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溫廷舟這話,暮云頓時覺得有點無語:“照你說,這人也太勢利了些。早知道我就不要他的木頭了。二表哥也真是的,平日做事一向穩妥,怎的這會介紹了一個這樣的人給我。我還以為這商人是個好的呢!”
溫廷舟忙攬住她的肩膀勸道:“這事想必二表哥也不知道的,他們生意場上的人在外頭應酬起來誰不裝的人模人樣的?短時間哪能那么快就知道底細。況且這事就算二表哥知道恐怕也沒什么辦法,他們家在這邊做這行生意最久,閩海這里的好木頭基本都被他們一大家子給包攬了。咱們就算是找別的商人也不頂用。”
聞言,暮云嘆息:果然壟斷市場什么的最煩人了。
兩人正說著話呢,后頭一個小丫鬟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給老爺、夫人請安,云家二爺回來了。”
夫妻倆人對視一眼,溫廷舟笑道:“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剛說到他呢,人就回來了。”
暮云也笑道:“不意外,我估摸著這個時候他也該回來了,他走的時候就和我說了要趕在中秋之前回來。現如今都已經七月底了,再不回來他的貨可就賣不出去了。”
接著她看了小丫頭一眼,又問:“人在哪呢?”
小丫鬟忙答道:“云二爺帶了好多箱子回來,正在外頭卸車呢。”
暮云“噢”了一聲,她還以為那些箱子什么的都是云帆帶回來的貨物呢,壓根就沒往她自己身上想,還跟溫廷舟打趣說:“看來這回二表哥去京城又是收獲頗豐啊。”
結果她回到房間里,剛幫著溫廷舟換上家常衣服后,就見外頭下人們抬著一口口的箱子依次進來。
見狀,暮云一臉問號:“這不是二表哥帶回來的箱子,怎么的不搬到他的院子里,都抬到我這里做什么?”
看管箱子的一個管事婆子連忙笑道:“回夫人,奴婢剛剛問過云二爺了,他說的這些箱子都是您的東西。說是京城那邊的各家親朋好友們讓他給你捎帶的,里頭都有簽子和禮單,讓您自己照著單子對東西呢。”
暮云看著擺在地上的十幾口箱子,隨開了一口,里面是國公府的簽子,這才信了。除了這些,后頭還有好幾個小廝和婆子不停的往這里搬東西進來。
暮云看得有些頭疼,忍不住的揉揉太陽穴,吩咐道:“銀心,銀柳,你們快來,把這箱子里的東西都規整一下,該歸檔的歸檔,該入庫的入庫,整理好了將單子給我。”
接著暮云又喊過一個小丫鬟:“你去廚房吩咐一聲,讓她們預備一桌子上好的筵席,我今晚要給云二爺接風。”又喊下人去請云家眾人和玉蘭母女。
一旁的溫廷舟看她站在那里忙個不停,心疼的上前拉住她,把她按到椅子上坐下:“行了,這都沒什么大事,你就只管在這好好坐著,其余的事交給丫鬟她們去辦。你調理的丫鬟們都這樣能干,哪個代替不了你?”
說著溫廷舟給她揉了揉頭:“你瞧你,最近老是頭疼,一看就是操心太多了。身上都瘦了一圈,我抱著都硌手了。”
聞言,暮云嗔怪的說:“這么多人在,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再說我哪有你說的那么瘦,平日里在家都快成一條咸魚了,今日只不過是事情都趕一塊了,正好被你遇到。你也不想想,平時家里哪有那么多事,何況還有咱們小南瓜和淑華幫著理家,我都快閑出毛病來了。你還說我沒長肉,你瞧瞧我的臉,都圓了一大圈了。”
溫廷舟仔細的端詳了一下,沒覺得她哪里胖了,于是他和暮云說:“我這些日子也沒能在家陪你,真是辛苦你了。對了,你剛才不是說咱們女兒和淑華兩個幫你管家嗎?我怎么沒看見她們?”
暮云和溫廷舟多少年的夫妻了,自然知道在他眼里自己就沒胖過,有一種瘦叫你老公覺得你瘦。
既然他轉移了話題,暮云也不再和他糾結胖瘦的問題,接著他的話回道:“你也不看看這會兒馬上要月底了,她們倆個去鋪子里盤賬去了。”
然后暮云又贊道:“你還別說,這倆個小姑娘,年歲不大辦事還是很靠譜的,如今她們那間雜貨鋪子是越來越紅火了,生意實在是不錯呢。”
溫廷舟不怎么在意的說道:“不過是給她們打發時間的鋪子罷了,就是賠了也無妨的。”在他看來,女兒店里賣的那些胭脂水粉、零散雜貨和玩具不過是專做女人和小孩生意的,不值得他花心思去關注。
見他不在意,暮云故意沒將鋪子的盈利數目說出來,預備到時候讓小南瓜親自跟她爹報備,到時候也好看看夫君吃驚的樣子。
晚上見了云帆,暮云瞧著他比往日黑瘦了許多,不過人卻是瞧著更加精神了。一家子湊在一起不過是許久不見敘一敘罷了,一晚上就說些行商來往趣聞,壓根沒有談及銀子,至于盈利多少暮云并不怎么著急。但是她瞧著馮氏頭上的新頭面和她眼神里快要漾出來的喜悅,暮云暗想著這回二表哥應該是獲利頗豐。
果然,第二日云帆過來和暮云攏賬的時候便告訴她,這次因著本錢比上次更多,因此獲利更加豐厚。只是按著事先說好的,云帆自然是把銀子都換成了貨物,因此暮云暫時也還看不到銀子。
說完正事,他遞了一個盒子給暮云笑道:“這回托了你的福,我跟周府和永昌郡主府那邊搭上了線,這回進了一些北地頗為上等的紅參和雪蛤、鹿茸等物。還有一些東海那邊上乘的東珠,渾圓無比,我挑了一盒子好的給你。”
暮云打開盒子一看,只見里面有十幾顆龍眼大的珠子,雖然個頭不是很突出,但是勝在珠子飽滿圓潤,色彩晶瑩。于是她連忙笑道:“這樣大的東珠也算稀罕了。我手里也不過只有一二顆而已,這樣的好東西表哥應該給萍姐兒留著當嫁妝才是,這給了我,倒是讓我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呢。”
聞言云帆連忙回道:“這回要不是托了你的福,我哪能搞到這些東西。這么大的東珠統共沒有多少,我也不舍得往外賣,就留著自家人用吧。萍姐兒那里我已經給她留了幾顆做嫁妝了。還有一盒子蓮子大小的,預備拿出去賣了,那個多,足有上百顆,你想要的話我再給你勻出一些來。”
暮云搖頭道:“蓮子大的東珠我有一些,不缺,就不留了。既然是貨物,你就先往外賣吧。閩海這邊雖然不缺海珠,但東珠的價格在這邊也能賣個高價。”
云帆應道:“可不是嘛,同等的東珠一向都比南珠貴一些的,那些海外來的商人也喜歡東珠。”
因為這回云帆帶回來的貨物在閩海這里比較稀罕不說,品質還都極為上乘,因此沒幾天他從京城里帶回來的貨物便都銷了出去。待拿到銀子后,他便將暮云的那份盈利送了過來,一來一回,除去給魏山和白晗兩家的,他差不多能剩個十多萬兩銀子。
魏白兩家收到暮云讓人送過來的銀票,俱都是很興奮激動。一向克制的魏夫人龍氏也忍不住對自家男人說:“怪不得這里的人都想著去做海上生意,這收益著實豐厚。這才幾個月功夫,咱們的銀子就足足翻了三倍。”
魏山雖然也高興,但好歹看事更理性些,當下喝道:“行了,不就是一萬兩銀子嗎?看把你高興的。你只看著掙錢的,怎么也不想想每年死在海上的人有多少?賠的傾家蕩產的人家又有多少?你能掙這么些銀子,還不是多虧了都督和夫人幫忙。以后可得小心些,別出去胡咧咧,上回要不是你多嘴,也不可能給都督的表妹招來那場禍事!”
一說到這事,龍氏明顯有些心虛:“我那也不是故意的呀,不過就是那么隨口一說而已,誰知道那個林宜人心思那般歹毒啊,轉眼就要對云娘子起了歹意。好在夫人給力,將那一家子都給整治了,要不然我這心里也過意不去。”
接著龍氏又拍拍自己的胸口:“夫人對我們一向都是和顏悅色的,平日里行事也溫和大方,我實在沒想到這回她會這般惱怒。那可是五品大官啊,不是什么阿貓阿狗,一下子就就成了階下囚!說到這事,我這心里還是有點慌慌的呢。”
接著龍氏拉著自家男人的袖子道:“這事我可沒和旁人說起過,你可千萬別往外說,要是傳到夫人耳朵里,估計我也落不了好。”
魏山不耐煩的扯回自己的袖子:“這事我還能沒有分寸嗎?你在外頭行事有紕漏,丟臉的還不是我?以后你可得給我收斂點,再這樣口無遮攔的,小心我收拾你。”
龍氏窺著丈夫的臉色不像是玩笑,想到這事確實是自己的錯,于是唯唯諾諾的應了,又陪笑道:“經過這一回我已經知道厲害了,以后再不敢胡說了。好了,當家的,你難得回來一趟,就不要和我置氣了。我讓廚房燉了你最愛吃的羊肉湯,再讓人去外頭買些鹵味,一會讓盛哥兒陪你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