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廷舟今年十二已經過了童生試,村里教書的老秀才不忍他這般好的苗子被埋沒,便寫了一封推薦信,讓溫廷舟進入了鎮上一家書院。
今日他在家中收拾東西,其實也沒多少東西,也就幾件破舊的衣衫和幾本書一些筆墨紙硯。
他去了柴房一下,不稍一會就出來了,手里多了一個油布包裹的東西。
溫廷舟回到屋里,把油布拆開,露出一個破舊的布袋子,布袋子打開后,他把東西抖落出去,竟是幾錠銀子。
銀子一共一百二十兩,是溫廷舟冬日和別人去跑商賺到的。開春回來后給了姐姐十兩,現下還有一百兩和一些碎銀子余幾個銅板。
收好錢,溫廷舟目光沉了一下,很快又變回原樣。
夜深了,溫廷舟熄了燈。
第二日一大早,周溫氏就過來了,她把溫廷舟送到村口,看著他踏上馬車遠去,才緩緩的轉身回了家中。
鎮上書院先生是個略有才名的老舉人,和教導溫廷舟的老秀才算得上熟,在看到推薦信和校考過溫廷舟學識后,立即拍板讓他留下。
這樣的好苗子,不能在小山村里埋沒了,老先生撩了撩胡須。
書院有寢室,四人一間,包一日兩餐膳食,一年束脩就要二十兩銀子,還不算膳食費用和筆墨紙硯的費用。
讀書果然燒錢,交了束脩,膳食費用后,溫廷舟手里的錢花去了一大半。
他皺了眉,很快便松開,跟著領路的書童來到寢室,寢室不大,屋里只有一張空床了,他便把東西放到床上。
鋪好床單被子,他便走出了寢室。前去先生那邊報道。
晚上回到寢室,溫廷舟總算看到了其他三個室友,看著三人他心里暗松了一口氣。
三位室友看起來也不算十分富裕,大家互相報了姓名,便各自散開,也沒多說話。
溫廷舟暗中觀察了幾天,心里有了計較。
漸漸的時間過去了,不知不覺他已經在書院生活了一個多月。
書院每月月底休沐兩天,他卻沒有回村,而是跑到鎮上的蘇記雜貨鋪。
蘇記雜貨鋪的老大就是冬天帶他跑商的人。
…………
時光匆匆,轉眼三年過去了。
春末夏初,國公府里綠意盎然,鮮花簇簇。
今日府里格外熱鬧,徐氏和他們這一房的孩子還有二房的二夫人和她兩個兒子和女兒都站在大門前。
遠處緩緩有人騎著高頭大馬往這邊奔來。
今日是國公府世子爺從西北回來的日子。
高頭大馬漸漸走進,打頭的便是一個不及弱冠的少年,少年算不得英俊,但也是高大剛陽的男兒,寶藍的衣裳,騎著一匹棗紅大馬,整個人別有一番瀟灑風流韻味。
見人逐漸走進,單婧妍連忙揮手喊道:“大哥!”
單淵夾馬快步上去,到了大家面前帥氣的翻身下馬,到了徐氏面前撩袍一跪:“母親,孩兒不孝。”
徐氏趕緊扶他起來:“你這孩子,一走就是三年,可擔心死我了,讓我好好看看。”
徐氏拉著單淵的手腕,嘴里念著:“黑了……瘦了……”
單淵任她拉著,也不回話,看到一旁的家人,便挨個問好:“二嬸娘安,弟弟妹妹們安。”
“夫人,咱們還是回府里說罷,世子趕了那么久的路想必也累了!”暮云在一旁提示道。
這幾年暮云和晴空一直都在徐氏跟前伺候了。曼櫻已經定了人家,秋天就要成婚了,白薇也已經相看好了人家,來年春天也要出嫁了。
“看我,走走……咱們回家說!”徐氏高興的拉著單淵往里走,一群人簇擁著進了府。
大家都聚在單淵的松華院,一群人熙熙攘攘說著話兒,半晌后,還是二夫人開口說道:“淵哥兒大老遠回來也累了,讓他洗漱一下,歇會兒。晚些見過老夫人后,大家一起吃頓飯。”
就這樣大家前后腳離開了松華院。
單淵送走人后,暮云帶著兩個丫鬟站在一旁開口:“世子爺,熱水已經備下,請移步浴室洗個熱水澡。”
“你是母親的人?我怎么沒見過你?”單淵開口。
“回世子爺奴婢原先是花園灑掃丫鬟,幸得夫人憐惜進了碧桂院,奴婢進碧桂院的時候,世子已經在西北了,自然沒見過奴婢。”暮云三下五除二的解釋道。
“噢,你就是小妹說的那個暮云。”聽她的話單淵立即明了。
“是,奴婢就是暮云。”暮云回道。
“世子剛剛回來,丫鬟什么的,夫人不好給你亂撥人過來,便讓奴婢先過來伺候,等世子有空了,自己選幾個合心的。”
暮云突然這么說,單淵懵了一下,立即反應過來:“那這幾日麻煩你了。”
“不麻煩,這是奴婢的榮幸。”
其實徐氏本來給單淵準備好了丫鬟的,但是中途老夫人插了一腳,非要把沈家庶出的小姐安排過來。徐氏要是同意了,那還真成了京里的笑柄。
哪有讓正經官家小姐來做通房丫鬟的?就算是庶女也不行。
單淵雖不是她的孩子,可從小也是在她膝下長大,沈家那群吸血鬼,徐氏絕不能讓他再和沈家來往,于是她干脆不拔丫鬟過來了,讓單淵自己選。
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單淵回屋小歇了一會,聽著小路子打聽來的消息,勾起了一枚冷笑。
過來一會暮云進來給單淵梳好頭,跟著單淵去了一趟仁壽院。徐氏是不會來的,二夫人也沒來。
暮云心里也不想來,每次來都各種不順心,尤其是三夫人見了暮云恨不得用眼神吃了她。
三夫人到現在還記著,當初單平因為她被徐氏訓斥,被單婧妍反將一軍,弄得三房名聲盡毀的事呢!
暮云對三夫人簡直是無力吐槽,四夫人這幾年也不怎么好過,去年被單婧妍暗坑了一把,現在正忙得焦頭爛額呢。
一進仁壽院,暮云就聽見老夫人尖銳的聲音。
跟個唱大戲似的,還這么難聽!暮云心里一邊各種吐糟,一邊盡量壓底存在感,免得等會受氣。
好不容易聽了大半個時辰的各種嘮叨,抱怨后,單淵帶著暮云匆匆離開仁壽院。
走出院子,暮云悄悄的掏了掏耳朵。單淵也是一臉嫌棄的去了碧桂院。
碧桂院大廳已經擺了飯菜,二夫人一家已經到了,連二老爺也趕了回來。
大家一起吃了頓和諧的晚餐,坐著聊了一會兒,大家就散了。
暮云則是跟著單淵回了松華院,這幾日她也會暫時住在松華院。
第二日用過早膳后,單淵去給徐氏和老夫人請了安,回來后把暮云叫到書房。
“暮云妹妹,院子里暫時沒有大丫鬟,內務目前就先麻煩你了。”
暮云連忙說:“世子不必客氣,這都是奴婢分內之事,世子有事盡管吩咐。”
單淵摸著光潔的下巴笑著說:“還真有事。我從西北回來,帶了一些禮物,你幫我分分,該給誰的就給誰。不用多給……”
暮云想了一下,朝著單淵點了點頭。
單淵叫了小路子帶暮云去庫房整理。
“暮云姑娘,就是這了。”小路子打開間房,暮云走進去,里面放著滿滿當當的各種箱子。
暮云叫了兩個丫鬟,在庫房挑挑撿撿了一通,給仁壽院,三房和四房送了過去,當然過程不怎么美好。
暮云帶著丫鬟回到松華院,單淵見她一臉吃了翔的臉色,開口說道:“辛苦暮云妹妹了!本世子明兒個給你補償。”
暮云也不怕單淵,呼了一口氣說:“那世子爺可得給我點好的,我在夫人身邊見了不少好東西,世子可別拿那些尋常東西來打發我呀!”
“肯定不會!”單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