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和溫廷舟兩人吃過午飯后就回去了,走時自然帶上了暮云遺留在家中的其他物件和廚娘。
回府后,聽下人說縉王妃身邊的大丫鬟春曉過來了。溫廷舟自然回避回了書房,春曉由暮云接待。
進了會客廳,只見春曉毫不客氣的坐在桌前吃吃喝喝,見暮云來了,咽下嘴里的糕點,說道:“你可算回來了,我都等你老半天了。”
“行了,少來這套,當我不曉得你幾時來的呀!”暮云走過去坐在主位,調侃的說著。
見她似乎是餓急了,暮云不由地皺眉問道:“我看你怎么這么餓呢?”
春曉笑著說:“今兒我本來就在外邊辦事的,回王府后才吃了幾口飯就被王妃打發過來給你送東西了。這不是等了許久,有些餓了嘛!”
“你怎么不早說呢!你要是餓了可以直接吩咐和仆人說給你端些飯食過來。”暮云擔憂的說道。
春曉嘿嘿一笑說:“這不是讓人給我送了一盤子點心嗎?!”
“那你可吃飽了?不夠我再讓人給你做些。”
春曉聞言,連忙說:“飽了飽了~你就別忙活了。”
“行吧,你要是餓了可得說啊!我可不能讓咱們春曉妹妹餓著肚子回縉王府呢!”
“呵呵……”
笑了一會兒,春曉拿出一個描金漆黑的盒子給暮云,靠近她低聲說道:“這是王妃給你的……”
暮云笑著收下,見春曉不急著回去復命,便與她閑聊起來,什么管家理事、頭面首飾、琴棋書畫都能聊上大半天。
春曉作為單婧妍的大丫鬟可是經過單婧妍和徐氏精心教導過的,能力、眼界一點也不輸給暮云。
徐氏對大丫鬟可是不吝嗇的,讓她們能讀書習字,這點單婧妍也不輸,暮云也學到了不少,所以她身邊的幾個丫頭基本都教導過她們讀書習字和算數。
不知不覺倆人聊了許久……
溫廷舟自己在書房待著實在是有些無聊。好在小關辦事回來得早,他才算遇到個有說話的。
待暮云送走春曉后,見到他們兩人用了頓暮云帶回來的廚娘做的晚膳,溫廷舟頓時覺得以前自己吃的簡直就是豬食啊!
回門過后,溫廷舟又在家里陪了暮云幾日,便去了京畿大營。
京畿大營在京城南郊地界,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吧。這里的規矩是六日一休,就是上六天班后可以休息一天,每個月有四天假期,平時無故不得擅離軍營。
暮云幫著溫廷舟整理好了行囊,囑咐好兩個跟著的小廝,親自將人送到大門外頭,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了才回家去。
送走丈夫以后,暮云在家里也不過是管些家事,教導一下身邊的丫鬟們,偶爾來了興致做些針線,倒是感覺比在娘家的時候還清凈一些。
直到這日,暮云收到了元初梔派人送來的帖子,才換下家常衣裳,重新裝扮了一番帶著鐘璃和梅媛去了恪親王府。
到了恪親王府,丫鬟直接將暮云幾人引到元初梔的院子里。元初梔最不耐煩那套繁文縟節了,見暮云來了,也不叫她多行禮的。
她對朋友可沒那么多講究。但是暮云還是給她屈膝行禮說:“郡主是為我好,但是終究禮不可廢。”
見暮云堅持元初梔也由著她了,并且笑著說道:“你總算那么謹慎!”
然后才對悠然說:“以前大家沒成親的時候恨不得天天聚會,如今你和婧妍都成了婚,我若是不下帖子,喊都喊不來你們。”
暮云連忙笑道:“實在不是不愿來,只是我剛新,夫君又去了軍營,我每日里要忙著管家理事、教導丫鬟們,這兩天才找著一點子頭緒,原想著等日子閑下來了,再給帖子請你們來府里玩罷,誰想到你這就給我下了帖子了呢。”
接著又把自己這兩日做的一匣子手工制作的口紅和發夾,繡品等小東西拿出來送給她,才惹得她露齒一笑。
暮云給她的繡品里有一只繡著紅色小狐貍的帕子,元初梔可喜歡了。
還有頭花,暮云用各種蕾絲,紗,綢緞等幾樣布料,做出不少仿真花夾子花朵都是用淺色布料制作,很合元初梔的心意。她素來就喜歡這些清新雅致的東西。
元初梔笑著說:“看來這些日子,你也沒多忙啊!還有時間做這些小東西,真是難為你了。”
暮云知道元初梔這是在調侃她,聞言一笑:“這些算什么啊,說起來,我還沒當面謝過你那天送的填妝禮呢。把我母親和一眾賓客都嚇了一跳,再沒想到你能給那么多東西的。”
元初梔不在乎的擺擺手:“不過是些子身外之物罷了,這有什么的?再說了,給了你總比便宜了別人強啊。比起這點子東西,咱們的友誼更重要,你若是客套,可就白瞎了咱倆的情誼了。”
暮云微笑道:“我自然是不會和你客套的,要不然當時也不會接受得那么爽快了。你瞧,我今天戴的這套翡翠首飾可不就是你送的添妝禮里面的那套嗎?”
元初梔望過去,只見暮云頭上插著一支玉蘭花紋翡翠簪和一對翡翠透雕玉蘭花珠釵,發后帶著一只赤金鑲翡翠的壓鬢,手上是一對金鑲翡翠的圓鐲。方心素看了半天笑著說:“我就覺得這樣的翡翠首飾也就你能帶出那股子味道來,果然我的眼光沒錯。”
自從單婧妍出閣以后,她在家中雖然也是待嫁,但她和府里庶女們可沒什么好聊的,基本不是那么投契,多數時候不免覺得寂寞如雪。在暮云看來,元初梔有時候就像是一個小孩子鬧脾氣,順毛捋捋就好了。
暮云在元初梔這里玩了一會子,就想著告辭了,今日府中雖然事務不多,但也不少,她長時間不在家中,要是有什么急事管家找不到人也不好處理。
見她起身告辭,元初梔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逗笑了暮云:“你現在舍不得我,待你過些日子出嫁后,只怕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呢!”
元初梔惱怒道:“我才沒你們這么沒良心呢!”
暮云心里“呵呵”一笑,等著看她怎么真香!
回了府里,暮云見左右也沒什么事情,溫廷舟又不在家,其實回來也挺無聊的,原也打算繼續教導丫鬟們學習,
但她回到她和溫廷舟住的主院岫云院的時候,另一個丫鬟靜雯連忙迎上來說:“夫人剛剛你走時有人來報說,白薇姑娘生了個女兒。”
院子里的小丫頭們正在清掃這落葉。見暮云進來了,還很有規矩的上前拜見。暮云點點頭,讓她們下去忙罷,這些小丫鬟唇紅齒白、活潑可愛的,暮云一看就特別喜歡。要知道這些小丫鬟可是暮云廢了不少頸挑選出來的呢。
暮云聽著靜雯的話,很是高興,忙對一旁的鐘璃說道:“白薇姐姐生了,那鐘璃你一會兒備份禮,選一些滋補的藥材,親自給她送去。跟她說一聲,待她好些了,到時候我去看看她罷。”
鐘璃屈膝道:“是夫人,奴婢這就去準備。”說著便退下去準備了。
白薇出嫁幾年才生了第一胎,暮云自然是為她高興的。
回了院子,暮云歇息了一會兒,一歇就歇到了晚膳十分。
掌燈后,暮云因為下午歇得太多,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看到房里的琴,一時技癢彈奏了一曲《東風破》:
盞離愁孤燈佇立在窗口
我在門后假裝你人還沒走
舊地如重游月圓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燭火不忍苛責我
一壺漂泊浪跡天涯難入喉
你走之后酒暖回憶思念瘦
水向東流時間怎么偷
花開就一次成熟我卻錯過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歲月在墻上剝落看見小時候
猶記得那年我們都還很年幼
而如今琴聲幽幽我的等候你沒聽過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楓葉將故事染色結局我看透
籬笆外的古道我牽著你走過
荒煙蔓草的年頭就連分手都很沉默
一曲終,掌聲入耳,暮云抬頭便見溫廷舟一身青色長衫站在門口,給她鼓掌。
暮云連忙起身朝他奔去,溫廷舟自然而然的把她擁進懷中。
幾日不見暮云對溫廷舟其實也是頗為想念。
一時間倆人的身影在燭光里拉長,不知何時起交纏在了一起。
第二日暮云是從溫廷舟懷中醒來的,抱著他溫熱的軀體,暮云就像一只慵懶的貓,黏著他不愿起身。
溫廷舟休息在家一日,也沒什么事要去辦,自然就在家中陪自己的妻子了。
暮云給他張羅了一頓好吃的早膳溫廷舟用過后,大為喜歡。
用過早膳后,暮云泡了一壺茶,給溫廷舟斟了一杯。
溫廷舟笑著接過茶來慢慢地喝著,溫廷舟對茶沒太對講究,這茶他喝著有一股橘香,于是開口問道:“這茶里是放了橘子嗎?”
暮云笑道方:“是啊,是用普洱喝金桔混合的茶,你喜歡嗎?喜歡的話等明日你走的時候我給你備些帶去軍營。”
溫廷舟點點頭:“好啊,我覺得味道挺好的。”
“嗯……”
夫妻兩就這樣膩在家呆了一天。
第二待溫廷舟回軍營后,暮云便帶著鐘璃,銀柳倆人去了一趟白薇家。
今日是白薇孩子的洗三,暮云少不得要去看看的。
趕著馬車來到京郊一個鎮子上,到了白薇家,小廝去敲了敲門,說是白薇娘家來人了。
這話其實也沒差,暮云可不就是白薇娘家人嗎?
不過馬車里的暮云很是奇怪,白薇女兒的洗三禮怎么如此清冷呢?
心下雖然疑惑,但暮云也沒多想,說不定是白薇姐姐婆家不喜熱鬧,洗三才辦的簡單點呢!
好半晌,白薇婆家迎出一個丫鬟,暮云認識她,是白薇的貼身丫鬟。
那丫鬟見暮云來了,紅著眼眶給暮云行了禮,把暮云迎進宅子。
暮云一邊走一邊問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那丫鬟終于忍不住向暮云大倒苦水:“溫夫人,我們夫人苦呀!”
暮云皺眉道:“怎么了?你別哭,一點一的給我說。”
接著那丫鬟給暮云細細道來:
原來因為白薇嫁過來這么久了,一直未孕,婆婆就自作主張的給白薇丈夫納了妾,本來這也沒什么,可是讓白薇傷心的是自己丈夫并沒有一絲一毫的抗拒,待小妾進門后,整日就和小妾廝混在一塊,直到白薇查出有了身孕,小妾竟然也懷孕了,現在小妾都有了快七個月的身孕了,聽大夫說是個男孩。
可如今白薇的孩子已經出生,但是婆家好像嫌棄是個女孩,包括白薇丈夫好像隱約也有些意見,家中想要把那小妾臺為平妻,白薇自然是不同意的,因此她和婆家吵了幾次,月子都做不好。
聽著白薇大丫鬟哭哭唧唧的把前因后果說明白,暮云心里嘆息了一聲,然后安慰那丫鬟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帶我去見你家夫人罷了。”
“嗯”那丫頭抹了抹眼淚,領著暮云去了白薇的廂房。
進了白薇的廂房,暮云見靠在床邊上,和她打招呼不算特別康健的白薇,不由地怒從心頭起,忍著怒氣笑著坐到窗邊。
“姐姐,出了事兒怎么不和們說呢?難道你就不把我當姐妹了……”暮云對白薇向來是有話直說,加上她現在一肚子怒氣,自然語氣有些冷。
“唉,”白薇嘆息一聲道:“不是我不說,而是你那會兒忙著大婚,大家都歡歡喜喜的,不必拿我這點子小事去煩擾你們,鬧得你們也跟著憂心,好好的婚禮可不能給我給鬧了。”
“姐姐說的這是什么話?你是我姐姐,你出了事兒,我還能不為你做主嗎?婚禮再大,再忙你的事也一樣重要!”
聽著暮云的話白薇掉淚了,發現丈夫不拒絕小妾的時候她沒掉淚,和婆家鬧翻爭吵不休的時候她也沒掉淚,現在聽到暮云說要給她做主她反而掉淚了。
“好姐姐,你可別哭,坐月子是不能哭的。”暮云安慰道。
好半晌白薇止住淚說:“妹妹,我也不怕你笑話了,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過不下去那就不過了,咱們碧桂院出來的姐妹豈能容他們家如此對待,要是夫人知道了,還不大發雷霆?”
“嗯。”白薇心里早就確定了,只是下身子虛弱,實在是無力和他們一家子周旋。
“他家今早和我說了,十日后抬那賤人做平妻,不需要我的同意。”白薇恨聲道:“幾年的夫妻情分,竟然還比不上那賤人肚子里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
白薇實在是無奈至極,但是作為徐氏曾經的大丫鬟,她可沒有自怨自艾,反而心性堅定,準備給那對狗男女好看。
白薇向暮云發泄了一番心中的苦悶,心情舒暢多了,便笑著和暮云說:“妹妹可否幫我給夫人第個信兒?”
白薇的婚事是徐氏做的主,就是要和離,也得知會徐氏一聲。
沒錯白薇可是打定主意和離了,這種狗男人誰愛要誰要,徐氏教導出來的人的可不是委屈求全的性子,再說白薇有錢有房有手藝,怕什么和離。
反倒是婆家這邊,白薇就冷眼瞧著,沒了她,看他們怎么攀上成國公府。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至少這家人還沒有喪盡天良,禁錮或者弄死白薇。
其實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不敢,怕成國公府追查起來,倒時候可就不好了。因此白薇抱住了一條性命。
暮云自然答應幫白薇遞信,知道白薇是個有主意的,也放心了不少。坐了一會兒,暮云便起身告辭了,勸慰白薇說:“姐姐安心等著,不出三日肯定就有結果了。”
然后暮云帶著一肚子怒意匆匆回了京城。任誰看到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被如此對待,心中不氣那才是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