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尉遲老夫人笑呵呵的道:“說來也是不巧,我大孫女前些日子不慎感染了風寒,這會還在屋子里養病。閨閣女孩子身體嬌弱,她這病也時好時壞的,否則無論如何也該讓她出來給溫夫人你請個安。二孫女呢,是府里一位姨娘生的,她那姨娘原本有了身孕,聽了但是聽聞犬子的噩耗后不幸早產,掙扎著生了一個小孫女后,也跟著去了。我那二孫女是個有孝心的,立志要在家廟為她姨娘齋戒三年,我們都攔不住她,只好由著她去了。小孫女如今還小,又是早產兒,身子也弱,就沒讓她出來。”
雖然尉遲老夫人只說了短短的幾句話,但暮云卻感覺自己仿佛是聽了一回豪門秘辛似的。
妻妾嫡庶之間自古以來就沒有那么多的巧合,有的不過是你死我活之后的暫時安靜而已。想她在現代的時候看過不少HK和mo那些豪門幾房姨太太為了點家產掙得都上了八卦頭條呢。
來閩南伯府之前,暮云就曾經和一些人打聽過謝家的情形了,那些人都說謝家是難得一見的既安穩又和氣的人家。如今看來,在這安穩和氣的表象之下依舊是暗濤洶涌啊……
只不過這到底是謝家的家事,和她沒啥關系,這些念頭在她的心里一晃而過很快就消散掉了,她像向來不會為著不相干的人和事費太多精神。
待尉遲老夫人說完之后,暮云也只笑著道:“這樣啊,是我來的不巧了,我這里還準備了幾份見面禮,還請老夫人幫忙轉交。”說著暮云讓丫鬟們拿出另外三份表禮來。因為提前打聽過,知道伯夫人景氏除了世子之外還有一個嫡女,因特意在表禮上做了區分。
果然,伯夫人景氏看了表禮的區分之后,雖然沒有言語,但是臉色明顯好看了許多。
暮云在一旁將這些都暗暗收在眼底,心里卻對這家人產生了一些敬而遠之的念頭。
臨近中午,暮云原是想著要告辭歸家的,但是耐不住閩南伯府眾人的熱情款待,又加上前頭溫廷舟也讓人傳話,一家子便留在這里用了午膳。
因著閩南伯府現在還在孝期,因此午膳也都是素菜,就連酒水都沒有一點。
待午飯畢,景氏賠笑道:“今日只有素菜,薄待了貴客,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暮云回道:“夫人客氣了,雖然都是素菜,但是府上的廚子手藝佳,素菜做得十分可口,我嘗著比起京城有名的梅素軒都不差什么呢。”
聽了暮云的贊揚,景氏笑容加深了幾分:“溫夫人說笑了,哪有你說的那么好?梅素軒的名氣享譽大轅,咱們可不敢隨意攀比。”
第一次見面,左右不過都是些客套話而已。待吃過午飯不久,暮云一家便告辭離去。
到家以后,暮云接過丫鬟遞來的茶水抿了一口,長長的舒了口氣。
三個孩子俱都回了自己房間午睡去了,屋里只有他們夫妻倆個。見她這個樣子,溫廷舟放下手里的茶杯,笑著問道:“為夫怎么看著你十分疲累的樣子,難不成那閩南伯府的后院是龍潭虎穴不成?”
暮云軟軟的靠在身后的靠枕上,輕笑一聲道:“龍潭虎穴那還算不上,但是我瞧著那謝府里絕沒有我們表面上打聽來的那樣風平浪靜,我在她家待了這小半天,感覺比進一趟宮還要累得慌。”
接著暮云又輕輕蹙了蹙眉頭:“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如今怎么樣了,剛來那會兒給京城的書信也不知道送到了沒有。”
溫廷舟安撫的拍拍她的手:“你放心吧,我已經得到消息,皇后娘娘的‘病’已經痊愈了,而且現在應該已經重掌宮務了。”
暮云大喜:“真的?這是什么時候的消息?你怎么也不早點告訴我。”
溫廷舟無奈的攤手:“我也是前兩天才剛得到消息的,這不是最近一直忙著練兵,回來總有這樣那樣的雜事,一時間也沒顧得上和你說這事。”
溫廷舟說的倒是事實,最近他們家里的瑣事確實是挺多的。暮云得知單婧妍安好的消息,心情大好,剛露出笑容來,
可是她還沒高興一會,就聽溫廷舟沉聲道:“一會,你替我收拾些行李,我明日起要帶兵去海邊戍邊。”
聞言,暮云有些詫異:“這戍邊這事還需要你親自去?是不是又有人給你使絆子了?”
溫廷舟搖頭道:“自上回咱家宴請之后,這里的人怎么變得突然好說話了,你知道是為什么嗎?閩海這里雖然離京城遠著數千里,但是這里面不乏那些手眼通天的,只怕皇后娘娘重掌宮務的事他們知道的比咱們還早。不然怎么會如此安靜?如今趁著他們有所顧忌,我要盡快訓練出一支能為自己所用的軍隊來,否則萬一來日再起戰事,那些兵不聽我的情形就不好控制了。”
聽他這么一說,暮云也明白了,怪不得上次詠星縣主態度那樣熱情,跟暮云印象中那個目中無人又高傲自大的大家閨秀頗為不同。說到底,也不過都是權利二字的影響罷了。
雖然暮云不舍,但是于公于私她都不能攔著溫廷舟。待溫廷舟說完后,她便帶著丫鬟們收拾了一個木箱和幾個大包袱出來,穿的戴的用的都預備的妥妥當當的。
最后還不忘叮囑溫廷舟:“我聽說海邊軍營那里特別潮濕,環境也差,你到了那里缺什么東西別將就,只管打發小廝回來拿就是。這會子又沒打仗,你日常過得舒坦些也能多攢點力氣,練起兵士來也有精神頭。”
溫廷舟臉帶笑意的聽著她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也不覺得厭煩,反而覺得這樣才是家的感覺,嘮叨的妻子,活潑可愛的孩子,家里有著熙熙攘攘的煙火氣,這才是幸福的模樣。
待溫廷舟走了之后,暮云就帶著幾個小的呆在家里,很少到外面走動。小哥倆自來到閩海之后,并沒有一下子進入到當地的書院念書。暮云的想法是在家里先給他們倆請個先生上課,只是一時半會的還沒找到合適的先生,如今也只好先讓他們哥倆自己研習功課。
等暮云將注意力都放在家里之后,她突然發現,馮氏母女和玉蘭母女不知什么時候開始關系十分好了。
兩對母女經常在一起說話做女紅不說,還經常一起吃飯用膳。難不成,兩家真的有那種結親的意思?老實說暮云還真有點不太想玉蘭把淑華嫁給良哥兒,畢竟他們是表兄妹,雖然古代表兄妹通婚很正常,但暮云還是不太看好。
她找了個空檔,私下里問了玉蘭一回。
玉蘭笑道:“表嫂上回不也說良哥兒那孩子不錯嗎?我也是相中了那孩子,再加上我和二堂哥家這么親,都是知根知底的。這陣子我瞅著二堂嫂也頗有相看淑華的意思,便也沒攔著。”
聽到這里,暮云附和著點點頭:“我上次確實說了良哥兒不錯,但是我也說了我不太贊同近親結婚,而且淑華也不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是京城第一才女鈺郡主的入室弟子,就是一般官宦人家也能嫁的,你也不必太妄自菲薄了。”
玉蘭回道:“表嫂說得我也明白,我不理解你為什么那么反對近親成婚。但是說實話我們娘倆都沒有那么大的野心,非要嫁到那高門大戶里頭去不可。對我來說,只要淑華這孩子以后過的平安快樂就好了,若真的攀得太高了,我還怕她會受委屈呢。堂哥和堂嫂我好歹知根知底,良哥兒我好歹也是看著他長大的,只要那孩子以后是個好的,我還有什么不滿足呢?”
說道這里玉蘭又疑惑的說道:“對了,淑華那丫頭那次特意囑咐我,不讓我把她和鈺郡主學畫的事情說出去。她說,她要找就找一個真正看中她這個人的,而不想找那些看中什么家世、背景的婆家。”
聽了玉蘭這話,暮云輕笑道:“我一早就和你說過了,淑華這個孩子是個十分有主見的。”
聞言,玉蘭輕輕搖頭道:“唉~她就是白長了個聰明相而已,雖說她自己有想法,但是她到底年紀還小,閱歷也不足。說句實在話,這世上哪有不看中兒媳婦身家背景的婆婆?就是二堂嫂,這回要不是看我一下子就能拿出了一萬兩銀子來,她都還不一定能看上淑華呢。”
聽了玉蘭的話,暮云忙勸道:“哪能啊?馮姐姐雖說偶爾有些小心眼,但到底本性不壞,定是相中了淑華的脾性才露出結親的意思的。要不然,以往在京城時,云帆表哥結交的有錢人家多了去了,怎么也沒見她意動啊。”
玉蘭笑道:“就算她是瞧中了我家的嫁妝也沒什么,只要她以后能對我閨女好,我就是把全部身家都賠給淑華又怎樣?橫豎我也只有她這么一個姑娘。”
暮云不贊同道:“我覺得吧,你不能只盯著良哥兒一個呀,這世上好男子還是很多的,何必一棵樹上吊死了去?我也明白你的擔憂,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再想想,多聽聽淑華的想法。”
玉蘭輕嘆道:“行吧,橫豎她現在年紀還小,我這一時半會的也著急給她定下來,不過是我和二堂嫂心里先有個底罷了,良哥兒和二堂哥能不能相中淑華還不一定呢。”
聞言,暮云忙嗔她一眼:“瞧你這話說的,就淑華的人品和相貌,有幾個相不中的?”繼而暮云又勸道:“淑華才十周歲,還小呢,等過個三兩年再說這事都不晚呀。這兩三年你就好好的尋摸一下,不一定非得盯著云帆表哥家的良哥兒。”
玉蘭也知道暮云這是為淑華好,自然也聽勸,便笑著應道:“我知道了,我這幾年再好好看看。多聽聽她的要求罷。”
暮云見她聽進去了,心里也松了口氣。不到萬不得已,她實在是不希望淑華嫁給良哥兒。兩人都是好孩子,可惜就是血緣關系太近了。
來這個世界這么多年了,她還是不習慣近親結婚這個情況,總覺得膈應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