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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對赤井秀一來說,同樣是復雜充實的一天。
他早晨先是被愛爾蘭“劫持”,后來又遭遇了神秘的諾亞先生。
回到FBI與詹姆斯簡單商議完對策,又趕著以沖矢昴的身份回歸警視廳,向警方交代他在遭遇“劫持”后是如何被歹徒隨手釋放的詳細經歷。
等做完筆錄,赤井秀一才知道隔壁警察廳上午遭遇了神秘女子的潛入襲擊。
雖然判斷出此次襲擊可能和組織有關,但那犯人早已逃之夭夭、消失不見,他就算想要追查也無從查起。
于是他就如往常一樣以沖矢昴的身份上班、下班、回家休息。
直到晚上...
“林先生怎么還沒回來?”
赤井秀一注意到隔壁林新一家不同往日的安靜。
因為林新一從上午開始就消失不見,一直到現在都沒再出現。
一開始他以為這只是林新一的傳統藝能——這位林管理官經常請假去陪他的女學生旅游、逛街,還口口聲聲說這就是他的工作方式。
所以赤井秀一起初也沒太在意,只以為是毛利蘭那邊又突然有了什么活動,把林新一和克麗絲小姐叫了過去。
可是,現在時間已接近深夜。
林新一家里還是沒有動靜。
他和克麗絲小姐都沒回來。
“他們現在在哪?”
赤井秀一沒忘了自己還背負著監視、保護林新一的任務。
于是他試著撥通了林新一的電話。
沒人接。
又試著撥通了克麗絲小姐的電話。
沒人接。
再打給毛利蘭。
毛利蘭卻只是吞吞吐吐地回答,她今天根本沒見過林新一和克麗絲。
再打給阿笠博士。
阿笠博士竟然說他在忙著約會。
沒說兩句就直接掛了電話。
電話打了一圈,竟然沒一個人知道他們在哪。
赤井秀一隱隱感到不對勁了:
這種情況,以前可從未出現。
打開電腦里的追蹤定位軟件,卻發現那輛裝了定位裝置的跑車好像一開始就沒被開走,現在還停在警視廳的停車場里。
“這...”
赤井秀一更加感覺不妙。
他只能試著推測林新一的位置:
“如果林先生不在家,也沒和朋友們在一起的話。”
“那他現在應該在...”
一張令人心情復雜的面龐,在他腦海里緩緩浮現出來:
“淺井小姐...”
林新一晚上要是不回家,又不在朋友那兒,那就只能是去他的“女朋友”那里了。
只是不知道...克麗絲小姐怎么會也跟著一起。
想到這里,盡管不愿再聽那個令他莫名熟悉的聲音,但赤井秀一還是嘗試著撥通了淺井小姐的手機。
結果,沒人接。
反復打了幾次,都沒人接。
淺井小姐也失聯了?
“是巧合,還是...”
還是一起跑路了?
赤井秀一突然有種十分不妙的預感。
某個早就被他打消的荒誕不經的想法,又像燒不盡的野草一般瘋長起來。
“不...不可能。”
“她根本不是明美。”
“林先生之前甚至都不知道組織的存在,他也不可能和明美有什么聯系...”
其實是有的。
林新一和宮野明美是小學同學,可能從很早之前就互相認識。
赤井秀一又不禁想到了這一點。
“只是暫時的失聯而已,或許我想多了。”
“去看一看好了。”
他實在有些心神不寧,最終還是坐不住地走出家門。
一路風馳電掣,引擎轟鳴。
在那心中隱憂的驅使之下,赤井秀一很快就用老司機伏特加都趕不上的行駛速度,驅車飆到了淺井小姐的別墅門前。
這時抬眼一望:
燈是暗的,屋里好像沒人。
“淺井小姐,你在家嗎?”
赤井秀一有些不安地上前摁響門鈴。
果然沒人回應。
再試著打一遍電話,仍舊無人接聽。
“...”赤井秀一沉默著猶豫著一會兒。
他知道自己應該回去。
但那揮之不去的瘋狂念頭卻驅使著他,不請自來地開鎖打開了房門。
門開了,映入眼簾的是那空蕩蕩的玄關。
赤井秀一打開燈走進屋內,卻馬上就發現情況不對:
“太干凈了...”
“不,不僅僅只是‘干凈’。”
赤井秀一的心咯噔一沉。
這別墅像是剛剛才被人清理過。
只不過清理它的不是什么家庭主婦,而是一個痕跡專家。
赤井秀一只是稍一檢查,便駭然發現:
那些在日常生活中本應留下許多指紋的茶幾、杯壁、門把手,竟然都干凈得連一個指紋都看不見。
經常會看見脫落毛發的衛生間地板、洗手池、排水口,也都在一股漂白劑的怪味之中,顯得光潔如新、纖塵不染。
就算讓鑒識課的專業勘察團隊過來,估計都沒法在這屋里找到什么有用的檢材。
再走到臥室一看:
床鋪都被收拾干凈,書桌、衣柜、床頭柜也都空空如也。
一看就是被人打包收拾走了。
帶這么多東西離開,簡直就跟搬家一樣。
可如果只是搬家,又何必連痕跡都要清理得這么干凈?
空氣在沉默中愈顯壓抑。
“不,不會的...”
赤井秀一仍舊懷著那么一絲希望。
但他很快就絕望地發現:
淺井小姐在離開這里之前,清理得似乎還不夠仔細。
至少有一樣東西留了下來。
那是一疊放在廚房里的可撕式便簽紙。
雖然這疊便簽紙上沒有寫字,但最上方的一張便簽紙上,卻依稀印著一行字痕。
赤井秀一當即找到鉛筆,將這行字痕給清晰的涂顯出來。
只見上面寫著:
“給林先生準備的便當”
“祝工作順利”
內容很普通,看著只像是家庭主婦給丈夫的便當餐盒上貼的便簽寄語。
但是這筆跡...
“是明美的筆跡!”
赤井秀一表情猛然一滯。
他瞪大眼睛仔細審視了幾遍,才終于確認自己沒看走眼。
這真的是明美的筆跡。
明美還活著?!
她一直都生活在這里
這應該是一個好消息。
但不知怎的,赤井秀一卻只感到一股難言的酸澀。
“給林先生準備的便當”
這短短的一行字就像是有什么魔力,讓赤井秀一癡癡地看著它發呆,為它渾身顫栗。
他想到了自己曾經親眼見證過的,林新一和“淺井小姐”親密約會的場景。
牽手、擁抱、當街深吻,在炸彈面前不離不棄,于東京夜空比翼雙飛...
這些畫面是多么浪漫、深情。
但是當“淺井小姐”和“宮野明美”兩個人的形象悄然重合的現在,這些浪漫的畫面就像是一把把尖刀,刺穿了赤井先生的心。
他沒有想過,事情真會是這樣。
曾以為荒誕不經的噩夢,竟然成了現實。
“明美...”
赤井秀一緩緩攥緊了拳頭。
攥得手指骨節都在咔咔變形。
盡管他努力地想要恢復平靜,但卻有更多畫面控制不住地在他腦中浮現:
比如說,明美給他留下的那卷錄音帶,錄音帶里的分手宣言。
“淺井小姐”拒絕他時的冷漠表情。
還有她購物袋里的剃須刀,男士拖鞋,她和林新一在一起時的幸福表情...
赤井秀一如墜冰窖、木然僵立,過了許久才終于恢復一絲生氣。
“果然...林新一和明美認識,而且一直都有聯系。”
“在明美遇到危險的時候,應該就是他這個‘老同學’出手幫助了她。”
根據現在已有的線索,赤井秀一很快腦補出了一出民間高手英雄救美的好戲。
一定是林新一出手救了宮野明美,然后又拜托他的朋友淺井成實,把宮野明美藏在了這里。
這么說起來,自己其實還得感謝林新一。
如果不是有林新一在,明美恐怕已經遭遇了不測。
所以這不能怪明美。
只能怪赤井秀一自己。
是他自己沒有在明美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把明美推到了其他男人懷里。
“林新一和克麗絲小姐又是什么關系?”
“他們真的是男女朋友嗎?如果是...”
“明美她又怎么會跟一個已經有女朋友的男人在一起?”
赤井秀一本能地感覺不對:
林新一是什么人?
那可是一個腳踩兩只船的渣男!
明明說要為她跟女朋友攤牌分手,結果直到現在都還天天跟“前女友”混在一塊兒。
明美怎么會喜歡這種風流成性的混蛋?!
可是如果說她不喜歡林新一...她跟林新一約會時的各種親密互動,卻又都是他當時親眼所見。
那天她購物袋里的那些東西也能證明,她的確一直都在跟林新一同居。
難道明美真的甘愿跟那個渣男在一起,也不愿再回到他身邊?
赤井秀一心中涌出太多疑問。
可沒人能給出答案。
他只能竭盡全力地在這空蕩蕩的別墅里尋找,尋找一切可以幫助他接近真相的東西。
赤井秀一又找到一條線索——
或許是“淺井小姐”在清理痕跡時百密一疏,漏了這樣東西沒有發現;或許,是有人故意把它留在了這兒。
他竟然在書桌抽屜的錄音機里,發現了一卷像是忘了取出來的錄音帶。
錄音帶的包裝上空白一片,而且從整體的樣式來看:
“和我當時從林新一手里得到的錄音帶,一模一樣。”
看到這卷錄音帶,赤井秀一便幾乎能想象到當時宮野明美坐在這書桌前面,看著身邊林新一的臉,給他錄下那卷“分手宣言”的酸澀畫面。
他深深吸了口氣,終于鼓起勇氣摁下開關,播放起那卷錄音帶。
隨著一段沙沙的空轉聲響,很快...
宮野明美的聲音緩緩傳了出來:
“大君,好久不見。”
“從你離開之后...”
果然就是當初他從林新一那里得到的那卷錄音帶,那段分手宣言。
只是內容稍有不同:
“大君,我們還是分手吧...”
“等等!”
宮野明美的聲音才錄到一半,就被一個男聲匆匆打斷。
那是林新一的聲音。
“你這段錄音內容設計得有問題。”
“別忘了...你當初在‘失蹤’的前一天,可還跟赤井秀一發過示愛短信。”
“現在直接在錄音里說到分手,又怎么能讓他相信,這是你在‘失蹤’前一周給他留下的錄音呢?”
“這個...”宮野明美稍稍猶豫。
然后就認真地跟林新一商量起來,該怎么去忽悠她的前男友:
“我明白了,我可以再在錄音里加上一段,讓秀一他相信...”
“其實我還愛著他。”
“只是因為志保的原因,所以我們不應該在一起。”
“這樣一來,他也該對我徹底死心了。”
赤井秀一聽得心情很是復雜。
而那錄音還在繼續:
“可以,那就按這個思路再重錄一卷。”
“不過我們得抓緊時間...這次不能再出錯了。”
“現在赤井秀一估計已經帶著FBI在往出島事務所那邊去了,我必須趕在他前面抵達現場,把真正的錄音帶給換下來。”
“嗯,我會努力的。”
“那我先去外面發動汽車,你錄好了就把錄音帶給直接送過來。”
說著,錄音中響起一陣雜音。
聽著像是有人迅速站起身來、帶動凳子咣當晃動的動靜。
應該是林新一像他說的那樣,起身出門離開。
“唉,等等!”
宮野明美的關切聲音突然響起:
“林先生,你忘了把槍帶上!”
“額...這個槍啊...咳咳。”
“槍我就不帶了。”
“這動刀動槍的,要是把赤井秀一傷到就不好了。”
“還是帶上吧。”
宮野明美緊追上來的腳步聲隨后響起:
“我說過的,林先生...”
“秀一他很難對付,你沒必要為了我而對他手下留情。”
“要是你因為對他留手而不慎受傷的話,那我...我也會很難過的。”
赤井秀一:“”
他現在真的很想把這段錄音關掉。
可關掉錄音又有什么用呢?
并不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
“好吧,我把槍帶上。”
“不過你放心,我會盡量不去用它的。”
“嗯...”
“一定要平安回來,林先生。”
“哈哈,當然。”
“我還要回來吃你做的中華料理呢。”
赤井秀一:“”
拳頭在緩緩變硬。
“對了,林先生,最后一個問題...”
“今晚你也在這過夜?”
“最近你一直來我這里,克麗絲小姐不會有意見?”
“沒事...”
“反正她也早習慣了。”
啪——
錄音機被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