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說的一點沒錯,毛利蘭其實也早在心里鎖定了真兇。
她從發現這串足跡不是兇手逃跑時留下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什么:
首先,這串足跡可以確認是有人事先偽造,用以混淆視聽、誤導調查方向。
那么便基本可以判斷:
事先偽造這串足跡的人,就是兇手本人。
而毛利蘭之前就已經通過觀察足跡特征確定過了,這串足跡的主人,是一位成年女性。
別墅里的成年女性就只有:
米原晃子,中村實里,鈴木園子,毛利蘭,貝爾摩德。
在這五人里,可能有殺害杉山老師動機、且能在今天上午對其下手的,就只有米原和中村2人。
之前因為米原晃子也是受害人,而且從中村實里身上發現了對她極為不利的物證,所以大家都下意識地把米原老師從嫌疑人名單的忽略了。
可現在...
足跡確認是被人提前偽造的。
兇手大概率根本沒翻窗戶逃跑,而是留在房間里。
那米原晃子的嫌疑可就大了,中村實里則更像是被人刻意陷害。
“會、會不會是...搞錯了?”
“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論...”
“說不定,兇手逃跑跑步的步態,看著就是和平常人差不多呢?“
毛利蘭的神色無比動搖。
她腦海里甚至按捺不住地涌出這種荒謬不已的想法,去為那個嫌疑人開脫。
因為她實在太過感性,所以她本能地不愿相信,自己敬愛的米原老師會是殺人兇手。
“小蘭,不要再天真了。”
“這串足跡就是兇手提前偽造的。”
柯南無奈地嘆了口氣,打碎了毛利蘭最后一絲幻想:
“還記得你找到的,那雙被兇手留在門外的拖鞋么?”
毛利蘭在追擊兇手的時候,就發現兇手把拖鞋丟在了門外的雪地里。
大家都覺得,兇手是為了逃進屋子后不被人發現自己鞋上有雪屑和水漬,所以才特意在門口換了雙拖鞋。
而柯南則是從這個細節里注意到了更多內容:
“換拖鞋這個行為,本身并不奇怪。”
“但小蘭你有沒有想過:”
“兇手為什么要把換下來的拖鞋,扔到外面的雪地里?”
“要知道擺放干凈拖鞋的鞋架放在玄關,如果要換干凈拖鞋,得先打開門,往里面走幾步。”
“兇手為什么要在門外就脫下拖鞋,光著腳往門里走上好幾步,再換上干凈拖鞋?”
“正常人在被人追擊、慌亂逃跑的情況下,應該都會下意識地穿著拖鞋跑進去,再匆匆從玄關的鞋架上隨便那雙鞋換上吧?”
“這...”毛利蘭表情微變。
她隱隱聽懂了柯南的意思:
“兇手這么做,是因為,她不想穿著那雙踩過雪地的拖鞋進入別墅。”
“因為那樣做,那雙沾著雪屑的拖鞋就會在別墅的地板上留下雪屑腳印。”
“別墅里有暖氣溫度較高。”
“如果是剛剛留下的雪屑腳印,雪屑肯定還不會融化。”
“如果是被人事先偽造、提前留下的腳印要不了幾分鐘雪屑就會融化成水漬。”
“而我們要是看到的室內腳印沒有雪屑,只有融化后的水漬...“
“就會很容易地察覺到這些腳印并不是剛剛才留下的。“
“所以...”
“兇手為了不被我們注意到蹊蹺,故意把臟拖鞋留在了門外小心翼翼地沒有把雪屑帶進門里。”
“門外天寒地凍拖鞋上的雪屑不會融化,看著就跟剛剛被遺棄一樣。”
“可是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卻反而能證明...”
毛利蘭無奈地承認了現實:
“足跡就是被人提前偽造,真正的兇手根本翻窗戶逃跑。”
“中村實里女士不是兇手。”
排除掉中村實里剩下的嫌疑人可就只有米原晃子了。
“現在唯一不能解釋的,就是為什么園子的口供里提到,她進門時米原老師趴在她面前的地上,而兇手卻是從她背后襲擊。”
“除非米原老師會分身術,否則她不可能”
“這看似非常不可思議。”
“也是我們一開始排除她嫌疑的原因。”
“但福爾摩斯說過: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難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
柯南的目光變得凝重。
他用自己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猜出了兇手使用的詭計:
“這是一個騙局。”
“園子當時只是稍稍看了一眼,看到’米原老師‘躺在地板上隨后就被人襲擊失去意識。”
“而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她可能根本來不及確認那個倒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不是真正的米原老師。”
“畢竟當時在房間里:”
“除了園子和米原老師本來就有第三個‘人’,不是么?”
“你是說...”毛利蘭不禁打了個寒戰:“是死去的杉山老師?”
“沒錯。”
柯南大膽地猜測道:
“米原老師應該是把那具尸體化妝成了自己。”
“這一點很容易做到,只要給尸體披上自己的衣服,再用假發蓋住尸體的臉。”
“園子乍一看去,肯定會下意識地覺得那是昏過去的米原老師。”
米原老師以前一直是短發,現在卻留了一頭長發。
這不禁引起了柯南的注意。
當然,米原老師這可能只是單純地換了造型。
但不待毛利蘭提出質疑,柯南便繼續說道:
“這個猜測的確很離奇,而且也沒有證據證明。”
“但它也很容易得到驗證。”
“我們只要再去問一問,園子當時到底有沒有看清,那個所謂’米原老師‘的臉。”
“再看一看米原老師到底有沒有戴假發,就差不多能判斷出,這個詭計的可行性。”
“而一旦確認了可行性,加上之前的勘察推理,兇手差不多就能得到確認了。”
事到如今,案情已然十分清晰:
米原老師是先在上午殺了杉山老師,把尸體藏在床下。
夜里到達別墅,她提前把證物藏到了中村實里的羽絨服里,并提前偽造足跡,制造了兇手跳窗逃跑的假象。
配合上那個誤導園子視線的詭計,這樣做既讓米原老師本人解除了懷疑,還讓中村實里替她背了黑鍋,成了眾人眼中的頭號嫌疑人。
這可以說是非常聰明的殺人詭計。
“不過,還是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毛利蘭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案情,眉頭反而緊緊蹙起:
詭計的確很聰明。
但米原老師為什么要大費周章地用這樣的詭計?
又是造假足跡,又是栽贓陷害,還冒著暴露的危險,演了這么一出苦肉計。
單單是為了排除自身的嫌疑?
何必呢?
偷偷摸摸把尸體處理掉,證據銷毀掉,不比這樣做更加穩妥省力?
“難道她是跟中村老師有仇?”
“所以想在殺掉杉山老師的同時,順便讓中村老師陷入牢獄之災?”
毛利蘭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而柯南卻是已經隱隱地想到了什么:
“小蘭,我想,米原老師演這出戲的目的...”
“恐怕是為了把她的下一個目標嚇出來。”
“還記得望月美奈子的自殺案么?”
“之前大家在一起的時候就討論過,兇手很可能是為美奈子報仇,所以才杉山老師下手的。”
“可現在看來,當年和美奈子之死有關的人,可能不止杉山老師一人。”
“但米原老師卻不知道,那第二個人是誰。”
“所以她才特意演了那么一出戲。”
“用如此驚悚的連環殺人方式,在三個受害者的手背下,留下‘美奈子’的名字。”
“為的就是刻意制造恐怖氣氛,把那‘第二人’給嚇得自己露出原形。”
“而當時...”
柯南的推理天馬行空,不拘一格。
這是比較好聽的說法。
說不好聽點,那就是沒有充足的證據支撐。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無論想象有多么大膽,他的推理都能很完美地解釋那些案情細節:
“當時,下田老師反應最大。”
“我注意到,在他因為‘美奈子’的名字驚呼出聲的時候,米原老師看他的目光很奇怪。”
“所以我猜測,她設計這出戲是為了驚出當年的第二個兇手,方便自己繼續作案。”
“不然的話,米原老師實在沒有理由如此大費周章,主動暴露那具尸體的存在,提前讓自己進入林先生的視線。”
“要知道,林先生可是警視廳管理官。”
“一般兇手在他面前想藏還來不及,怎么可能自己主動挑起事端?”
“是啊...”毛利蘭點了點頭。
如果事情真像柯南猜測的那樣,米原老師這么做,是為了驚出目標、繼續作案。
那么,一些疑點似乎就有了解釋。
“我明白了!”
毛利蘭頓時悟到了什么。
她總算注意到,是什么讓她一直覺得不對勁:
“是米原老師嫁禍中村老師的行為!”
“如果是真心想嫁禍中村老師,那她根本就不應該在中村老師的羽絨服里藏繩索,也不該在那試劑瓶上留指紋。”
“因為只要鑒定一下繩索上有沒有園子的皮屑,試劑瓶上的指紋是不是和中村老師吻合,就能證明中村老師到底是不是兇手。”
“只留一個被擦去指紋的試劑瓶,才更讓說不清。”
“而米原老師又是藏繩索,又是在試劑瓶上留指紋,那就說明...”
毛利蘭漸漸猜透了米原老師的想法:
“米原老師根本就沒想過要真正嫁禍中村老師。”
“嫁禍給中村老師,只是為了暫時推一個兇手出來,轉移大家的視線。”
“按照她得預想,既然‘兇手’都被抓到了,大家就會很自然地放松戒備。”
“在這個時候,她就可以趁機對第二個目標下手。”
“而這時候...”
“這時候被視為兇手的中村老師還被看管著,如果再有人死,那她是兇手的嫌疑便不攻自破。”
她微微一頓,語氣變得無比沉重:
“嫁禍中村老師的陰謀是一定會失敗的,這點米原老師一定知道。”
“而她不僅這樣做了,還故意留下了繩索、指紋,這些可以還中村老師一個清白、同時證明她就是兇手的鐵證。”
“米原老師這相當于是在‘自首’。“
“所以即使林先生在,她也敢繼續作案。”
“因為米原老師已經根本不在乎,自己殺人后會不會被抓。”
毛利蘭臉色一白:
“她已經決心要為美奈子報仇...“
“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