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嫵淡淡道:“什么事?”
李慕看著這張屬于梅大人的臉,思忖一瞬,說道:“您下次要變化的時候,能不能不要變成梅大人,變成阿離,或者變成稱心也行……”
周嫵問道:“為什么?”
李慕解釋道:“回到神都以后,如果人們總是看到臣和梅大人在一起,有損梅姐姐的清白。”
周嫵反問道:“阿離和稱心就沒有清白嗎?”
李慕擺了擺手,說道:“稱心連人都不是,她要什么清白,阿離……,阿離的年紀比梅姐姐小那么多,還風華正茂,日后也不愁嫁,梅大人就不一樣了,她年紀都那么大了,如果再和臣傳出什么風言風語,這輩子恐怕就嫁不出去了,陛下不為臣著想,也要為她想想,她對臣像親弟弟一樣好,臣不能害了她啊……”
李慕情真意切,周嫵仔細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于是道:“那等到回神都之后再說吧。”
主峰道宮前的廣場上,符箓派弟子們已經在布置場地,廣場上擺著數千張案幾,近年來,能從排場上和今日的符箓派相比的,只有道門交流大會時的玄宗。
從某種程度上說,哪怕是不久前的玄宗交流會,也無法和今日玄機子雙修大典相比。
畢竟,玄宗交流大會上,到場的修行者的確不少,但千狐國女皇沒有來,妖國也沒有來兩位超脫強者,道門其他宗門,也沒有掌教和太上長老級別的到場。
符箓派的太上長老倒是到了,只不過是去大鬧玄宗的,還差點將玄宗的山門給砸了。
而符箓派掌教雙修大典,道門幾宗,除了玄宗,所有宗門都來了至少一位第七境強者,大周朝廷,妖國,也給足了符箓派面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符箓派才是道門第一大宗。
廣場偏前方的位置上,妙玄子面色難看,和周圍其余人臉上的笑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自從在交流會上和符箓派鬧翻之后,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就完全脫離了他們的預料。
玄宗一下子成為了大陸之敵,被大周排擠,被妖國歧視,被同門疏遠,變成所有人眼中的笑話。
符箓派和其余四宗的太上長老坐在最前方,面對眾人。
他們的左右兩側,是諸派首座,妖國強者,以及妖國女王等。
幻姬雖然修為不高,但身份尊崇,可以說,除了隱藏了身份的女皇之外,她的身份,在場無人能比。
妖國雖小,可也能與大周勢均力敵數百年,她身為女王,位置還在李慕之前,準確的說,她就在李慕身旁。
同樣的,大周朝廷的使者,位置也不能太靠后,代表著女皇,實際上就是女皇的梅大人,則坐在李慕另一側,李慕被她們一左一右的包圍,如坐針氈。
柳含煙和李清因為是三代弟子,位置稍稍靠后,但也只在李慕的斜下方。
四面八方的視線投過來,李慕哪里都不自在,于是誰也不看,專心對付眼前桌案上的靈酒。
她左邊的幻姬卻并不安分,伸出一只手,在李慕的腰上畫著圈,她的小動作雖然隱蔽,但也無法瞞過在場的超脫強者。
幾位他宗的太上長老這才明白,為何符箓派會和妖國如此親密,原來是靈機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勾搭上了妖國女王。
妖國可是一塊寶地,其中盛產靈藥,不管是煉丹還是書符,都少不了靈藥,各宗也都需要妖國的資源,看來以后符箓派是不會缺少符液了。
幻姬的動作同樣沒有瞞過女皇,李慕一邊的腰間被輕輕撫摸著,另一邊卻傳來了疼痛。
齊人之福沒享受到,冰火兩重天的滋味倒是感受到了,李慕痛并快樂著,好不容易熬到典禮結束,可以隨便活動,他第一時間離席,來到周仲的席位,問道:“北邦發生什么事情了?”
周仲放下酒杯,說道:“近些日子,有魔道中人頻繁在北邦活動,與桑古手下起了不少次沖突,不知道他們在謀劃些什么。”
“又是魔道……”
李慕眉頭微蹙,自他修行以來,魔道就一直沒有消停過。
千幻,楚江王,包括后來的崔明,以及棄暗投明的萬幻天君,差點顛覆了妖國的幽冥三老,魔道堪稱祖洲的攪屎棍,起先在大周作亂,而后又染指妖國,現在又將目標打到申國。
在李慕的努力下,好不容易讓北邦成為了申國和大周之間的緩沖地帶,一旦北邦淪陷,南方邊境的局勢又將回到從前。
他為此付出的心血,也將付諸東流。
敵在暗,他們在明,李慕暫時也沒辦法調更多的人手過去,妖國如今的實力剛夠自保,如果借妖國的力量去安定北邦,說不定魔道又會對妖國趁虛而入。
而且妖國和北邦,一個在北一個在南,從地域上也不好支援。
李慕思忖良久,只能道:“暫且警惕一些,如果感覺到有什么不對,立刻傳信給我。”
周仲沒有再說什么,忽而又問道:“你和梅大人的事情,清兒知道嗎?”
李慕臉色一黑,說道:“我和梅大人沒什么。”
周仲想了想,問道:“你們年輕人現在玩的這么開,牽手已經不算什么了嗎?”
李慕現在后悔為什么沒有早點向女皇建議,她不想變阿離,變成稱心也行,現在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典禮結束,周仲就回了北邦。
幻姬要回妖國,女皇和稱心也啟程回神都,李慕慶幸這次所有女人聚在一處,雖然波折也有,但總算有驚無險,還趁機推進了和女皇的關系,可以說是因禍得福。
幻姬回妖國之前,暗中給了李慕一個眼神。
女皇帶著稱心離開時,也意味深長的看了李慕一眼。
李慕現在明白,九字真言對他來說,最有用的不是雷訣,也不是困敵之術,而是最后一式,縮地成寸。
這應該是第八境才能施展的神通,此術依靠的是天地之力,對法力消耗極小,讓他可以在一天之內往返神都和妖國數次,早上和女皇手牽手在御花園漫步,晚上抱著幻姬入睡,中午還能回符箓派和柳含煙和李清一起吃午飯。
這是李慕從敖青日記中學到的。
修為到了他那種程度,一日之內,便能游遍十洲三島,他經常早上和九尾狐廝混,中午去找蛇妖姐妹,晚上又和龍女翻江倒海,一個色字貫穿龍生。
不過李慕現在還不能去找幻姬和女皇。
李慕之前答應過玄機子,會以未來掌教的身份,真正的為門派謀劃未來,現在是他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一個門派崛起的最重要的方面,自然是門派的實力。
符箓算是實力的一種,但門中弟子自身的修為,才是一個門派的硬實力。
玄宗之所以是道門第一大宗,就是門派強者如云,力壓其余五宗,符箓派要取玄宗而代之,至少需要兩個條件。
第一,門派擁有至少一位第八境強者。
第二,門派的中堅實力強于玄宗。
既然要打敗玄宗,首先便要了解玄宗,主峰道宮,李慕問玄機子道:“門派現在有幾位第七境?”
玄機子道:“算上玉陽子師妹,現在有五位。”
玄宗也只有五位第七境,看似符箓派和玄宗不相伯仲,但兩位太上長老壽元將近,玄宗的五位超脫卻都有數十甚至百年壽元,數年之后,符箓派的第七境就只有三位了,其中一位,還是和丹鼎派共享的。
李慕又問道:“第六境有幾位?”
玄機子道:“算上你和符道子師叔,八位。”
“玄宗呢?”
“二十三。”
“第五境呢?”
“五十六。”
“玄宗?”
“應該有兩百多吧。”
“第四境……”
“本門兩百有余,玄宗,一千以上……”
除了玄宗之外,道門其余幾宗的實力差不多,李慕以前知道玄宗很強大,但沒想到這么強大,玄宗一宗的實力,幾乎比得上其余幾宗之和了。
如果是符箓丹鼎靈陣幾派是大宗,玄宗就是唯一的超級大宗。
玄機子回答了李慕的問題,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符箓派和玄宗差距不小,師兄能力有限,門派振興的重任,就交給師弟了。”
李慕沉思許久,看向玄機子,認真說道:“師兄,我覺得,振興門派這件事,你要不還是另請高明吧……”
玄機子悠悠說道:“除了你,還有誰有這種能力,你是符箓派弟子,清兒和含煙也是符箓派弟子,你忍心讓她們失望嗎?”
李慕對他豎起一根手指,說道:“想不到師兄你濃眉大眼的,行事居然如此陰險,你干脆改道號叫心機子算了。”
知曉了玄宗的實力之后,振興符箓派的擔子,的確比李慕預料的要重了許多。
但李慕從來不是知難而退的人,他瞥了玄機子一眼,說道:“要我振興門派也可以,但從現在開始,宗門的一切資源,都由我調動,包括你雙修大典收的賀禮。”
玄機子干脆的從拇指上摘下一個扳指,遞給李慕。
李慕神念掃過,看到了扳指中堆積如山的靈藥,靈玉,以及各種修行資源,玄機子雙修大典,有數千修行者參加,賀禮收了不少,這些東西,再加上坊市的收益,足以讓符箓派整體的實力提升一個臺階。
高階戰力上面,第七境李慕暫時沒有辦法造就。
但宗門有五十多位第五境,距離洞玄只差臨門一腳的,應該也能找出來至少十位,有了這些資源,李慕和女皇合力,煉制一些圣階的增進修為丹藥出來,最少也能再堆出幾位洞玄。
至于第五境,包括第五境以下,是可以完全用丹藥堆出來的。
只要和丹鼎派展開深度合作,用于給低階弟子提升修為的丹藥將源源不斷的產出。
李慕和丹鼎派掌教無塵子密談了數個時辰之后,無塵子才離開了符箓派,她走的時候,帶走了大量的靈藥。
同一時間,符箓派內,每一境巔峰修為的弟子,都被首座召集到一起,第二日,這些弟子們便都閉關不出,將自身狀態調整到最佳,為不久之后的破境做準備。
掌教真人的雙修大典之后,整個符箓派的氣氛,都變的緊張起來。
玄宗。
最高處的道宮內,妙玄子沉著臉,對道成子匯報道:“回稟師尊,不知為何,那妖國居然也和符箓派交好,玄機子雙修大典當日,兩位第七境的妖王前來恭賀,丹鼎,靈陣,南北兩宗,居然也都有太上長老親臨,如今不少修行者都在說,符箓派才是道門第一大派……”
“符箓派,道門第一大派?”道成子扯了扯嘴角,平靜的說道:“這些年來,玄宗偏居東海,看來已經讓很多人忘記了我們的存在。”
妙玄子想了想,說道:“師尊,一個月后就是您的一百五十大壽,此次大壽,不若也邀請祖洲眾修,讓他們見識見識我玄宗實力,也讓他們看看,誰才是道門第一大宗……”
玄宗太上長老一百五十歲的壽辰,對祖洲的大小門派家族都發出了邀請。
這些勢力比不上符箓派,不敢得罪玄宗,但凡接到邀請的,都不遠萬里的趕到東海,本以為玄宗太上長老的壽辰,應該比符箓派掌教雙修大典的排場更大,可當他們來到東海時,才發現不是這樣。
大周朝廷,無人前來。
生州妖國,無人前來。
道門其余五宗,都只是象征性的派了一位第六境首座,連一位第七境的強者都沒有。
不久前剛剛參加完符箓派掌教雙修大典的修行者,心中對比之下,難免覺得,什么道門第一大宗,似乎也不過如此……
玄宗和符箓派誰是第一大派,從道門其余四派的態度,很容易就能看出來。
玄宗一處道宮之中,眾長老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這次太上長老的壽辰,本來就是為了展示玄宗的實力和影響的,本以為其余四宗上次給了符箓派如此的重視,這次也一定不會怠慢玄宗,但誰想到,他們對符箓派和玄宗的差別,居然如此之大。
如此一來,玄宗豈不就是自取其辱嗎?
妙玄子氣憤道:“丹鼎派,靈陣派,南宗北宗,他們到底是什么意思,豈敢如此辱我玄宗!”
主位之上,道成子臉上露出深深的忌憚,沉聲道:“南北兩宗此舉,絕對有某種原因,符箓派到底給了他們什么好處,讓他們不惜和玄宗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