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歪脖樹?
我?
顧憶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一聽洪果兒的那個“離”字。
連帶著院里的所有人,全被震懵了。
金鳳香擔心的摸了摸女兒的額頭,“果兒,你沒發燒吧?”
聲音壓成了耳語,“果兒,離婚可是大事!就你這樣……還二婚了?以后誰還能再娶你?真不是我說,就算他們顧家提離婚,咱們也不離!”
洪果兒拍拍她的手,“媽,不怕!我心里有數,我就是突然間想明白了,為了個男人這么鬧,不值當!你和哥先回家,等我辦完了離婚手續,馬上也回去!”
一旁的劉愛玲驚訝的瞪圓了眼睛,“果兒,你是說真的?你可想好了,你不會反悔嗎?”
反悔?
扯!
洪果兒也沒理她。
只拉著母親和哥哥的手,“放心吧,我不會吃虧的!這事就這么定了!”
“啥就定了?你可別犯傻~”
“媽,別多說了~”
洪果兒半推半拉的把家人送出了院門。
再轉身。
跟顧憶海也沒打招呼。
自顧自的就回了屋。
院墻外……
洪家娘四個都有點兒發懵。
洪風有點兒不放心,“媽,你說妹妹這是咋的了?以前遇上事就是哭唧唧的,都要我們幫她出主意,今天怎么了?一下子有主意了?”
金鳳香以前是跳大繩的,在村里外號叫“金半仙兒”,雖然心眼不壞,為人也挺聰明,可有的時候,還一股子一股子的犯“神”病。
她略一沉吟,“你妹妹今天差點兒沒了命!說不定這是大仙上體了?給她指點迷津了?咱們先看看再說吧。”
院墻里……
劉愛玲呆呆的望著顧憶海,小聲的嘀咕著,“老大,這是咋回事?洪果兒怎么像變了個人?她是不是又有什么幺蛾子了?”
顧憶海沉吟了幾秒,“媽,我去看看!”
******
洪果兒進了自己的房間。
身邊安靜了。
才能認真四處瞧瞧了。
艾瑪!
屋里這個臟啊!
一鋪小土炕,上面的炕席油漬麻花的,炕頭還放著半碗吃剩的洋柿子拌白糖,甜啊,密密麻麻的都招螞蟻了。
被褥也發餿了。
白色的被頭都看不出本色了。
顧家如今還不富裕。
通共就三間土房。
東西屋,中間隔個不大的廚房。
20歲的小姑子嫁出去了。
婆婆和12歲的小叔子住東屋。
自己和顧憶海占西屋。
屋里也沒什么像樣的家具,就只有一套八仙桌,勉強算體面,上面還堆滿了嗑過的瓜子皮。
紅磚的地面上,扔著個各種皺皺巴巴的手紙,也不知道都是擦過什么的。
再加上房梁低,屋里潮,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
那就別提了。
原主還真是實打實的“又懶又饞”。
這屋里也能住人?
難怪丈夫不回家。
她干脆卷起了袖口,先把窗戶推開了,放進些新鮮空氣,又“噼里啪啦”的收了垃圾,隨手把床上的被褥往門外一扔……
正趕上顧憶海進門。
被褥兜頭砸過來。
男人趕忙用大手接住了。
驚訝的眼睛都快瞪成燈泡了。
媳婦兒竟然收拾房間了?
開天辟地頭一回啊!
還有,以前自己每次回家,洪果兒都是撲過來百般糾纏親近,今天倒好,連瞧都不瞧自己一眼。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洪果兒聽到他進來了,眼皮都沒撩,語氣淡淡的,“打盆熱水!”
啊?
顧憶海愣了半秒。
他也有老爺們兒樣!
雖然好奇。
卻沉得住氣!
沒開口磨磨嘰嘰的追著問。
轉身還真就端了盆熱水回來。
家里沒有洗潔精,消毒水。
洪果兒干脆就往熱水里加了一大把洗衣粉,直接把家里的毛巾當抹布了,不要了,扔到盆里,浸濕了,擰干了,這頓屋里屋外的擦。
她有潔癖。
受不得臟。
足用了半個多小時,屋里開始有點兒透亮了。
她這才抬眼向男人一努嘴,“你出去!”
啥?
出去?
以前為了能圓房,這位都是硬把男人往屋里拽。
可今天……
顧憶海實在沒忍住,“你到底幾個意思?把話講清楚。”
“講啥?明天一早,咱倆就去縣里辦離婚,在那之前,這屋子是我的,你別隨便進。”
也沒等對方回話。
干脆一推他,“出去!”
顧憶海前腳剛退出門,后腳“啪”的一聲,門板就在他的眼前合上了。
劉愛玲在隔壁的屋里探出了頭,難以置信的問,“咋的?老大,洪果兒把你推出來了?不讓你進屋?”
“啥啊?”
顧憶海的耳朵尖紅了。
他是個傲性的男人。
從小到大,都是女人圍著他轉,還沒被誰拒絕過呢。
尤其是被自己的“老婆”。
他尷尬的垂下視線,“我自己出來的,我不愿意在屋里呆!”
緩步進了院子。
站在窗下點了根煙。
煙霧裊裊。
攏著他那張英俊的臉。
也看不清什么表情了。
屋里……
洪果兒深吸了一口氣。
拿起了桌上的小鏡子,往里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