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伴隨著那一聲音,車內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其他人本來以為會成功逃脫出去而松懈下來,結果誰知道車子竟然被地刺戳破了輪胎,極快的車速被猝不及防地讓車子就此失去了控制,所有人都在車內隨著車子的翻滾,當場被撞暈了過去。
而時珺比這些人好一些,她在看到地刺的瞬間就蜷縮起身體,盡量保護自己的頭部,以至于車子翻滾撞到了欄桿后,她的腦子還保持著清醒。
只是額頭不可避免地被飛濺的玻璃碎片給劃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溫熱的血就這樣從傷口中潺潺而出。
此時,車子翻著,車內所有人都已經沒了知覺。
時珺整個人趴在車頂,血糊著眼睛,她咬著牙,艱難地用腳踹開已經被撞得扭曲變形的車門。
“砰——砰——砰——”
在這漫天的大雨之中,伴隨著那沉悶的聲音。
她一腳又一腳。
堅定而又用力。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是沒有就此放棄投降。
在被撞得快爛得狹小車廂里,時珺努力地為自己掙扎出一片生存空間。
終于,直到“哐”地一下,車門被成功踹開。
被隔絕在外的大雨聲就此清晰了起來。
她慢慢地從里面爬了出來,大雨瞬間淋濕了她的全身。
懸停在上空的直升機看到有人從里面爬出來,立刻打開強光鎖定對方。
只看到一個女孩子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她整個人都濕透了,額頭上的血混著雨水蜿蜒而下,連衣服都被染了一小片的紅。
看上去狼狽不堪到了極點
原本蹲守在匝道口的那些人立刻上前將人包圍住。
十幾個人如臨大敵一般地團團將人包圍,氣氛凝滯而又緊張。
時珺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索性,她也不跑了。
沒過多久,江暮韞的車子就行駛了過來。
和他一起下來還有那個斷了手臂的杰西森。
兩個人一個走在大雨里,毫不在意。一個身后有人撐著傘,身上沒有沾染半點雨水,看上去像是這浮世之中不沾染絲毫塵埃的世家公子。
“哈哈,我叫你跑啊,再跑啊。”杰西森看到時珺落網,心里別提多高興了,一看到這個敢在沖著自己腦門上開槍的人,也不管是不是女人,上前就一腳往腹部踹去。
時珺看上去十分虛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勢,整個人看上去也是跌跌撞撞,毫無抵抗地能力。
因此這一腳實打實的踹在了腹部,她連閃的動作都沒有,當場被一腳踹翻在了地上,喉間涌起一股血腥味。
“老子還弄不過你了?媽的!”
聽著杰西森罵罵咧咧的聲音,她倒在雨幕之中,像是一灘爛泥似的,連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不過她這一倒下,雨水將她貼著面頰的頭發都沖刷開,再加上直升機的強光,那張臉頃刻間就暴露了出來。
江暮韞一看到后,頓時面色一變。
眼看著杰西森還要再動手,趕緊呵停,“住手!”
杰西森被嚇了一跳,還真就停了下來。
只是神色有些愣,顯然不太明白他為什么要對著一個女的也讓自己住手。
剛才讓自己住手,是為了不打死秦匪,那這個呢?
這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呢,江暮韞已經出聲對著倒在地上的時珺問道:“怎么是你?”
時珺努力地將自己撐了起來,語氣輕而又淡,“我也想知道,怎么是你。”
“不是說秦匪嗎?”江暮韞當下將目光轉移到了杰西森的身上,“你騙人我?”
那迫人的神色讓杰西森一頓,隨即解釋:“我沒騙你。真的,秦匪就和她在一起啊,估計在那破車里撞得暈死過去了吧?要不然,連人帶車一起燒了,一了百了。”
聽著他那喋喋不休的言辭,江暮韞只是沉聲不耐地一句,“閉嘴!”
然后就用眼神讓手下的人趕緊前去車內找人。
結果查了一圈,手下人對著江暮韞搖了搖頭。
江暮韞當下看向了時珺,冷聲問道:“秦匪呢?”
可惜,時珺并沒有回答,而是站了起來,嘴角冷冷勾出了一抹笑,“江暮韞,我果然沒說錯。”
她這句話沒頭沒尾的很。
眾人都聽不懂這話里的意思,但江暮韞卻聽懂了。
之前他幾次想把人拉攏到自己身邊來的時候,幾次表示會合作愉快的,可如今自己卻動用了一切力量,把人給抓住。
特別還是之前,時珺還給自己關于江慕凡的消息。
這樣一來,就顯得他之前的承諾顯得格外的可笑。
江暮韞心頭一梗。
不知道為什么在看到時珺那譏冷地眼神時,莫名覺得不舒服。
他不想被時珺這樣看輕。
因此解釋了一句:“我是來找秦匪的,不是你。”
“秦匪?”時珺語氣冷然地看著他,“哪來的秦匪。”
江暮韞當即就將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杰西森,神色里透著被騙的森冷之意,“你不是說秦匪在這里嗎!”
杰西森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然后就朝著車內看了一眼,發現……
真的沒有秦匪。
當即明白了過來。
時珺當時沖著自己開槍根本就是故意吸引自己的目光。
秦匪根本坐了其他的車子走了!
一想到這里之后,他頓時大怒不已,“媽的,你個賤人,你故意騙我!”
說罷就要沖上去給時珺一巴掌。
江暮韞見了,立刻走出傘下,想要制止:“住——!”
然而話還未說完,就看到原本虛弱得隨時要倒下的時珺驟然間暴起將杰西森反身扣住,腕間一直貼身藏著的匕首就此寒光閃現。
她的動作太快,根本來不及讓人反應。
等他們回過神,那把鋒利的刀刃已經擱在了杰西森脖頸的大動脈處。
誰能想到剛才虛弱地連站起來都吃力的人,這會兒居然能力氣扣住一個成年男人,并且挾持為人質。
這時候他們一眾人才反應過來,他們被時珺騙了。
什么虛弱、什么踉蹌、什么無力反抗,假的、都是假的!
她根本就是在對他們演戲,和之前開車往欄桿上撞一樣,都是虛晃一槍。
而偏偏他們幾次都被她的演技給騙過去了。
這時,時珺一改剛才那虛弱的表情,面色沉冷地就對江暮韞說:“放我走。”
她利用杰西森那雄偉身軀將自己藏匿在他身后,讓那些人無法向自己射擊,而自己則將匕首緊緊貼著杰西森的喉管。
使那些人不敢隨意動手。
杰西森當下就怒不可遏地厲聲道:“你這個賤人!你不僅騙我,竟然還敢威脅我,老子也是你能威脅得了的嗎?!”
江暮韞也在這個時候說:“我說過,我只要秦匪,你告訴我秦匪在哪兒,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結果這話卻惹得杰西森激動不已,當場爆粗口罵咧了起來,“放屁!什么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這女人我也不會放過!她敢拿刀威脅我,她就別想活!”
“既然這樣,那就別活了。”說著,時珺手上的動作就加重,杰西森的脖頸很快就被割破了皮,血絲就此滲了出來。
杰西森感覺到皮膚那絲絲火辣的疼痛,倏地僵住了。
“你……”
顯然是不敢相信這人真的敢在這里動手。
畢竟這里還有他的手下。
這女人就不怕把自己殺了之后,這些人直接把她射殺成馬蜂窩嗎?
而站在不遠處的江暮韞只覺得頭疼不已,好心提醒一句:“她是真的敢殺的,所以你最好能閉上你的嘴。”
杰西森聽到他如此的說辭,氣得不行,“你!”
可江暮韞卻已經不再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而是對時珺說道:“時珺,我來主要是找秦匪,我有點事要和他聊聊,其他的我不過問。”
他這話里明擺著就是說,自己無心插手于他們之間的過節,并不會幫杰西森。
杰西森當即怒了,“江!你怎么能這樣,你和我老大是合作關系,老大現在因為這女人損失了大筆的錢,你怎么能不幫忙!”
時珺看他那激動得像是隨時要掙脫的樣子,于是冷冷提醒了一句,“我勸你別亂動,否則刀子無眼。”
杰西森頭一回被一個女人這樣威脅,氣得渾身的血氣都翻涌了起來,“你敢!你知不知道我身后站著的是誰,你動了我,我讓你死得……死得連骨灰都沒有!”
時珺淡淡地道:“我知道你身后站著誰。”
杰西森一聽,還以為她這是服軟的意思,當下就冷笑出聲,“知道還不趕緊放開我!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拿這個對著我……”
“你身后站著我。”時珺打斷道。
杰西森:“……”
“所以你老實點,別再亂動,否則我真不認為自己會有那個耐心。”時珺這話的時候刀子始終緊緊貼著他的皮膚,那力度使得刀口漸深。
杰西森能夠明顯感覺到她無聲的殺意,因此連忙提醒:“你殺了我,我手下的人也不會放過你的。”
被點到名的那幾名手下立刻舉著武器,一個個全都瞄向了時珺,一副隨時嚴陣以待的模樣。
可惜時珺卻半點畏懼之色都沒有,神色始終冷靜,“江暮韞欠我一次,他會替我解決你的人。”甚至后面還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神不知鬼不覺。”
這話一出讓杰西森心中漸漸爬上幾分懼意,“你們認識?”
當時他們只查到有個私生女不知死活的斷他們的財路,所以就跑過來解決了。
結果誰知道,來了之后發現這女人竟然和秦匪有關系。
純屬意外之喜。
這才叫江暮韞過來一起幫忙。
因為他們知道,秦家和江家是死對頭。
這個忙江暮韞一定會幫。
可是誰能想到,更意外的是江暮韞居然和她也認識?!
聽起來,關系不菲。
“江?!你說話啊!”
面對杰西森的質問,江暮韞只是停頓了一下,徑直說:“時珺,我只想知道秦匪在哪兒。”
這番忽視更像是默認。
這讓杰西森心里頭一沉。
還沒等他開口,就聽身后的時珺說:“我不知道。”
杰西森即刻急眼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剛才對我開了那么一槍,分明就是故意引我上鉤,放他走!”
看他又要隨便亂動,時珺一聲低呵,“閉嘴!”
“把所有機場、高鐵、高速路段全部封閉,路面監控全面開啟。”江暮韞趕緊對身后的手下交代下去,然后重新轉過頭對時珺道:“你如果不合作,我沒辦法放你走。”
時珺也毫不退讓道:“那我就弄死他。”
江暮韞你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作為人質的杰西森,緩緩道:“他不是我的人。”
這言下之意就是,死活與他無關。
瞬間,杰西森臉色大變,“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