥,你別生氣,我只是過去和她說兩句,順便按照丁姨的吩咐考驗她一下,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愛你,我以為她會經受住考驗的,但讓人沒想到的是,結果那張支票剛遞過去,她連半點停頓都沒有的就收下了。”
本來還在盛怒之下的丁茹一愣,“你說真的?”
盡管她是希望那個女孩子能夠看到錢之后,知難而退的拿錢走人。
可問題是……
半點停頓都沒有就收下?
那擺明是根本就不愛秦匪,完全就是拿他當冤大頭和提款機啊!
還沒等她再說什么,申寶兒就再接再厲地繼續道:“是真的,我就拿出了一張一千萬的支票,連話都沒說兩句,她二話不說就把那個錢收了,并且表示絕對不會再來糾纏秦二哥哥。”
丁茹在聽到這番話之后,本就鐵青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直到聽見申寶兒隨后的一句,“秦二哥哥,你應該慶幸,還好丁姨有先見之明去考驗一番,否則為了這個女孩子,鬧得你們母子不和,多不值得。”
當下,她忍無可忍地就怒聲道:“你聽聽,你聽聽!寶兒說的多有道理!這種為了錢就隨時可以出賣自己感情的女孩子,能是什么好女孩!你現在還要為這種女孩子和我頂嘴,惹我生氣,你到底要糊涂到什么時候?!”
“秦二哥哥,你就快點認錯吧。”申寶兒也在一旁煽風點火地說著。
可秦匪半點反應都沒有。
他的毫無反應在丁茹眼里就是死不悔改,因此她指著秦匪的鼻子,對他說道:“秦匪,我警告你,像這樣子的女孩子是絕對不能秦家大門的,除非我死!”
申寶兒趕忙小聲地道:“秦二哥哥,算了吧,你難道真的要看丁姨氣病了嗎?”
聽著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無縫銜接的對話和警告,沉默著一言不發的秦匪抿緊了唇,看上去表情只是不怎么好看。
但實際上,藏在大衣里的手指骨已經攥緊泛白,心里那股滔天的怒意恨不能直接伸手把申寶兒的脖子給擰斷。
向來懶散而又漫不經心的男人此時陰測而又冷戾地出聲問:“你說她為了錢出賣感情?”
申寶兒此時還誤以為秦匪是因為這件事而生氣,所以趕忙點頭,想要添油加醋地說:“是啊,那一千萬她收下的時候可快了,連半點糾結都沒有。”
可那挑撥離間的言辭落在秦匪的耳朵里只覺得可笑異常。
他礙于母親在現場,所以沒有當場發作,只是聲音輕而低,那是帶著氣血翻涌后被死死壓制住的陰郁,“我告訴你申寶兒,就是你缺錢了,她這輩子都不會缺。”
居然敢拿錢去侮辱時珺?
這個女人是想死嗎?
“如果她因為你不高興了,你就等著你和申家從京都消失吧。”
秦匪說完這話之后,就轉身往門外走去。
申寶兒頓時如遭雷劈地站立在那里。
她怎么都沒想到,秦匪會當著丁茹的面說這種話。
不僅牽連申家,甚至申家連在京都立足的資格都沒有。
這是多么大的懲罰。
幾乎是斷送了整個申家啊。
當這個事實沖擊到她的腦子里后,她也顧不得其他了,馬上上前一把抓住了秦匪,大喊了起來,“不,不不,不要!秦二哥哥,我是無辜的,我……我只是說實話而已,我真的沒讓她不高興,拿錢是她自己的決定,和我無關啊,我半點威逼利誘都沒有,我發誓……真的,秦二哥哥,你不能因為她,而遷怒我,甚至遷怒到整個申家啊。”
可惜,站在那里的秦匪卻臉上毫無波瀾。
他根本不會相信申寶兒的半個字,直接一把就把人給甩開。
申寶兒看自己的解釋對他半點用處都沒有,不得已只能再次求助丁茹。
她趕緊踉踉蹌蹌地跑去丁茹的面前,頓時哭喊了起來:“丁姨,你幫幫我,這事兒不能連累到我父母啊,他們年紀這么大了,怎么能讓他們背井離鄉呢?豈不是我這個做女兒的不孝嗎?如果秦二哥哥真的想遷怒,那就遷怒我一個人吧?就我一個就好,是我惹秦二哥哥不高興,是我活該,但是申家是無辜的,是無辜的啊,丁姨,我求求你了,你幫我一下,就幫我一下吧!”
丁茹看著眼前這位哭成淚人的申寶兒,整個人氣得都快發抖了起來。
因為他說的這些話,哪里是說給申寶兒聽得,這分明是說給她這個當媽的聽的!
他這根本就是在威脅自己啊!
丁茹氣得只覺得胸口沉悶得發疼。
很好,如今她的好兒子翅膀硬了,竟然為了個那樣貪財的女人,如此地頂撞自己,甚至還遷怒到無辜的人身上。
簡直就是鬼迷心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