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怡然眼看著她就要破壞自家的宴會,心里不禁有些急了起來。
要是真讓她把整個宴會搞得一團糟糕,父親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因此,章怡然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應該一起邀請她過來。
只是眼下這么多人看著,她也不好發作,只好保持著臉上溫柔地笑意,輕輕柔柔地對安雅樂好言相勸了起來,“好了,怡然,我看你大概是喝了點酒,神智有些不清楚了,我看我還是先送你去休息室好好休息一下吧?”
可安雅樂半點情面都不領,在時珺隨便一句話中就激得口出狂言,“我哪兒不清楚了,我現在不要太清楚!這女人今天來這里就是不安好心!”
章怡然眼看著周圍被吸引過來的目光越來越多,知道情況在往壞的地方發展,所以連忙攙扶住她,連連點頭地附和地道:“是是是,她不好,你好,好不好?我陪你去休息一下,喝點茶水,我看你臉有些紅,大概是有些醉了。”
但看向時珺時連連用眼神示意抱歉。
看上去完全是一個得體的千金小姐做派。
旁邊的方嘉白見了,自然明白了她的用意,也趕緊上前勸說:“是啊,小醉鬼就別說話啦,趕緊去好好的喝點醒酒茶休息下吧。”
然后有意無意地擋住了朝這里看過來的視線。
想為安雅樂爭取一下,免得丟大臉。
可安雅樂看他們不把這人帶離章家的宴會現場,而是非要把自己帶走,心里就非常的不爽,倔強地就在那里嚷嚷地道:“我沒醉!我才剛來,半點就酒都沒喝,哪里醉了!”
章怡然看她這樣撒潑打滾的耍賴,正想著要不要找人強制把人帶出去的時候,就聽到時珺竟然突然正面問了一聲:“你是哪家的女兒?”
安雅樂一聽她這個沒背景沒地位沒身份的三無人員居然有膽子來問自己身份背景,立即挺直了腰桿子,理直氣壯地道:“我當然是京都安家的女兒了!”
京都安家……
時珺想了想,確定自己腦子里沒任何的記憶。
在京都能夠值得她花時間去了解的除了一個秦家,再也沒有第二個。
所以安家在京都是個什么身份地位,她還真不清楚。
于是她不恥下問地道:“很厲害嗎?”
安雅樂冷笑了一聲,故作姿態著說:“沒什么厲害的,最多就是比你厲害那么一點點。”
“是嗎?”
“當然!”
看到她如此斬釘截鐵的的回答,時珺輕呵一聲,笑了。
她紅唇輕勾起,向來清清冷冷的一張面容因為那薄薄的笑意更添幾分活色生香,只是嘴里說出來的話卻讓那些人震得眼鏡都碎裂,“秦匪說,我和他是南北聯姻,屬于門當戶對。如今,你比我厲害,那就是比秦家還厲害,安小姐是這個意思嗎?”
這一席話讓那幾張各色的表情瞬間石化。
南北聯姻?
門當戶對!
等等……
這是什么意思?
她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和秦匪南北聯姻,門當戶對的不是時氏的女總裁嗎?
和她有什么關系呢?
他們的腦海中不斷的高速運轉了起來,并且心底深處隱隱有一個可怕的念頭就此盤旋而起。
如果她和秦匪南北聯姻,門當戶對……
那就只能證明一點。
她就是——
“時珺。”
不遠處一道寵溺的聲音就此響起。
在場的那些人只感覺這兩個字如同一道電閃雷鳴在他們腦海中驟然炸響。
炸得他們腦子“嗡嗡”作響,差點沒把他們給送走。
緊接著,他們下意識地朝著那個方向看去。
就看到秦匪正嘴角噙著一抹笑,大步朝著他們的方向而來。
那些人齊齊往后退去,給這位秦氏的總裁讓路。
很快,一道寬敞的通道就此展現在他和時珺的面前。
秦匪沒有半點停頓地一路走到她的面前,順勢攬住了她的腰,姿態親昵到根本不容任何一個人插入。
他微微低垂著頭,兩個人距離近得時珺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都落在了自己的臉頰上,“你怎么每次都喜歡躲在角落里,害得我好找。”
時珺也不介意,只是站在他身側,平靜地回答:“本來是想在這里休息會兒等你來,再和你一起去見人的。”
聽著她的回答,身旁那幾個女孩子臉立刻就蒼白了下來。
而周圍的那些人聽了,頓時明白了。
合著人家只是低調在角落里休息,結果被這些人給找茬了。
只不過……
原來這位就是時氏最年輕的女總裁啊?
這消息才發出去沒幾天,人家就親自從南邊來北邊了?
這么速度的嗎?
但問題是,不是聽說秦家的這位有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嗎?
那機場照片可都已經拍下來了。
而且好像當時老爺子還去秦匪住的地方鬧過一場,怎么如今卻又轉變態度對這位如此和顏悅色。
難不成是對外演戲?
畢竟豪門世族里面,所謂的夫妻也有很多都是貌合神離,彼此之間大部分都是家族的利益捆綁罷了。
所以,一時間在場的人就靜靜地站在一旁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這場豪門大戲。
倒是章怡然卻微笑著道:“秦少,你來了啊,剛我還和時小姐再聊你這個未婚夫呢。”
她的稱呼已經換了。
畢竟秦匪已經警告過了。
雖說他還愿意來章家,但那給的是自己父親的面子,而不是自己的。
所以她不敢隨便忤逆,就怕到最后連父親的那點面子也給自己消磨掉。
對此,秦匪將人緊緊摟在懷里,斜睨了一眼,狹長的眼眸里帶著笑,“聊我什么?”
章怡然捂著嘴,輕笑著打趣道:“聊你專一,是好男人的不二之選,絕對值得嫁。”
“是嗎?”秦匪順勢低頭看了懷里的人一眼,聲音又低又緩地道:“真的在聊我嗎?”
眾人隨之一顆心就提了起來,其中幾個心態不穩的,手都不自覺的攥緊了起來。
因為只要時珺現在一句‘不是,他們在欺負我’,他們這些人就鐵定死透。
于是,那些人不自覺地屏息凝神,看向時珺的神色都變得緊張了起來,手心更是濕濡了一片。
就怕她搖頭。
但還好,最后時珺并沒有將女孩子之間的那點事向他說明。
只是順著章怡然的話點頭,“嗯。”
這一聲應答落在那些人的耳朵里,瞬間如同天籟一般,讓他們不自覺地松了口氣,繃緊的神經線也隨之緩了下來。
甚至有幾位女孩子面帶感激地看向了時珺。
但,時珺并沒有給她們任何的回應。
對她來說,和這些小姑娘玩兒既無趣又無聊。
到時候下手重了,萬一一個想不開要死要活怎么辦。
索性當做沒看到,偏過頭去。
結果不小心正好撞上了秦匪那雙妖孽般似笑非笑的神情,猛然間她反應過來,秦匪估計心里早就清楚了。
否則不會剛才那么恰巧得就出現。
所以,他是特意過來為自己撐腰的?
一想到這里,她嘴角就此微微上揚了起來。
秦匪看她沖自己這么甜甜一笑,以為她實在討好自己,心都酥軟了,當下心情不錯地看向了章怡然,“那怡然姐你可得好好和她聊聊才行,得把我的所有優點全都告訴她,這樣她才能早點松口,嫁給我。”
章怡然一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頓時眼神微變,隨即笑容也深了起來,“那是肯定的,秦二。”
稱呼不過在半分鐘內再次轉變。
但卻證明了,秦匪對她的不計較。
那么,來自秦家的危機已經解除。
如今只剩下……
章怡然當下就把目光快速地放在了時珺的身上。
不過時珺已經不是關鍵了,但表面的還是需要維持的。
因此在心里做了一番計較之后,她隨后就對秦匪說道:“對了,你都不知道我爺爺最近一直念叨你和秦爺爺,你要不要過去見一見?”
她的原計劃是想讓秦匪去見自己的爺爺,這樣一來,兩個人分開之后,自己就可以和時珺好好聊一下,順便解釋了下那天的誤會。
但沒想到秦匪居然在這個時候對時珺說:“陪我去見一見章爺爺吧。”
“好。”
隨后兩個人就姿態親密的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路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只留下一群還沒有緩過神來的人。
特別是安雅樂。
雖然剛才全場都沒有人注意到她,可是她卻覺得自己的臉被扇了好大一巴掌,感覺臉都被扇腫了。
她哆哆嗦嗦了小半天,臉色蒼白地才詢問出了一句:“剛、剛才秦總喊這個女的名字叫什么?”
旁邊的人極為小聲地在她耳邊說:“好像叫她時珺……”
安雅樂隨著那個名字“刷”地一下,臉色直接灰白了下來,“是那個時氏的女總裁的……時珺嗎?”
“好……好像是的……”
隨著這一句肯定,安雅樂腦子里瞬間“嗡”地一下,胸口只感覺自己一口氣有些喘不上來,以至于眼前一黑,當下就顧不得地點場合就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嚇得所有人一跳。
身旁的幾個小姐妹一看,不由得低呼了一聲,“呀——!雅樂!”
這時的章怡然還沒從秦匪不介意的喜悅中緩過神來,就看到這一幕,眼皮子也是立馬一跳,連忙趕緊派人把人送上旁邊的休息室。
當即整個場面就看到一片手忙腳亂,混亂不堪。
但對于這一切,秦匪和時珺兩個人卻并不知情,他們只是朝著章老爺子的方向而去。
所到之處,因為秦匪的關系,時珺也被卷入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兩個人同時并肩而來,吸引了全場的注意。
有些還不清楚角落里那一小小插曲的,在看到時珺被秦匪這樣摟著,原本還笑得得體的神情立刻僵住了。
這……
這什么情況?
秦家的這位怎么摟著一個女的進章家的宴會?
他不是剛敲定下來要和時氏的那位聯姻嗎?
怎么敢如此這樣做。
那不是變相得在打老爺子的臉嗎?
難不成他為了一個女人,和老爺子翻臉了?
這可能嗎?
如果真的翻臉的話,那秦氏該怎么辦?
老爺子會不會把權利都收回來?
秦氏是不是就意味著又要發生一場動蕩?
在場的那些人一看到這一幕,心中就聯想不斷,因為對于他們來說圈內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很有可能到時候會引起一場巨大的改變。
更別提引起這個改變的還是秦家。
當年秦匪離開京都,圈內就應是震動一片,幾個家族幾度沉浮,沈家更是從一個鐘鼎之家隨著秦氏的動蕩中就此從高空跌落,摔得粉身碎骨,人口凋零,再無翻身的可能。
如今要是秦家再引起內亂,不知道到時候該怎么站隊了。
正當他們正在心里打著各種小算盤的時候,就看到秦匪就這樣毫無顧忌地摟著時珺的腰走到了章怡然的爺爺面前。
“章爺爺,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未婚妻,時珺。”
隨著這一句話的說出,周圍那些還在胡思亂想的人們頓時渾身一震。
原本的氣氛更是徹底沉寂了下來。
未婚妻?
時珺?
所以這個女的不是外面養的,而是秦家定下的南邊的那位?
倏地,那些人看向時珺的眼神齊刷刷地就變了。
畢竟這位拋去秦匪未婚妻這一身份,就憑她自身一個時氏當家人也是不可小覷的很。
當初在秦家曝光這一消息的時候,很多人都去查過這位新人的時家當家人的那些事跡。
雖然有些東西都被時珺掩蓋抹去,但是就憑著一個私生女的身份能走到今天,那能力不用說彼此心里也都清楚的。
更別提眼下時家的境況,旁支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她的那一雙父母更是病得病,瘋得瘋。
整個時家眼下可就剩下她一人獨大了。
這手段完勝他們京圈里任何一個小輩。
哪怕是章家這位當初也是被秦老爺子看中想做長孫媳婦的人,在時珺面前也是略遜一籌的。
于是,那些人原本心里所盤算的想法頃刻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想著要不要和南邊的幾個家族做點合作之類的。
畢竟秦家已經先帶頭了,他們也可以緊跟而上。
之前南北兩邊,因為秦家和江家的兩邊原因,南北兩邊的上層合作其實非常少。
特別和秦家關系比較好的人,他們也不會去舍近求遠的去和南邊江家有聯絡,而下面的人看上面的人不動,自然也不敢隨便輕舉妄動了。
所以導致這么多年來,兩邊可以說是涇渭分明的很。
如今時珺作為南北之間的橋梁,而且南邊現在也不再是江氏一人獨大,他們的合作之路也隨之會順暢很多。
那些人想到這里,不由得開始慶幸自己幸好來這么一趟,也認識了這位在南邊那個圈子里行事非常低調的時氏當家人,以免收到了錯誤的消息,到時候得罪了人,那就不好了。
而這個想法不僅他們有,章家的人也有。
并且還提前一步給得罪了。
以至于這場宴會就是為了時珺所設的。
其目的就是替章怡然道歉,以免到時候兩家關系變僵。
“這就是你鬧得轟轟烈烈的未婚妻?”老爺子能夠帶領著章家有如今的地位,當然也是個人精了,哪里不懂秦匪這一開口就是一個王炸的意圖。
擺明了就是借著介紹的意思,公告給天下所有人知道,這是時家的當家人,也是他秦匪心尖上的人。
章老爺子自然也是懂的,所以這才故意說了一句。
果然,秦匪摟著時珺那一盈盈不足一握的細腰,嘴角勾著笑,點頭,“就是她”
“長得漂亮,看上去也是個得體的姑娘,好!好得很!”章老爺子毫不吝嗇地夸贊了一番,隨后就將準備好的見面紅包遞給了時珺,“來,這是長輩的見面禮,是我們這里的習俗,雖然我不是阿匪的親爺爺,但這么多年我都是看著阿匪長大的,也算是他的長輩了,我就倚老賣老的先給一個紅包。”
在場的人看到這一幕,心里不免又多了幾分的鄭重。
章老爺子敢做出這舉行,那就側面證明了時珺的地位了。
看來這位是真的要入主秦家,要成為下一任的秦少夫人了。
此時,秦匪微微側頭,眼角眉梢都帶著笑地看向身邊的人,“還不快謝謝章爺爺。”
時珺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不給他這個面子了,非常乖巧地接過紅包,道了一聲謝,“謝謝章爺爺。”
章老爺子別提多開心了,笑容滿面地一個勁兒擺手,“哈哈,以后就是自家人了,哪兒有那么多客氣,來章爺爺家就如同來自己家一樣隨意。”
他們兩個人過了明路,隨后秦匪就帶她去見了圈內的幾個長輩,這一圈下來,不管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至少明面上各個都不敢在這個時候故意刁難。
他們又不是傻子,秦氏如此大張旗鼓的發布消息,而后秦匪又親自帶人在宴會上這樣招搖過市,擺明了時珺這個秦家少夫人的位置是穩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看秦匪這在意的樣子,不管之前有多少的緋聞消息鬧出來,但眼下他的溫柔和貼心不像是假的。
就算退一萬步是假的,可能夠讓他這樣心甘情愿的演這么一場,也足以證明了時珺的地位了。
所以,只要是個聰明人都會配合著這一場戲的開始到收尾。
以至于時珺在逛了這么一圈之后,圈內的贊譽聲接連不斷,甚至有些睜著眼睛說瞎話,說她溫柔乖順,一看就是個好姑娘。
時珺心想,嗯,拿槍的好姑娘。
她跟著秦匪簡單的見了兩個長輩之后,她就被秦匪牽去了一旁。
因為秦匪怕她高跟鞋走累了,所以想讓她休息一會兒。
“怎么樣,累不累?”
時珺靠坐在沙發上,回答:“還好。”
可秦匪卻還惦記著昨晚上的折騰,怕她腿軟,踩著高跟鞋走這么一圈會不舒服,又不好意思在這么多人的面前脫鞋,于是就道:“要不然我陪你去院子外面透透氣?”
但時珺卻搖頭拒絕,“不用了,你留在這里和他們聊,我自己出去休息一下,順便去洗手間。”
秦匪這光環太大,到哪兒都有人想要伺機攀談,留他在身邊,根本不可能有休息的空隙,還不如自己一個人躲清凈去。
秦匪大概也看出了她的想法,沒有再強求。
反正以時珺的能力就算一個人也沒有什么問題。
“那好,我就在大廳里,有事隨時給我電話。”他說著又握緊了幾分時珺的手。
時珺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就提著裙子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很是低調地離開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