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匪剛要關掉整個軟件,房間的門就“砰”地一聲,被猛地推開了。
隨即就看到丁茹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一聲怒斥:“秦匪,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什么事兒!”
不想這時她眼角的余光正好掃到秦匪點關閉的那一瞬間。
于是她立刻質問道:“你在關什么呢?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秦匪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我正在開會。”
可丁茹哪里那么容易就被糊弄過去,因為相親宴而憋了一肚子火的她這會兒全都發泄了出來,“你把你媽當傻子呢,現在是過年,誰和你開會?!你騙人也應該找個好一點的借口!”
但秦匪卻非常淡定地回答:“國外可沒有過不過年這回事兒,你讓我這么著急的回來,我那邊的事兒一點都沒辦呢,以至于我現在只能視頻開會,遠程操作。”
丁茹聽到她這話后,只是冷笑了一聲,“你少糊弄我了,我問過了,你根本就沒有出國,出差只怕是個幌子。至于你去哪兒了,我不用問都知道,肯定去那個小狐貍精那兒!”
坐在椅子上的秦匪在聽到最后那幾個字后,眉頭頓時擰了起來。
“媽,你說話不要太刻薄。”
自從母親生病之后,他就發現自己母親性格開始大變,就連說話也失了一個以往的溫柔輕語。
可對于這一點,丁茹卻根本不認同,她只覺得自己的兒子實在是過分,連她這個當媽的面子都不給,“我刻薄?她大年就把我兒子拐走了,讓兩個孤寡老人留在家里,難道我還要對她寬容?”
秦匪語氣淡然,“以往我在海城的時候,你們兩個不也一樣在家里。”
丁茹氣結:“那不一樣!”
秦匪不太明白,“那有什么不一樣?”
丁茹看他那一副平淡無波瀾的表情,就覺得他這是故意和自己胡攪蠻纏,這讓她心里的怒意越發的強盛了起來,忍不住就沖著他吼了起來,“當然不一樣,你現在心里只有她,已經沒有我和你爺爺了!”
丁茹覺得,自己的兒子已經完全被那個女孩子給搶走了。
所以才會在過年這種關鍵時刻都能丟下自己的親人。
但秦匪沒理解她這話的中心思想,因此很不解地問:“既然這么舍不得我,那為什么還要給我安排相親?”
“那能混為一談嗎?”丁茹怒不可遏地看著眼前的人,“那種女孩身份不明不清不楚的,怎么能隨便進我們秦家門!更何況你現在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心里都是她,這萬一枕邊風吹起來,那可是會搞垮我們秦家的!”
“所以你給我介紹了一個你明明知道我心里沒有她的薛玲?”秦匪在聽到最后那一句話時只覺得不可思議。
“你身在這個位置,自然女方的身份背景更重要一些,這種人家的姑娘做事都是極有分寸的,不會想那些天花亂墜的事。”丁茹皺著眉說道:“而且你現在心里沒她,不代表你將來心里沒她。這么好、還規矩的一個女孩子,我覺得你遲早會喜歡的。”
秦匪聽到她如此荒唐的言辭,只覺得無言以對,因此只找了個理由就想把人給打發出去,“我現在沒那么多時間和你說這些,你快出去吧,我還有會要開。”
丁茹哪里聽不出他言辭里的敷衍,一把甩開了他即將攙扶而來的手,怒聲斥責道:“人家薛玲哪里不好了,國外一流大學畢業,主攻金融管理,將來她也能在你身邊幫襯你一把。包括薛家,在這邊也是能排的上號的家族……”
秦匪看她這樣喋喋不休,只覺得頭疼不已,“媽,我現在不想談這些。”
“那你想談什么?就想和那個女人談情說愛嗎?”丁茹一針見血地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大大晚上打包了那些吃的,巴巴給人送過去!要不是我打電話給你,我看你是不會回來了!虧的你爺爺這么多年的養育,結果你呢,過年把他丟在這里,你太讓人失望了!”
秦匪忍無可忍地回應了一聲,“爺爺從來不會過多得插手我這些事。”
丁茹被他反駁得一時語塞,隨即竟然想也不想地就脫口一句,“他當然不會管你,你又不是他兒子,你是我兒子!”
秦匪皺著眉,道:“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丁茹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不禁頓了下,但礙于自己是長輩的身份,還是繼續死鴨子嘴硬,“怎么!難道你不是我兒子嗎?總之,你今天下了我這么大的臉,你明天必須得跟我過去,給人家賠禮道歉。”
面對她如此這般的無理取鬧,秦匪頭疼的不行。
丁茹見他沉默不語,便咄咄逼人地道:“聽到沒!”
秦匪不想在這種事情上和她爭執不休,他怕到時候吵得太過分,丁茹又病發,所以及時的中止,道:“媽,我真的要工作了。”
看自己的兒子如此一次次的糊弄自己,丁茹索性耍賴,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小椅子上,道:“行,那你工作你工作完了我再跟你談,我就坐在這等你。”
秦匪強忍著心里的脾氣,眉頭擰成了一道川字,聲音有些沉,“媽,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我坐在這里等你就是不講道理了嗎?”丁茹被他這一句話立刻激了起來。
秦匪看她這么激動,不敢和她正面辯論,所以只能扯謊:“這是單獨會議,不能有第三方在場。”
聽了這話的丁茹氣得不行,“我難道還能出賣你不成?”
對此,秦匪表示:“這不是出賣不出賣的問題,這是規定。”
沈玉茹氣得咬牙切齒,“行,你拿這些事來壓我,那我到外面去等,你有本事就讓你媽站在外面站到死。”
說著就轉身站到了門外。
“媽,你別胡鬧了,你趕緊休息去吧,身體本來就不好。你這樣站在門外,我怎么能安心工作?”
“我就是要你心不安!你一天不跟我去賠禮道歉,我就一天讓你不能夠安心!”
眼看著事情就要這樣僵持住了,終于門外傳來了老爺子的一道聲響,“吵吵什么吵吵!我在樓上就聽到你們吵鬧的聲音。”
這一句話頓時讓屋內的兩個人一僵。
秦匪率先恭敬開口道:“爺爺。”
而丁茹則在第一時間抱怨了起來,“爸,你看看你孫子,現在我的話是半點兒都不聽。”
秦老爺子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低垂著眉眼的秦匪,然后才道:“孩子大了,老是聽你的還像什么樣子,又不是什么媽寶男。”
被這么不軟不硬地碰了個軟釘子,丁茹一噎,“可是……”
“如果我秦家的孩子什么都聽媽的,那我秦家還能立足于京都嗎?”秦老爺子還不等她廢話,就再次開口道。
丁茹對于老爺子自然是不敢太過分的,只是心里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很是小聲地抱怨了一句:“可這婚事我這個當媽的總能說上兩句吧?”
結果還是被秦老爺子給聽到了,立刻就駁斥道:“有什么好說的,他喜歡就結,不喜歡就不結,多簡單的事兒啊。當年你和我兒子談戀愛的時候,我媳婦兒也沒多摻和幾句啊,還不都是你們小年輕自由發揮。”
提及到她自己年輕的時候,丁茹的氣焰瞬間就消失了一半,“那怎么能一樣。”
秦老爺子輕瞪了她一眼,“那怎么不一樣啊,一樣是搞對象,一樣是小女孩兒,一樣都是兩個眼睛一個嘴巴一個鼻子。”
丁茹:“……”
秦老爺子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頓胡攪蠻纏,壓得丁茹沒了聲兒。
見她總算是消停下來了,老爺子也就沒有再多講什么,而是道:“行了,行了,你啊就是操心太多,所以醫生才會說你思慮過重,趕緊好好回屋休息吧,別再想這些有的沒的,耗心血了。”
這話顯然是想到此為止的意思。
丁茹看老爺子如此包庇秦匪,心里又氣又惱,卻又不敢直接得罪老爺子。
在心里做了幾番掙扎,最后眼看著老爺子要走,她忍無可忍地還是脫口說了一聲,“可是他喜歡了一個門不當戶不對,還是一個學生的女孩兒,我這怎么能夠放心呢!他但凡喜歡的是咱們京都城的姑娘,我都不會說一句。”
秦匪眉頭擰緊:“她不是學生。”
丁茹聽到他還在這個時候犟,馬上就呵了一句:“不是學生又如何?現在是學生這個問題嗎?!”
“那是什么問題?”秦老爺子轉過身,雙手負背地問道。
丁茹想也不想地回答:“當然是般不般配的問題!”
“那怎么樣算般配,怎么樣算不般配?”秦老爺子站在原地,問道:“要按照你說的門當戶對作為選擇條件,那當年我秦家的兒媳就應該在其他幾大家族里找才對。”
這話可謂是十分之嚴重。
明里暗里都是在說她丁茹自己都不是什么名門望族,卻帶著偏見。
丁茹當即臉色一白。
“爸……”
看自己兒媳婦被自己說得臉色都變了,秦老爺子也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見好就收地道:“行啦,這事兒就不提了。”
他軟硬兼施得想要鎮壓住丁茹。
可誰知道,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卻讓丁茹眼淚“唰”得一下就下來了,“爸,我知道你們打心眼里認為我配不上他,我知道的……”
“???”秦老爺子傻眼了,甚至還小小地結巴了一下,“我……我……可沒這么說。”
但丁茹卻低著頭垂淚不已,“您剛才那番話,我聽得懂,我其實一直都明白的,您如今不過是把埋藏在心底十幾年的想法說出來罷了。”
秦老爺子看到自家兒媳婦兒當著自己這個公爹的面哭成這樣,實在是不成樣子,頓時后悔自己沒事干嘛心軟來淌這個渾水。
還不如兩耳不聞窗外事地在書房里練字呢。
都怪這個臭小子!
“不,不是的,我……我沒那個意思,我就是想說兒孫自有兒孫福,門當戶對這種想法也不能太絕對。就像你,嫁進秦家,不也一樣很好。”他無奈只能連連連夸帶安慰地勸了起來。
然而,丁茹卻像是已經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里,根本不回應。
這下,秦老爺子真的有些頭疼了,他只能再次勸解道:“更何況我覺得,他現在就是談個戀愛而已,這能不能談成還兩說呢,你何必那么心急呢,到時候反而讓你們母子離心,多不劃算啊。”
終于,丁茹開口了,但一開口就是:“怎么會談不成!那女孩兒知道我們秦家家大業大,阿匪又是秦氏的總裁,這世上有哪個女孩兒不喜歡?”
秦老爺子:“……”
雖然家大業大的確是一個優勢,但也并不代表所有的女孩兒都喜歡嫁豪門吧。
可眼下要是和丁茹說這話,顯然她是聽不進去的,因此秦匪索性道:“媽,她的實力也不弱,我可以說她比咱們京都的女孩子都厲害。”
沒想到丁茹卻徑直對老爺子道:“爸,你聽聽他說得這都是什么!居然說那個女孩子比京都的姑娘都厲害?這簡直就是把我當成傻子在糊弄啊!”
“是真的很厲害……”秦匪忍不住扶額,“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丁茹臉上掛著淚痕,喊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騙我嗎?相信一個拿了我的錢,答應和你分手,結果私下里卻和你廝混了四天的女孩子嗎?”
秦匪一聽到廝混兩個字,面色再次沉了下來,“媽,我和她之間是戀愛關系,請您不要說這種話。”
丁茹發現每次只要說那個女孩子有半點不好,他就會立刻呵止自己。
如此心尖上護著,讓她如何能不生氣,“你現在是在為了她頂撞我嗎?”
秦匪語氣低沉,“我只是希望你能不要帶著偏見看待她,她之所以拿那個錢,只是想盡快打發人離開而已,并不是真的要收。”
只是丁茹卻怎么根本不聽,“收就是收了,找什么借口!”
秦匪真是覺得頭疼得要炸裂,“那不是借口,她是真的不在乎這點錢。”
丁茹一聽,也不知道是哪兒聽岔了,怒從心底起,呵道:“所以聽你的意思,我拿那點錢出來還給你丟臉了?”
這都什么和什么啊!
他什么時候說過丟臉兩個字了?
這簡直……
“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說她不是那種貪財的人。”秦匪無力地解釋。
“她不是,我是,行了吧!”
眼看著兩個人又要重新爭執起來,秦老爺子這下真的不高興了。
他當即一聲呵斥,“好了!你們母子兩個怎么說著說著就又要吵起來了!”
丁茹呼吸一窒。
秦匪更是徹底沉默了下來。
“我看啊,阿匪你還是趕緊走吧,別留在這里氣你媽了。”秦老爺子毫不留情地一揮手,就把秦匪給趕了出去。
秦匪也知道再這樣僵持下去,肯定會出事,所以有了自家爺爺的命令后,立刻點頭,“那我去公司住。”
一看到自己的兒子大過年的還被趕去公司住,丁茹這個當媽的多少還是有些不忍心的,于是連忙攔住,道:“這怎么行!”
秦老爺子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那你說怎么辦,他在你面前晃,你就不開心,像不是自己親生的似的,而我這把老骨頭大過年還要聽你們母子兩個吵吵,實在是頭疼的很。”
丁茹被呵得終于還是軟了下來,“……那、那就不說了。”
老爺子哼了一聲,“好好說的時候說不聽,非要我生氣。”
說罷就轉身抬步重新朝自己的書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