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來的人是溫沐,暮云不由暗自松了口氣。
說實在的剛才她好好的在路上走著,這個小宮女不明不白的就撞了上來,還把自己手里的花瓶給失碎了,楞說是暮云撞的她。非要拉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走,這不是碰瓷嗎?!
暮云覺得這個小宮女很不對勁,不肯跟她走。這會子誥命們大都已經到大殿里頭候著了,縱使有那么一兩個誥命經過,也都是步履匆匆的不做停留。
那些人暮云也不是特別熟悉,不好開口,這會子正在這里頭疼呢,正好溫沐過來了,又熟悉的人在,暮云便說道:“正好溫公公過來了,公公您給評個公道,我剛才從外頭進來一直靠著宮墻走,也沒礙著誰的路啊。這位小宮女拿著花瓶從對面走過來,這里這么寬的路,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的,愣是就撞到我身上來了,還把手里的花瓶打了。非說這是皇后娘娘的心愛之物,要我和她一起認罪去。我雖然年輕,但是宮里頭也來過不是一兩回了,這樣的事倒是頭一回遇到呢。”
此時溫沐自然也覺察出這里面有貓膩了,宮里頭陰私算計的多了去了,大家一向都是明哲保身,若是在往日,他是不愿沾這種渾水的。但是眼下他還有事情需要暮云幫忙呢,自然不好置身事外。
他掃了一眼那小宮女的裝扮,突然開口問:“皇后娘娘宮里的姐姐和姑姑們咱家都是認得的,怎么沒見過你啊?”
那小宮女原本見到溫沐的服飾等級不低,心里就有些慌了,聽到溫沐問話頓時害怕起來,也顧不上其他的了,丟下這個爛攤子扭頭就跑了。
溫沐正要抬腿去追呢,就被暮云給攔住了:“算了,公公,想必她也不過是給人辦事的,就是抓住了也沒多大用處。多謝公公相助,要不然她再歪纏下去,我肯定要遲了。”
溫沐輕笑一聲:“溫夫人這么聰慧,就是沒有咱家,想必也自有法子脫身。說來,我原是特意在此等著夫人的,不知夫人昨日說的那個長得和我相似的人,還在不在貴府?”
暮云一驚,然后問:“公公說的可是黃娘子?她確實還住在寒舍。說句實話,她到我家也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因身上戴了夫孝一直深入簡出的,我和她平日里也不多聊,因此對她自小的身世也知道的不多。公公若是真想知道些什么,不如等你空閑了,抽個時間到我家里,當面問問她不就成了?”
這話說得合情合理,溫沐一聽也是這么回事。只是這大過年的,這節下幾日恐怕都沒有什么空閑時間呢,他想了想于是便說:“既然這樣,那等我有時間了再去府上拜會。”
暮云笑著應了,溫沐又親自把她送到大殿里頭,見她與眾誥命一起坐了,才轉身走了。
接下來的一切倒是很順利,沒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朝拜完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單婧妍和元初梔,三人兩下里先互相拜年問好了一番,方相攜著往外走。單婧妍見她臉色不好,連忙問:“你怎么了?臉色怎的這樣蒼白?是哪里不舒服?”
暮云一聽,一臉后怕地說道:“剛剛我進宮事遇到了一件事……”暮云吧啦吧啦的吧剛剛遇到小宮女的事兒和單婧妍、元初梔兩人說了,然后又說:“我懷疑有人在針對我,她想做些什么呢?”
單婧妍一聽,頓時就知道是誰搞鬼了,于是她安慰暮云道:“這件事你要是信得過我,我幫你處理了。”
“有什么信不過你的?既然你愿意幫忙自然再好不過,你也知道我不擅長這些……”暮云嘆了一聲說著。
單婧妍見她雖然有些臉色蒼白,但是眼里并沒有驚懼與恐慌,才算是微微放心了。
至于暮云說的剛才在宮巷里遇到的那些事,單婧妍和元初梔對視了一眼,心里都有了計較。但她們并沒有說出來,也不打算告訴暮云了,反正暮云也不愛聽這些勾心斗角的事兒。
而且她已經全權交給單婧妍幫忙了,這事過程就不必和她說了,等結果出來和她說一下結果就好了。
暮云回到家里,并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溫廷舟,她自己也明白宮里看她不順眼的除了那位公主也沒有別人了,她雖然不喜歡勾心斗角,但是不代表她不懂呀,這是事交個單婧妍是最好的。
溫廷舟這里說了也只會徒增他的煩惱,何必呢?就算是宮里頭那位真的想要對付她,橫豎她一年進宮的次數屈指可數,只要小心一些就行了。下次再進宮她一定要早點來,最好是和徐氏她們一起,這樣旁人若是再想下手也不那么容易了。
話說宮里這邊樂華公主知道這件事失敗以后,雖然失望,但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大發雷霆,只是淡淡的將手下打發了。
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沒有太將此事放在心上,橫豎以后還有的是機會整治那位溫夫人!
回到家里,暮云雖然對這件事是只字未提,但溫廷舟是個消息靈通的,心里也忍不住的猜想到底是誰要和自己妻子過不去,想了半天他想到了一個人,眼神突然犀利的暗了暗,不過隨后他就把這件事先放一邊了,橫豎暮云不想讓他知道,那他就當做不知道好了,以后總會有機會收拾那個人的。不得不說溫廷舟和樂華公主的想法重合了,且看以后誰收拾誰吧!
正巧這個時候,玉蘭和黃氏兩人各自攜著孩子過來給她拜年。溫廷舟避了出去,留下暮云和玉蘭、黃氏還有一屋子的孩子們說說笑笑了一回。
笑鬧了一會兒后,暮云給孩子們發了紅包,讓人帶著他們出去玩兒了,她對黃氏說道:“有件事我得和你說一下,這事兒說來也巧,昨日來給我們家送皇上親寫福字的溫公公。當時猛的一看,我還以為是你換了身衣裳呢,他長的和你真像!我當時還想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呢。但我后來想想還真沒見過長的這么相似的兩個人呢,頓時就有點懷疑你們是不是有什么親戚關系?”
黃氏聽了暮云這話很是激動,她連忙問:“不知那位公公多大年紀?”暮云回道:“看起來應該不大,頂多就弱冠之年吧。”
見黃氏的臉色不對,暮云關切的問:“你這是怎么了?”
黃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苦笑道:“不瞞夫人您說,我小時候底下還有一個弟弟的,比我只小兩歲。我六歲那年中秋的時候,我爹帶著他出去看花燈,最后不知怎的被擠散了,弟弟就再也沒找回來。我爹因為這事傷心自責,生了一場大病后就去了。我們家原本家境還算殷實的,出了這事就慢慢敗落了。我娘死的時候都還抓著我和大哥的手要我們把小弟找回來呢。”
黃氏又繼續說:“我和弟弟自小就長得像,外頭有些不熟的人,見了我們倆都以為我們是雙生子呢。如今聽夫人說有個長得和我像的,我就忍不住會希望他是我弟弟啊。”她一邊說一邊低聲哭起來。
聽了這樣的過往,暮云和玉蘭對視一眼,連忙安慰她起來。暮云勸道:“你先不要傷心,我今天進宮的時候見到那位溫公公了,他聽說有個和他長相相似的人,也很是驚訝,說過兩天得閑了就會來看你呢。”
暮云沒有把話說死,那個溫公公昨天還對黃氏的存在沒什么興趣呢。今早卻主動來找自己打聽,說不得他們兩人還真有些瓜葛呢。只是一切還是等他們兩人見面后自己去說清楚比較好吧。
黃氏聽了這話才慢慢的止住了淚,抬起頭來說道:“不管這人是不是我弟弟,我都謝謝夫人了。”玉蘭笑著拿帕子替她擦了眼淚:“就算這個公公不是,以后也還有機會慢慢找,快別哭了,這大過年的咱們不能流眼淚啊。”
往年這個時候,悠暮云常常是一刻也不得閑的,不是被人請去吃酒,就是在家里設宴款待賓客。今年,因著有鐘璃和玉蘭幫忙,她平時出去吃酒,也不擔心回去家里亂套了,便是她不在家,有溫廷舟的同僚過來,玉蘭也會讓廚房那頭張羅好,不會因為沒有女主人在家而失了禮,因此這個年暮云過得還是不錯的。
又過了幾日,溫沐果然趁著不當值的時候找上門來了,暮云直接讓人把黃氏請過來,請兩人在前頭的小花廳,讓他們有個單獨的空間說一會兒話。也不知道他們兩人到底是怎么說的,只是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兩人出來時眼圈都是紅通通的。溫沐徑自向暮云施了一禮:“多謝溫夫人對家姐的救護之恩,咱家銘記在心。以后若有機會必當報答!”
暮云連忙制止了他:“溫公公不必這樣多禮。”將他扶起來后,暮云看了看兩人,想起剛才溫沐說了‘家姐’二字,方問:“莫非二位真是親生姐弟?”
溫沐點頭道:“是啊,她正是我的親姐姐,我們驗過了的。”原來這溫沐左腳的大腿內側有一顆綠豆大小的黑痣,這顆痣長得比較隱秘,連他的干爹都不一定注意的到,偏偏黃氏一下子就說了出來。再加上溫沐被拐的時候都五歲了,一些事情也有些印象,比如他的乳名“康娃”,還記得小時候家里有一條大黑狗。兩人的相貌又如此相似,還有血緣親人骨子里的那種親近感,溫沐斷定眼前這個就是自己的親姐姐。
他原以為自己不幸被拐,后來又被送到宮里做了太監,人生已經是極為慘淡了。沒想到姐姐的命運也這樣苦,竟然被賣了做妾,好容易生了一對兒女又死了丈夫后來被正妻趕了出來。姐姐說多虧了溫夫人相助,她們娘們才安安穩穩的活到今日,姐弟兩個才能相見。
對于暮云,溫沐心里是感激不盡的,想到前些天她在宮里頭的遭遇,也不知道是誰要害她。以前便罷了,如今她是自己姐弟倆的恩人,這件事就有必要幫著查探一下了。溫沐雖然沒有把這話說出來,卻在心里暗暗拿定了主意。
雖然很感激暮云,但是溫沐好不容易找到了姐姐,卻是不愿意她再這般寄人籬下的,辛苦的做繡娘。于是他拿了自己的積蓄在皇城附近買了一座兩進的小院子,將姐姐母子三人都接了過去,還買了一個做事的婆子和一個灑掃的小丫鬟伺候。
自從知道他們兩人的身世之后,暮云便知道這一天早晚都會到來的。溫沐如今在御前伺候,不管等級大小,私下都不太好與溫廷舟這個禁軍統領家里來往過密的。黃氏早些搬走也算是省了暮云的煩惱,當然黃氏搬走的時候,暮云自然是好生的派了人手和車馬幫忙,又送了厚厚的一份喬遷賀禮。也算是結個善緣吧。
等黃氏一家都搬走了,也已經出了正月。暮云忙著教育三個皮孩子、管家,就把這事都忘到一邊去了。
直到有一天,黃氏讓小丫鬟給她送來一個荷包。暮云打開一看,里面是個銀色的小皇冠。這種小皇冠在京里算不得多珍貴,但是黃氏怎么會送這個呢?按照黃氏的性格肯定不會送這樣的東西呀,暮云有點想不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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