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寶兒原本斬釘截鐵拒絕的氣勢頓時弱了下來。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話,我是來看丁姨的,又不是來找你的。”
說完之后,還往后面不自覺地小小退了一步。
時珺自然不會錯過她這一小小的舉動,但她的神色始終平淡無波,冷聲道:“我覺得,在我還和你動嘴的情況下,最好能聽我的話。不然我動起手來,你會遭罪一點。”
申寶兒聽到這話之后心里頭就是“咯噔”了一下,腦海中立刻就想起了剛才丁茹被打暈過后的畫面。
整個人都忍不住緊張了起來,說話間都磕磕絆絆了起來,“你……你想干什么……我……你……你不能打我,我可是申家的女兒,你敢!”
最后那兩個字說的外強中干,一點底氣都沒有。
時珺看了眼時間,實在是懶得和她廢話,最后警告道:“你別逼我把你拖出來。”
然后就不再搭理她的往外走去。
申寶兒一開始本來想拒絕的,但是又怕時珺真把自己拖出去暴揍一頓,到時候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人幫她啊,那就完了。
于是思索再三,她還是磨磨蹭蹭的走了出去。
只是剛一出去,她就率先開口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時珺徑直道:“給你兩個選擇。一,自己乖乖徹底消失,永遠不要在阿姨面前出現。二,我給你找個精神病醫院待上十年。”
申寶兒原本臉上還強硬的面具立刻裂開,氣急敗壞道:“你憑什么!你憑什么讓我去精神病醫院,我又沒有精神病!你以為這里是南邊嗎?別搞笑了,這里是北邊,是京都!這里可沒人把你當回事!”
“到底有沒有人把我當回事,試試就知道了。”時珺站姿走廊上,聲音始終冷淡,只是那眼神卻蘊藏著寒意,“但問題是,你敢不敢試。”
敢不敢試?
她當然不敢試了!
這還用問嗎!
申寶兒心里慌得不行。
時珺這瘋女人連丁茹這個未來婆婆都敢說打就打,誰知道會不會真的干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她覺得眼下丁茹暈了,沒了保護傘,是時珺一家獨大的時候,自己還是別在這個時候去撞槍口,于是趕緊丟下了一句,“你才應該是個神經病,誰要搭理你啊!”
就轉身要走。
可這個時候,背后就傳來了時珺一聲冷淡的聲音,“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
丁茹腳下的步子一頓。
很快,時珺的聲音就再次響起,“一個星期之后我如果收不到你離開京都的消息,我就去申家抓人了,你好自為之。”
這回輪到時珺往病房內走去。
只是申寶兒好歹也是申家集萬千寵愛的千金小姐,又有丁茹這個秦夫人的保護傘,這些年過得也算得上是如魚得水了。
哪里被這樣被下過命令做事。
一時氣不過,扭過頭就沖著她“噠噠噠”地走了過去,高跟鞋踩得兇猛,看的出來此時此刻她非常的生氣。
她走到時珺面前,仰著下巴,怒氣沖沖地就質問到:“你有什么資格來我家抓我!我犯了什么錯了?你又有什么權利來抓?你是警察嗎?還是法院工作人員?”
“你要警察和法院工作人員抓?”時珺定定地看了她兩眼,然后才道:“也可以。”
申寶兒聽著她那么大的口氣,簡直氣笑了,“你真把自己當秦家少夫人了?你有什么資格喊得了他們?!”
“我當然不會讓他們來抓一個無足輕重的你了。”時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人,道:“能喊得動他們的,自然得是你的父親和你哥哥。”
申寶兒原本憤怒的神色頓時一滯。
隨即面色就有些變了,“你想干什么?”
“你說呢。”時珺平靜的神色里滿是深意,“讓你父親抓緊時間把那一堆爛攤子收拾好,免得我太快查出來,連逃跑地機會都沒有。”
申寶兒的眼神開始晃動了起來,“你……你……你少嚇唬我,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呢!我爸和我哥是絕對不可能做出什么能讓你抓到把柄的人!除非你惡意捏造,惡意污蔑!”
時珺語氣平平,“我在南邊到底是什么起家的,你很清楚。”
申寶兒被她這么一提醒,這才想起來,她當初十幾歲在南邊一戰成名的事。
以及那家公司‘臭名昭著’的名聲由來。
知道她專門會黑人系統,竊取資料。
只不過手法高級,從來沒有抓到過。
一時間,她如墜冰窖,渾身都凍得冰冷。
偏偏這個時候,時珺還繼續道:“是你說要讓警察和法院的人去抓人的,我成全你的。”
申寶兒被這話將得半個字都發不出,只是干巴巴地道:“不,不是的……我……”
可惜這時的時珺已經轉身進了病房,并且“砰”地一下就把門給關上了。
只留下申寶兒一個人傻了眼地站在走廊上,目光呆滯地看著那扇病房的門。
以前她總覺得自己只要牢牢控制住丁茹,就算惹怒了秦匪,秦匪也不敢隨意對自己動手。
就像之前幾次的那樣。
明明他也警告自己,甚至還要說對申家下手,可最后呢?
丁茹只要一生氣,一發火,申家最后還不是安然無恙的很。
可現在秦匪忙著研發那些她從來就不懂的東西,時珺又不吃丁茹這一招,申寶兒真怕她到時候會做出點什么可怕的事。
她說,讓自己的父親抓緊時間收拾爛攤子……
難不成真的父親出了什么問題被拿捏了把柄不成?
要真摯這樣的話,那一切可就全完了!
當下,她也顧不了什么丁茹、時珺了,轉身就往醫院樓下匆匆而去。
屋內的時珺聽著門外高跟鞋走遠的聲音后,這才將目光轉移到了一直站在那里小心翼翼看著自己的榮嫂和那些醫生的身上。
那些醫生見了,趁此機會也趕緊溜了。
最后只剩下榮嫂一個人還站在那里。
她吶吶地喊了一聲時小姐,然后才道:“今天真的是麻煩你了,要不是你,這局面我是真的撐不住。”
時珺對此沒說什么,只是道:“沒事榮嫂,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可榮嫂卻搖頭,“不行,醫生說夫人昨晚打過藥了,不能再打了,所以夫人應該很快會醒過來,我得守著。”
時珺看了看時間,又看了一眼床上神色蒼白虛弱的人,道:“我來盯著,你去休息。”
“這……不好吧?”榮嫂有些遲疑地道。
但時珺卻說:“沒什么不好的,你去休息吧。”
榮嫂其實折騰了一晚上,到底年紀也不輕了,多少有些動搖了,但因為這么多年的主仆情義,她有些擔心地望向床上的丁茹,說:“可夫人醒過來就會鬧。”
“沒關系,我就再打暈她就好。”
時珺這話讓榮嫂一時無語凝噎。
不過最終她還是去里間去瞇了一會兒。
到底熬了一晚上,身體的確有些撐不住。
于是,這段時間就只有時珺陪在床邊。
她拖了一把椅子過去,坐在那邊,拿出手機在那邊敲擊著屏幕,把公司那邊剛沒完成的工作在線上給完成了。
大概到了中午時分,丁茹總算慢慢醒過來了。
她睜眼的瞬間就覺得脖頸處疼得不行,忍不住去揉。
結果一轉頭的時候,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坐在床邊的時珺。
當即嚇了一跳!
但很快她就想起之前的事。
還沒等她開口,就聽到時珺頭也不抬地漠然地問了一聲,“要不要替你叫醫生?”
可丁茹這會兒根本聽不見去,她記起了之前的事,頓時臉色鐵青地沖她呵斥道:“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你眼里還有沒有長輩了!”
時珺神色淡淡,沒有半點起伏,“醫生說,你的身體已經不適合再打鎮定了,所以如果能打暈你就能控制住你的話,他們希望我能多幫忙。”
丁茹怒意頓了頓。
此時,時珺繼續道:“所以,如果你不想好好說話,我就動手。等你什么時候能心平氣和地好好說話了,我就停止。”
這一席話讓丁茹的面色一變,整個人都因為怒氣而顫抖了起來。
她怎么敢……
怎么敢這樣對自己說話!
之前說下藥已經十分過分,簡直目無尊卑了,如今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敢動手!
而且不止動這一次手。
聽這意思是打算動手動到她妥協為止!
哈!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她丁茹從小沒受過什么委屈,后來嫁進秦家更是成了說一不二的大夫人,哪來的委屈所言。
如今一個所謂的未過門兒媳婦兒居然敢對她動手!
這樣的兒媳婦兒誰敢要!
“你這樣做,還想進我秦家大門?簡直做夢!阿匪一定不會原諒你的!絕不!”丁茹眼神怨毒,恨不能用眼神將其殺死。
時珺聽到這番話,手中的動作一頓,難得抬頭,沖著她輕輕一笑,“這是醫囑,和我有什么關系。是醫生說,這種特殊的鎮定劑打多了,會變成老年癡呆,讓我幫忙。其實我挺巴不得你多打幾針。”
最后那幾個字輕飄,卻讓丁茹的瞳孔倏地緊縮。
她立刻又想起植物人的事情。
許久之后,丁茹咬著牙,道:“你這個女人毒如蛇蝎,是我兒子眼瞎,竟然沒看出來你這黑心腸!”
時珺看她壓著怒意,不敢歇斯底里地叫嚷,就知道她是把自己剛才的話記住了。
果然,這人就是仗著秦匪是兒子,所以才如此放肆。
眼下身邊沒了人,還不是得乖乖得閉嘴坐在那里。
時珺面色淡淡地坐在那里,說:“你讓你兒子痛苦成這樣,你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我怎么讓他痛苦了!我是為他好!為他好,你懂不懂!”丁茹低吼著,蒼白的臉色都漲得通紅,“你根本不知道其中的事,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對我指手畫腳!”
時珺將手機收了起來,對著坐在床上的人說道:“我的確沒有什么資格,可我看不得他受苦。”
丁茹冷哼了一聲,“他受什么苦!有什么苦比死還可怕!”
對于她來說,什么都比不上死。
因為一旦死了,就什么希望都沒有了。
什么夢想,什么人生,什么生活,全都沒了!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會死?”時珺看著眼前極度厭惡自己的人,問:“因為他大哥?”
丁茹猙獰的面容一僵。
她沒想到時珺竟然知道這件事。
還沒有等她來得及反應過來,結果就聽到時珺繼續道:“可他畢竟不是他大哥。”
丁茹立刻勃然大怒了起來,“難道你要讓我拿最后僅剩的唯一一個兒子去賭那個可能會勝利的幾率嗎?!你還是不是人!”
她情緒一上來,整個人又開始不受控制了。
早就聽到聲響卻一直躲在里面的榮嫂聽到這個聲音,心里頓覺不妙,當即就要沖出去。
“夫人,你冷靜點!”
但說完剛沖出去,就看到丁茹這會兒正坐在那里像是被嚇傻了一樣,一動不動。
榮嫂因為背對著時珺,看不清時珺到底干了什么,連忙沖過去一看,就發現時珺什么都沒干,就是擺弄了下自己的手而已。
榮嫂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到看見丁茹那驚恐的眼神后,立刻反應過來剛才時珺對丁茹動手的那一幕。
所以,夫人是看人下菜碟的啊。
看見是少爺,就各種大吼大叫苦惱不斷,逼得少爺痛苦心軟。
如今看見時小姐,見對方根本不吃她這一招,甚至還要對她動手,她就立刻閉嘴。
榮嫂這下不免有些為自家少爺心疼不已。
而就在此時,坐在那里的時珺慢慢站了起來,道:“你或許說的不錯,拿最后一個兒子去賭,風險實在太大。可你不該用性命相逼,最終讓他那樣痛苦。”
丁茹眼神里帶著極度地不甘,就連語氣都變得惡狠狠了起來,“只要痛不過死,就沒有什么該不該的。我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你不是為他好,你是為自己好。”時珺毫不猶豫拆穿了她那些披著親情外衣的自私,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私心太重,從來不聽他的意見,一味強制鎮壓,何來的為他好。”
丁茹冷笑連連,“難道我這個做母親的要眼睜睜看這個當兒子的去死,就是為他好了?”
“爺爺同樣作為親人,心里也同樣不舍,卻還是讓秦匪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所以,別拿親人這兩個字來做借口,太虛偽。”
時珺的這一番言論讓丁茹的臉色鐵青,胸口更是上下不斷起伏。
她看上去極度想要發作,卻又不敢發作,生怕到時候被她再打一頓。
那樣子別提多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