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大門口,周喬才松了手。
正打算就此分道揚鑣,卻聽到顧欣嵐忍不住地哼唧了兩聲,“沒想到你還挺想著我啊。算了,看在你這么為我著想的份上,那我就不計較了。”
周喬一臉莫名:“???”
這人到底在說什么東西?
什么計較?
她要和自己計較什么?
還沒鬧明白這位在想什么,顧欣嵐已經轉了話題,“對了,你剛才為什么不讓我再罵那個狗屁王少兩句。”
周喬也懶得去思考她剛才那話,只回答:“他的圈子遠在你和你父親之上,見好就收。”
從剛才宋景凡的話里她聽得出來,顧欣嵐在家里也不算好過。
如果憑一時沖動真的得罪了這位王少,只怕到時候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顧欣嵐被她這么一提醒,大概也明白過來了,撓了撓頭就此作罷,“行吧,那我送你回去。”
周喬盯著路邊,習慣性地直接拒絕,“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自己回去個毛線!這種天氣你穿著半濕的衣服站這里等車,你是想凍死在這里嗎?!”
顧欣嵐說完就二話不說地拉著她往一側走去。
顧家的私家車早已在不遠處等候了。
周喬被顧欣嵐塞進了車里,然后自己也鉆了進去。
“去學校。”她對司機說道。
司機是個中年大叔,和顧欣嵐的關系似乎不錯,笑呵呵地問:“不回去嗎?”
顧欣嵐嗯了一聲,“送個同學。”
那大叔這時候才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周喬,沖她和善地笑了笑,“行。”
車子很快就啟動,朝著學校的方向急速行駛而去。
一路上,周喬都能聞到自己衣服上那股濃烈的啤酒味道。
黏糊糊、濕噠噠,讓她覺得心煩不已。
可又不好讓顧家的車子加快速度。
只能壓著脾氣,臉色陰沉地忍著。
顧欣嵐估計是沒發覺她的低氣壓,只是和她閑聊了起來,“沒想到你還挺猛的,竟然連楚大少都敢動手。”
周喬皺眉提醒,“他砸了我。”
“哦,他砸了你,你就溺死他啊?”顧欣嵐哼笑了一聲,“你知不知道楚家在海城是什么地位,楚家嫡長孫又在這個圈子里是什么地位?”
周喬知道楚西霖在整個海城是什么地位。
但問題是,地位再高又有什么用,沒能力,壓不住。
最后遲早會翻船。
特別是在看到他今天那個頹廢樣子之后,如果他還保持這樣的狀態持續一個月,她相信,楚家就真的完了。
那群董事會毫不猶豫地把他的皮剝個一干二凈。
甚至連骨頭渣都不會給他留下。
于是周喬抿了下唇,沒說話。
顧欣嵐以為她是害怕了,立刻安慰道:“哎呀,你放心吧,楚少這個人據說挺不錯的,雖然從來不在圈子里出現,但圈子里總有他的傳說,沒紈绔子弟那些……”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下來。
隨后轉過頭呆滯地望著周喬,“去年給你開家長會的那個人……”
因為剛才在包廂內周喬的動作太快,壓根就看不清那張楚西霖的臉。
“嗯,是他。”
三秒后,車內當即爆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喊叫:“臥、槽——!!!”
很快,車子就行駛到了學校的后門口。
周喬只想著趕緊回去把濕掉的衣服換掉,所以車子剛停下,她就迫不及待地推開車門往學校后門的那堵墻走去。
只是顧欣嵐這時也隨即下了車,拉住了她。
周喬急著要走,結果被她這么一拽,眼底的不悅顯而易見。
不過好在后門這邊路燈少,光線昏沉,顧欣嵐根本就察覺不到。
她只是抓著周喬的手腕,神情有些扭捏,也不說話。
此時雖已過了春節,但這天依舊冷得凍人。
在這種空曠的地方,寒風席卷而過,那濕透的衣服就如同冰片一樣,濕而冷得貼在她的皮膚上。
周喬的臉色有些沉了下來。
就在她準備甩開顧欣嵐手的時候,就聽到她說:“其實,今天不應該把你卷進來的。”
周喬原本想要用巧勁的力量微微一頓。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顧欣嵐臉上那別扭表情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兇巴巴地樣子,“盡管你一點屁事都沒有,而且還讓我發現了你的真面目,但是……”她頓了頓,繼續道:“還是要對不起,對不起把你卷了進來。”
周喬被她那一臉三變的表情給怔住了。
但隨即想起了她在包廂里那副恨不能吃了宋景凡的表情。
那是被逼到極限的神情。
漸漸地,她的腦海中又不自覺地回想起了楚西霖當時在撞破了一切后的表情。
那是心痛到幾近絕望和崩潰的神情。
特別是對林美晴的眼神。
恨,卻不知該如何下手。
“你很愛你母親?”周喬沒由來的突然一句。
顧欣嵐的神色不禁微僵了下,緊接著哼了一聲,像是不愿意承認似的,“大家不都一樣。”
盡管那態度里像是不耐煩似的。
不過周喬卻看見她在說這話時,眉眼微微舒展開,帶著幾分她自己或許都不曾發現的溫柔。
“行了行了,你趕緊回去吧,免得明天上學遲到,到時候挨訓。”顧欣嵐像是有些難為情,擰著眉頭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就上了車。
車子很快再次啟動離去。
周喬也不再浪費時間,熟門熟路地一躍跳進了學校的墻內,然后快步往女生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只是剛走到側樓梯口,她腳下的步子一停。
那樓梯口怎么有一團黑影?
還沒等她靠近,那熟悉的聲音就此響起,“你還知道回來?”
周喬的身體頓時放松了下來,“你在這里干什么?”
“等你啊。”蹲在那里的黑影慢慢站了起來,遠處操場的燈光透過來將他的五官的線條柔和了不少。
“你等我干……”
什么兩個字還沒說出口,秦匪揚了揚眉,意味深長道:“開學喝大酒啊?嘖嘖,周喬同學現在越來越厲害了。”
周喬也不知道怎么了,聽到他這話,心里有些發虛,但語氣還是一貫的平靜,“被他們拽過去的。”
“是嗎?”秦匪拄著拐杖一點點挪到她面前,只是才剛一靠近,他的神情就立刻沉了下來,“你怎么回事,整個人泡酒缸子里了?”
明顯是看到她濕了的頭發和衣服。
當即,二話不說就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厚重的外套讓周喬感覺到了一絲的溫暖。
以至于臉色都好看了很多,語氣和態度都緩和了下來,“沒有,不小心被濺到的。你找我什么事?”
秦匪看她這么理直氣壯地質問,輕笑了一聲,“小姑娘,你不會忘了今天要補習吧?”
周喬愣住了,目光下意識地往下看去,“你都這樣了,還要補習?”
秦匪嘖地一聲感嘆道:“沒辦法,責任心太重大,只要還有一口氣,教育的職責就不能落下,誰讓我是老師呢,必須得為人師表。”
周喬:“……”
我他媽真的是信了你的邪了!
秦匪睨看著她,道:“說吧,逃我的課,打算怎么辦?”
周喬:“……”
她哪兒知道這個神經病會這么愛崗敬業啊!
腿都成這樣了,上下樓都費勁,居然還要沒事跑這兒來特意蹲守自己。
見周喬不吭聲,秦匪微微俯身,湊到她面前道:“你說,我是不是平時對你太好了,所以才敢讓你這樣隨心所欲的曠課?嗯?要是落在一班老師的手里,肯定公開處刑,讓你站在走廊里吹冷風!你信不信?”
因為她去年第一次去一班上課的時候,就被公開處刑過。
于是她也不再辯解些什么,只問了句,“那你想怎么樣?”
秦匪想了想,思索良久之后,回答道:“馬上學校內部會有一場競選來挑選出參加這次比賽的人選。”
周喬問:“然后呢?”
秦匪嘴角輕勾了下,壞笑道:“給我拿個第一名回來。”
周喬想了一秒,然后憐平靜地點頭,“可以。”
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證。
更不是勝利在握的承諾。
而是一種完全應該就是這樣的事實。
還真是囂張啊。
秦匪不禁哼了一聲,“話別說得太滿,小心最后打臉。”
周喬皺眉,她覺得自己不會打臉。
“好了,趕緊快點上樓洗澡去吧,一身酒味,臭死了!下次再敢喝成這樣,我的手段可比一班的老師多多了。”這時,秦匪聞到她身上那股酒味,立刻催促道。
周喬心想自己還沒嫌棄他一身煙味呢。
他反倒嫌棄起自己來了。
她當即刺了一句,“你的手段之一就是拄拐杖來蹲守我嗎?”
然后就快步上了側樓梯。
望著她背影的秦匪:“……”
這小姑娘,竟然變著法鄙視他!
也不看看他這傷是為了誰傷的!
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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