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山體開始晃動,莫鬼鬼的心也跟著晃悠起來,升騰起不祥的預感,手上動作不停,想要就近鑿出一處洞口躲進去。
可晃動遠比她想象的要劇烈的多,深不見底的地下似是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將她吞噬,一個恍惚間手便松開,身體一輕,整個人在不斷的下墜!
察覺到這種情況,莫鬼鬼立時掙扎起來,腳想要卡在墻壁上,手也不停的往上面的洞口抓著。
但她的打算注定落空,深淵中的吸力讓她根本無法停留,順著巖壁跌跌撞撞的墜落,頭撞在石頭上,昏昏沉沉的,十根手指因為扒著石壁,部分指甲已經掉落,滲出血跡。
可在這個時候,莫鬼鬼早已注意不到這些,巖漿的熱氣已然逼近。
她辛辛苦苦趴了幾個月,不過轉瞬之間便回到原地,劇烈翻滾的巖漿離她越來越近,中間似是被劈開,就等著她掉進去。
“噗通!”
無論做些什么都是徒勞,莫鬼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跌落巖漿,只來得及在身上裹了一層高階的守護符篆,但它被灼燒的聲音在莫鬼鬼耳邊響起,不出一刻鐘,便會化為無形。
死亡的氣息籠罩在周身,莫鬼鬼只覺得心跳都快了幾分。
進到巖漿之后,來自地底的吸力反而減小了許多,她調動丹田內的靈力,想要脫離巖漿的范圍,卻是如同滄海一粟,一旦逆著漩渦,就只是在原地打轉。
嘗試了幾次無果,時間也在一分一秒的過去,莫鬼鬼的額頭滲出了汗水,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周圍的溫度。
看著火紅一片的巖漿深處,她咬了咬牙,不再想著出去,留在這兒浪費時間,順著吸力往巖漿的內部而去,若是找不到源頭,今日死在這兒的就是她!
隨著往下潛,周圍巖漿逐漸變了顏色。
從最開始見到的火紅,到內部的橙紅,再到剛剛經過的明黃,最后莫鬼鬼來到了一片幾乎呈現出白色的巖漿內。同樣地,隨之而來的溫度也越來越高,身上符篆溶解的速度加快。
莫鬼鬼聽著它“嘶嘶”融化開的聲音,像是在聽著死亡的倒計時,一旦它完全溶解,周圍的巖漿會毫不留情的將她吞噬!
思及此,她深吸了一口氣,將這些無用的雜念拋之腦后,仔細感受著溫度變化,一直含在嘴里的水靈珠此時也有了變化,在面向地底的時候發出一陣溫熱。
現在已然沒有退路,莫鬼鬼不再猶豫,繼續往下游去,沒過多久,便透過白色的巖漿,見到了一個火紅的光點。
符篆幾乎要消失,巖漿的溫度透過來,將莫鬼鬼的皮膚灼的發紅,似是烤熟了的蝦子,但此時她已然關注不到這個,以最快的速度往紅點方向趕去。
離得近了,這才看清紅點是一枚珠子,嵌在地底的石縫中,像是要沖出來一般。
而就是它,攪動著巖漿!
莫鬼鬼借著最后的符篆,孤注一擲的沖到了珠子面前,嘴里的水靈珠不停地發出溫熱,她也知道了這是什么,手毫不猶豫的伸過去。
就在觸碰到它的一瞬間,身上符篆終于承受不住這里的溫度,轉瞬之間消散。
“呃…”
巖漿如同附骨之蛆,似是終于找到了機會,鋪天蓋地的將她圍剿,包裹其中。
她只覺得全身各處傳來一陣劇痛,由外而內的蔓延全身各處,臉和脖子裸露在外,灼傷的最嚴重,甚至發不出一聲叫喊,只有嗓子內傳出一聲悶哼。
莫鬼鬼的眼睛早就因為灼燒而死死地閉上,眼前一片黑暗,她的牙齒緊繃,可手卻死死的握住珠子。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握著的手早已成了焦炭。
這一刻,她似乎已經半只腳踏進了地獄,體內的生機在潰散,只有求生的本能讓她繼續掙扎著,神識觸碰到珠子,將其收進介子空間內。
苦苦支撐的意志在做完這件事之后,終于終于堅持不住,沒了意識,虛浮在巖漿之中。
珠子消失后,整個地底似是沒了支撐,劇烈的搖晃起來,珠子留下的缺口撕裂開一道空間裂縫,將莫鬼鬼吞噬,眨眼之間消失不見。
而在她消失后,火紅的巖漿順著珠子的缺口迸發出來。與其一起的還有密密麻麻手掌大小的熔巖獸,迅速將這里填滿,伴隨著不斷搖晃的巖壁,快速往上沖去。
而隨著巖漿的泵出,周圍的巖壁逐漸腐蝕,形成的黑色粘稠凝膠樣的物質,快速填充著珠子留下的缺口。
就在缺口不斷縮小,快要消失的一刻,從中伸出一只骷髏的手臂。
“在外十六峰好好待幾個月,獵殺點妖獸,咱們就可以回內陸了,”梁遠和馮書并肩走著,馬上便到了臥龍峰的索道,“聽說最近天池出現很頻繁,若是能再弄點天池水就好了。”
兩年多的時間,孟家早已被新的家族取締,雙泉鎮內前所未有的平靜,他們也無需再留在這兒。
“可是莫堂主還沒有消息···”馮書看了眼四周,小聲地說道。
“這兩年咱們找的還少嗎?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梁遠也是警惕的看向周圍,“上頭已經下了吩咐,總不能繼續留在這兒。”
“也是,”馮書點了點頭。
二人還待繼續說些什么,不遠處的山峰忽然傳來轟隆聲,腳下都有些微微的震動,吸引了他們的視線。
“怎么回事兒?”馮書看向外十六峰,瞳孔一縮,“妖獸暴動?”
視線所及的范圍內,無論大小妖獸皆是沖出來,瘋狂的逃向山腳下,絲毫不顧忌還在的諸多修士,不少人已經開始乘機獵殺。
“慢著,”梁遠拉住要動身的馮書。
“我們不過去嗎?”馮書回過頭,奇怪的看向他,“以我們的修為,完全可以自保,這可是獵殺妖獸的好機會!”
“北地幾百上千年內,從未發生過妖獸暴動,”梁遠還算冷靜,沒有如同許多修士一般,貿然沖過去,有些甚至已然到了臥龍封頂,“再等等看。”
馮書出手,獵到幾頭茫然落單,跑到人群內的妖獸,但和山上成群的相比,顯然是少的可憐。
“還不走嗎?”馮書有些焦急。
“我們···”梁遠看著越來越多過去的修士,正想答應,整個天池十六峰忽然劇烈的晃動起來,絕非是妖獸所帶來的震動。
“是天池嗎?”馮書站穩,看向中心的天池,晃動正是從那而來。
與他們二人一樣奇怪的修士不少,皆是不明所以的看向天池的方向,沒有輕舉妄動,當然也沒有離開,想要看看究竟是為了什么。
“我怎么覺得溫度好像升高了?”梁遠小聲地道。
“好像是有點,”馮書本還沒有發覺,聽他這么一說,也察覺到不對,“北地常年嚴寒,怎么會···”
“嘭!”
馮書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從天池的上方噴出一朵火紅色的蘑菇云,迅速在半空中綻開,四散于周圍的山峰,緊接著巖漿順著天池口落下,帶起漆黑的濃煙。
“快走!”梁遠拋出飛行靈器,帶著馮書往雙泉鎮方向跑去。
如他們一般四散而逃的修士不少,皆是帶著驚懼的看向天池十六峰,剛剛爬上山的修士,根本來不及逃跑,只一瞬間便被吞噬,沒了生機,讓人不寒而栗。
直至退到雪原,這才感受到熟悉的寒冷,眾人此時才放心下來,回過頭看向巖漿匯成的河流。
“北地下方蘊含巖漿?”
“這是火山嗎?為何會存在這里!”
活下來的修士七嘴八舌的討論著,視線看向被巖漿包裹的天池。
梁遠和馮書互相對視了一眼,眼帶著擔憂,想到了某種可能,“你說莫堂主失蹤,會不會是掉落···”
“如今巖漿爆發,那···”馮書顯然也是這么想的,皺著眉頭。
天池的異動顯然不止他們發現,方圓千里之內皆有所覺,不少強橫的氣息趕過來,直接來到天池上方,憑空而立,顯然修士至少元嬰期。
“那是雪海老祖的靈寶?”梁遠看著似是疾風般劃過的蓮花,抬起頭說道。
“沒錯,”馮書點了點頭,“若論起誰最關心此事,定是老祖無疑,她在此兩年,比我們了解,若真的有危險,定會全力的去救,我們安心等待即可。”
被二人念叨的香雪海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站到天池上方,看著不斷噴涌的巖漿,停下了腳步。
“我說你慢點!”錢三錢跟著她,也停在上方,“唉唉,你去哪兒?”他見香雪海似是要不顧一切的沖過去,趕忙拉住她,“這下面可是巖漿,你以為化神就什么都不怕了?”
“鬼鬼一定在下面!”香雪海手拿著一枚項鏈,吊墜內燃著一朵魂火,正是從莫鬼鬼魂燈上剝離下來的,此時變得極其微弱。
“你冷靜點行不行,這魂火明顯已經穩定下來,說不準是她的機緣呢,哪有機緣是絕對安全的?”錢三錢警惕的看著周圍的修士,“你這樣下去,等于是告訴所有人,莫鬼鬼與此相關。”
“到時候若是探查出下面有什么靈物,第一個就去找她,你以為她躲得了?”錢三錢散修出身,拿了寶物第一反應自然是躲好,“那丫頭的面相絕不是短命的,我和你保證不會死,該有的歷練就得有,你也別太嬌慣了!”
“可你看這魂火,都已經奄奄一息了,”香雪海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可又擔心莫鬼鬼在等著她去救,“不行,我得下去!”
“平時就讓你動動腦子,你偏不聽!”錢三錢死死地拉住她,“這是什么程度的巖漿?你我二人都不能久待,她一個金丹大圓滿的修士能抗住幾時?”
“魂火穩定下來,就是脫離了險地,怎么可能還在地下?”錢三錢指著不斷冒出來的巖漿,下面定是每個角落都充滿了,根本不可能久留,“有七成得可能她已經不在這兒。”
另外的三層是她以什么方法躲藏到某個地方療傷,不過在錢三錢看來,能得到這種等級的靈寶,所有能恢復的傷都是值得的。
“真的?”香雪海將信將疑,有些猶豫。
“當然!”錢三錢自然不會說出另外的猜想,以香雪海的脾氣定會不顧一切沖進去,現在還不到時機,等眾人一起查探,若是真的倒霉掩飾不住,再起了沖突也不遲。
“你就看著項鏈,只要魂火再有波動,我立馬和你一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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