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行雄正想再說點啥,一名年輕刑警跑過來,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近馬行雄的表情又變得嚴肅起來。
和馬皺眉,等那年輕刑警報告完立刻問道:“怎么了?”
“這個……”近馬行雄猶豫了一下,然后還是決定回答和馬的問題,“根據你提供的匪徒人數和拍立得照片,我們核對了一下現在擊斃和俘獲的敵人,少了三個人。”
和馬:“少了?不會吧?我本來覺得應該還有我們沒拍到的人,畢竟變電室和安保控制中心我們進不去,不知道里面的情況,你現在說少人了?”
“我們沒算變電室和控制中心的匪徒,那些匪徒都被機動隊擊斃或者俘獲,不需要額外的手段來確認生死。除了這兩個地點的匪徒之外,有三個你們拍到照片的匪徒,失蹤了。”
話音落下,小森山大介拿著三張拍立得照片過來了。
“就是這三個,我親自核實了尸體和俘虜。這三個消失了。”
小森山大介頓了頓,補充道:“我把照片影印了一份給gongan的特務們,他們那邊直接叫出了其中一個人的名字。是這個。”
小森山大介指著三張照片之一說:“這個人,叫興繼尚,gongan那邊不知道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
和馬盯著照片回憶了一下,說:“這個是這批匪徒的二號首腦,他居然跑了?不對,該不會是被炸碎了吧,大學生們應該有安排特比的禮物給這位二號頭目。”
“炸碎了?”小森山大介一臉無語,“我突然很想把協助你的大學生們也抓起來進行必要的教育,這太可怕了吧?”
和馬聳肩,沒理會小森山大介的調侃,繼續說正事:“我建議你們立刻去找大阪大學理學部的土屋同學,他負責這個的。讓他帶你們去他們攻擊這二號頭目的現場,說不定能提取到DNA。”
“好,我這就去。”小森山大介轉身就跑。
近馬行雄看著桐生和馬,目光復雜:“你這是,短時間內就組織起了一隊軍隊啊,幸虧你沒生在學運時代,不然我們就麻煩大了。你真的不考慮考京都大學嗎?這樣,我送你一套在大阪的房產,讓你開道場。
“關西極道本來就跟關東不對付,加上有我背書,沒人能動你。”
和馬:“但是,我拒絕。”
說完這句,和馬忽然注意到一件事,于是反問近馬行雄:“你居然能直接承諾送我一套能開房產的劍道……不對,開劍道場的房產,當警察這么有錢的嗎?”
近馬健一替他老爹解釋道:“我家明治維新的時候就是華族了,地產都是祖產,送一套房給你不在話下。要不就這樣決定了好了。”
“我拒絕。”和馬堅定的拒絕道。
如果是剛穿越那會兒,這個白撿的便宜和馬就撿了,但是現在的和馬,已經截然不同,他想要看看只靠自己能走多遠,爬多高。
而近馬行雄,對和馬這份堅定,露出了贊許的表情:“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和馬君,英雄出少年啊。”
不愧是明治維新時代延續下來的世家,居然能用中文比較正確的說出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這十個字。
當年日本的上流社會,可是以懂中文為榮,認為這是自己和販夫走卒最大的區別。
興繼尚平靜的等待眼前的警察結束檢查。
“您好,小谷立浩先生,今晚您受驚了。”警察禮貌的把證件還給興繼尚,“如果需要醫療服務,可以到那邊去,同時我們提供熱食和各種飲料,被匪徒囚禁了那么久,想必您也餓了吧?”
“不了,”興繼尚一臉歸心似箭的表情,“我太太肯定擔心死了,我想立刻回家。”
“好的,祝您回家的路上一路平安。”
興繼尚點點頭,邁著符合自己現在心境的步子,把速度維持在正好不會讓人起疑的程度,快速的離開了現場。
幾名記者圍上來想要采訪,興繼尚還對攝像機擺了個笑臉:“我就想對我妻子說一句,別擔心,我馬上回家。”
說完他就不再理會記者們,低頭強行闖過記者們的圍堵。
三十分鐘后,興繼尚進了安全屋,撕下臉上的特效眉毛和胡子扔進垃圾桶,然后熟練的打開安全屋里儲備的物資,找到化妝箱拿出來,開始卸妝。
另外兩名隊員如果也順利逃出會場,會在另一個安全屋碰頭。
興繼尚才不會冒險把自己落腳的安全屋告訴那兩人呢。
這個安全屋,只有興繼尚知道。
連李正鶴都不知道還有這么個安全屋。
因為這安全屋的“老板”,不是李正鶴的“老板”。
正說著,安全屋的電話響了。
是的,這個安全屋裝了電話,而且有人老老實實的付錢,表面上看這是某個富翁用來金屋藏嬌的房子,然后“嬌”跟人跑了,房子就閑置到了現在。
興繼尚接起電話,那邊是個非常地道的日本口音:“住得還習慣吧?”
“是的,還習慣。”興繼尚回答。
“上次的大項目,辛苦你啦,集團董事會對你的表現非常滿意。”
“您過獎了,我只是做了份內的事情。”
這對話,聽起來就是非常正常的社畜和器重他的上司的對話。
“我這個別墅你就先住著,休假個一個月好了,這是你應得的假期。那么,我就不打擾了。”
“是,您也辛苦了。”
興繼尚等那邊先掛上電話,然后才掛掉電話。
這畢竟是民間運營的電話線路,十分不安全,一點紕漏都不能出。
掛掉電話,興繼尚打開電視,隨便選了個臺——反正現在每個臺播放的都是大阪SF大會事件的實況報道。
這種時候,想找個正常放動畫片或者綜藝節目夜間劇集的電視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興繼尚選的這個臺,幾位嘉賓正在針對“匪徒可能是韓國人”這點大加抨擊。
興繼尚嘴角微微上揚。
能不能破壞韓日同盟,興繼尚不知道,但是這事情出了以后,日本和北邊關系正常化的可能性,大概是徹底沒了。
北邊想玩等距外交,一直在謀求和日本、美國的外交關系正常化。
而很多人,并不想看到這一點。
比如KGB和KGB背后的“愛國者老爹”。
興繼尚從電視前離開——這時候日本也剛有帶遙控器的電視,普通家庭還在用旋鈕換臺的老式彩電。
這個安全屋的家具,大部分是好幾年前采購的,所以也沒有遙控器,得走到電視前扭旋鈕。
興繼尚打開酒柜,看了眼里面的酒,發現不是清酒就是威士忌,連瓶伏特加都沒有。
沒辦法,興繼尚拿了瓶威士忌出來,直接對瓶吹。
吹了一大口電話鈴又響了。
興繼尚皺起眉頭,這電話鈴響得就沒道理了,正常程序根本不應該這樣。
興繼尚拿起電話,結果那邊開始播放很常見的電話推銷錄音。
興繼尚默默的掛斷電話。
這是暗號,代表行動中有人出意外了。
興繼尚不由得捂住臉頰。
他猜得沒錯,潛伏的臥底不止他一個,老板的行動風格就是臥底互相不知道臥底的身份,以此來實現雙保險。
這個廣告電話就是暗號,它代表著:“行動可能暴露,所有人開始轉移。”
另一位臥底,大概失敗了。
興繼尚果斷來到化妝間,開始給自己化妝。
片刻之后,一名身材高挑的裊窕淑女踩著高跟鞋離開了這棟別墅,上了停車場上最平平無奇的那輛車,開車離開了。
丁在旭心急如焚,那個爆破專家如果突然發神經去檢查安裝在旅館的炸彈,那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雖說日本老百姓的死活,和丁在旭沒什么關系,但是丁在旭的主要任務就是要避免大量無辜平民傷亡。
任務過程中殺傷了警察,不算任務失敗,畢竟警察是日本的武裝力量的一部分,是持槍的軍人,而且那兩個警察當時有戰斗意志和相應的武裝。
所以這個沒有問題。
但要是那些本來已經拆掉引信的炸彈居然爆了,還帶走了一旅館的平民,那這任務可就徹底失敗了。
丁在旭繞了一圈,沒想到這壯碩并且有些神經病的爆破專家反偵察能力還挺強,愣是沒給丁在旭找到蹤跡。
丁在旭決定,冒險前往安裝炸彈的旅館,只要旅館不爆,這石恩宙在別的地方制造爆炸,應該就不關丁在旭的事情了。
到了旅館丁在旭輕車熟路的繞到旅館側面,用員工入口的鑰匙打開員工入口,然后在進門不遠的更衣室里順了一套工作服,打扮成旅館工作人員。
——先檢查炸彈安裝的地方。
突然,同樣穿著旅館工作服的石恩宙從斜刺里閃出來,一拳打在丁在旭的面門上。
這一拳的威力,讓丁在旭想起小時候看的水滸傳里,魯智深三拳打死鎮關西的場景。
他的腦袋嗡的一下,直接思考都停滯了,只能茫然的看著石恩宙,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這是人的力量能打出來的威力嗎?
在盧比揚卡受訓的時候,那能徒死西伯利亞棕熊的俄國教官加里寧少校,也沒有這樣的拳力啊!
這時候第二拳襲來,丁在旭腦海里最后的思考也消失了,只剩下一張畫,那是老家的老房子,他媽媽正在燒得熱乎乎的灶臺前做飯,可以聽見外面的大喇叭在播放……
他還沒聽清楚外面的大喇叭今天放什么歌,畫面就永遠定格了,一切的聲音和光亮,漸漸的遠去,消失不見。
石恩宙把丁在旭的尸體拖進旁邊的雜物間。
現在已經過了旅館打掃的時間,到明天早上清潔工上班之前,雜物間都不會有人打開,是個藏尸體的好地方。
明天早上還有沒有這個旅館還兩說呢。
處理好尸體后,石恩宙麻利的找到安裝在附近承重柱上的炸彈,把引信重新裝上。
他不知道誰把所有的引信都拆掉了,肯定是內鬼干的吧,但是石恩宙一點不想管內鬼的事情,這和此時此刻的他沒關系。
他甚至沒有去思考急匆匆的趕來的丁在旭和炸彈引信消失的關聯。
他根本不在意這些。
他現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把這個旅館和自己一起送上天。
他已經把兩個炸彈的引信安裝完畢了。
剩下的炸彈都裝在很匪夷所思的地方,一個個把引信都裝上需要耗費不少時間。
石恩宙在緊迫感的驅使下,加快了行動的速度。
只有這樣,才能永遠擺脫這永不會終結的噩夢,石恩宙如此相信著。
他沒有想過用把槍對著自己腦袋開槍,也能永遠終結這一切。
他已經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現在的他認準了一個理:在轟轟烈烈的爆炸中帶走大量的生命,一切就會結束。
他不知道這個念頭從哪兒來的,也絲毫沒有懷疑這個念頭的合理性。
合理性很重要嗎?石恩宙每天看著完全不合理,沒有邏輯的幻覺,早就已經麻木了。
石恩宙帶好自己的“行李”,向下一個炸彈的安裝地點走去,卻突然停下來,躲進旁邊的陰影里。
——它來了,在找我。
石恩宙壓抑住內心的顫抖,屏氣凝息。
然后兩個穿著飯店制式和服的女招待有說有笑的抬著擺飯菜用的小桌板,從千面的T型路口經過。
走在前面的黑長直女招待手里的小桌板疊得都高過她腦袋了,但是她完全沒有半點不適,仿佛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一般。
而頭發染成茶色的卷發女招待就不行了,小桌板只壘到了下巴殼的高度,就已經搖搖欲墜了。
但是卷發女孩還是努力露出開朗的表情,和前面的黑長直少女聊天。
石恩宙藏在暗處,看著這一幕。
這一瞬間,他稍微感覺到幻覺減輕了。
但兩個女孩走過去之后,可怕的幻覺再次襲來,他聽見天花板上有什么東西在發出稀疏的笑聲,聽見自己那裝滿引信的挎包在哭泣。
非常識與非理智的世界包圍了他,像是馬里亞納海溝深處的黑暗一樣,要讓他窒息而亡。
石恩宙用最后的理智,強迫自己邁出腳步,在幻覺中辨認方向,按著記憶中的旅館地圖,走向下一個炸彈埋藏點。
突然,他又感覺到“它”來了。
于是他躲進了陰影中。
前方又有女孩子的聲音:“哎呀,我不想去洗澡啊,我想繼續看電視新聞啊!”
“再不洗,我們入浴的時間就結束了啊,難道你要跟C班的美加子搶花灑嗎?”
“嘖……”
“岡田同學,事件不是告一段落了嗎?桐生同學又是大英雄,你現在應該可以安心去洗澡了吧?”
“說是這樣說,可我總覺得心神不寧……我如果是編劇,肯定會在這個時候加入一個轉折。”
“為什么啊?明明可以大團圓結局了啊?”
“因為還缺一個決定性的大場面啊,對桐生同學的英勇凸顯得不夠。”
石恩宙小聲重復著“kiryo”這個讀音,他總感覺有點熟悉,但是想不起來是什么時候聽到過這個讀音了。
算了,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終結自己的痛苦最重要。
他從躲藏的地方出來,努力站直了身子,向前走去。
日本人不愛管閑事,但是如果自己表現得有問題的話,還是會有一定可能,遇到熱心腸的家伙來噓寒問暖。
石恩宙像正常人一樣邁步前行,結果他忽然看見前面T型路口有人正看著他。
看起來是在這里住下的修學旅行的學生之一,女孩應該穿著旅館發給客人用的浴衣,可能梳著麻花辮。
石恩宙只能看清這些了,因為幻覺一直縈繞在女孩周圍。
“你怎么了?需要幫助嗎?”女孩開口了,聲音倒是毫無阻礙的鉆進了石恩宙的耳朵,沒有任何干擾。
“我沒事。”石恩宙淡定的回答,“可能今天工作太多,有點發虛。不用擔心,我休息一下馬上就好。”
說著石恩宙靠向旁邊的墻壁——這個旅館看著是傳統日式建筑,實際上墻壁都是磚墻,貼了墻紙偽裝成紙門罷了。
現在也就只有那些真正的大戶人家,和超級老字號的店家,會用真正符合傳統的日式建筑構型,那種構型所有的墻壁都是紙門構成的紙墻,只有柱子是木材或者水泥澆筑。
這些紙墻普通人不用任何工具就能輕易穿過,而且還不隔音。
女孩站在T型路口,盯著石恩宙看了幾秒,這時候已經走到前面去的她的同伴呼喚道:“雞蛋子!你干什么呢?”
“沒什么,好像有個店員情況不是很好。”
“誒?那聯絡前臺吧?”
“不,不用了。”石恩宙趕忙說道,“前臺過來檢查,會把我趕回家的,我需要今天的日結工錢。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雖然周圍都是幻覺的海洋,但是石恩宙的回應,邏輯清晰,還試圖調動年輕女孩的同情心。
這策略湊效了。
女孩點頭:“那……我就先走了,您自己保重。”
石恩宙對女孩擺擺手:“我會的,你走吧,孩子。”
女孩轉身離開了。
石恩宙稍稍松了口氣。
可能是因為感受到了來自年輕女孩的善意,周圍的幻覺,好像減輕了不少,石恩宙甚至可以看到走廊左側欄桿外面庭院的景色了。
有那么一瞬間,石恩宙想就這么算了。
自己不應該帶上這些善良的孩子們。
但下一刻,他就看到自己前面,被自己殺死的人,以及被別人殺死的自己的戰友站成一排。
緊接著,這些人的臉都開始扭曲,皮膚開始潰爛,長出噴著黃綠色汁水的膿包。
他們就這樣在石恩宙面前變成可怕的爛肉,這場景和以前一樣,沖擊著石恩宙最后的理智,把他徹底推向精神病的深淵。
這時候最后一個理智的念頭劃過石恩宙的腦海:可能所有的精神病人,看到的世界都是這個樣子?
對于那些被關在精神病院里的人們來說,瘋的不是他們,而是這個世界?
然后理智就消失了。
石恩宙站起來,看起來精神煥發。
——必須把炸彈的引信都恢復,然后在絢爛的閃光中獻上祭品,換取永遠的平靜。
神宮寺玉藻忽然喊住了所有人:“等一下,我要去前臺有點事。”
“啊?”岡田杏里有些驚訝,但馬上露出懂了的表情,“那個生病員工的事情嗎?”
“對,我想了想,還是跟前臺說一下比較好。”
“可是,他不是說他不想失去今天的日薪嗎?”
“如果身體壞了,治病需要更多錢,這種事情,出身平民家庭的岡田同學竟然不懂嗎?”委員長說。
“嗯,原來如此。我確實沒想到,畢竟之前一直只讀圣賢書,沒管過柴米油鹽的事情。”
“總之,”神宮寺玉藻打斷岡田杏里的話,“我去下前臺,應該不費事,你們也跟著來吧。”
“誒,為什么我們也要跟著來?”岡田杏里一臉不解。
委員長直接拉起岡田杏里和同房的另一名女同學的手臂,快步向柜臺走去。
到了柜臺,委員長上去直接開口道:“我們發現了一個需要幫助的員工,他好像生病了,在一層G3岔路口。”
“你怎么知道是G3?”岡田杏里驚訝的看著委員長。
“因為我仔細的看了火災逃生路線示意圖。”委員長回應道,“入住旅店應該第一時間確認火災逃生通道,這可是從小學去林間學校的時候開始,老師就反復強調的事情哦。
“我們入住這里的時候,老師也強調過吧?”
岡田杏里一時語塞。
同房的第四名女生五井菊江稱贊道:“不愧是委員長,這種事居然都好好的按照老師的吩咐做。”
“這是我的優點啊。”委員長微微一笑,扭頭看著柜臺的值班小姐,“我們通報到了,可以問一下接下來你們要怎么采取行動嗎?會讓他今晚就回家,然后不發他今天的日薪嗎?”
值班的店員小姐愣了一下,竟然沒有立刻回答委員長。
這時候大堂領班和值班經理都出現了。
兩人把前臺小姐拉到旁邊交談了幾句,大堂領班就轉頭對委員長他們露出職業性微笑:“四位同學,感謝你們的通報,可以在詳細的說一下嗎?這個人,是男的?”
“是的,男性,看起來很壯實。穿著旅館工作人員的制服。”
神宮寺流暢的回答。
“那,你有沒有覺得他形跡可疑?”大堂領班又問。
“那要看怎么定義形跡可疑了。”神宮寺玉藻歪了歪頭,“我覺得還好吧,看起來就是個有病在身但是又在逞強的大叔罷了。”
大堂領班連謝謝都沒來得及說,就轉身和值班經理商量起來。
委員長和岡田杏里面面相覷。
她對岡田杏里使了個眼色。
于是岡田杏里利用自己身材矮小的特點,借著柜臺和擺在柜臺旁邊的花瓶的掩護,靠近了傾聽。
片刻之后她回來了,小聲說:“好像是今天晚班的男服務生都剛換班,剛剛全集中在剛完成打掃的飯廳內。”
五井菊江驟起眉頭:“那我們遇到的這個是什么鬼?”
“昨天,那個傳言!”岡田杏里發揮自己作為劇本家強大的聯想能力,“那個遇到鬼的傳言!”
“昨天的傳言不是說遇到的是穿校服的‘鬼’嗎?”
五井菊江剛說完,委員長就抓住了她的袖子:“我突然很想打柏青哥,我們走。”
“哈?”岡田杏里一臉莫名,“現在?我們剛剛因為今天掩護桐生同學和南條同學去約會,被大門老師和立花老師一起狠批了一頓啊。”
“反正都被批了一頓了,再多被批一頓也無所謂,走吧。”
“誒?”
五井菊江因為之前都沒有和委員長、南條這一組一起行動過,就是這次被塞進來同組同房才扯上關系。
她似乎對這個展開接受不能。
而岡田杏里則完全任命了,甚至還有點小興奮。
“不叫上C班的藤井同學嗎?”岡田杏里問。
神宮寺:“美加子……我打個內線電話叫她吧。”
她剛說完,就聽見班主任立花老師的聲音在她背后炸響:“神宮寺,你又想干什么?”
眾人一起回頭,看見立花老師兩手叉腰,怒發沖冠的站在大堂的大門前,身后是仿佛巨神兵一般挺立的大門五郎。
“我想出去散散心。”神宮寺完全不慫,流暢的回答道,“有點氣悶,需要外面的新鮮空氣。”
“你啊!桐生和馬和南條還沒回來,生死未卜,老師們都急壞了,你還給我們搞事!我印象中你應該是品學兼優的學生啊,怎么也開始離經叛道起來了?”立花老師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岡田杏里忽然開口:“桐生同學哪有生死未卜,他應該很快要上電視了。大阪會展中心那個事件,傳聞中的年輕劍豪應該就是他。”
立花老師冷著臉:“我知道。所以大概學校不會停他學,還要給他嘉獎,但是這和你們出門是兩件事。B班女生入浴快結束了,趕快去洗!
“洗干凈一點!因為今晚如果你們要去桐生的房間,或者桐生去你們的房間,老師們都不會管,懂嗎?”
岡田杏里:“老師,那我得要求換個房間了。”
“批準,你和五井同學到鷺江老師的房間去。”
鷺江老師是這次修學旅行帶隊的唯一女老師。
日本高中,現在女老師數量很少,以男老師居多。
實際上不光是學校,現在日本極度重男輕女,重要崗位基本都是那男人的天下。
岡田杏里拉了拉明顯還想繼續外出的神宮寺玉藻的袖子:“好啦,就先洗個澡吧。”
言下之意是待會還可以找別的機會跑。
神宮寺終于放棄,對老師鞠躬:“打擾兩位老師了,那我們現在就回去了。”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的原路折返。
這一次沒走多遠,就碰到了從樓上下來洗澡的C班女生。
藤井美加子走在最前面——畢竟她論容貌完全是C班班花級別,而且性格開朗,日本學校班級里的小社會,一般都會以藤井美加子這種女孩一個帥氣男孩作為絕對核心。
不過美加子整天跑B班,所以沒和班里的“本土帥哥”搭上伙。
但這不妨礙美加子成為C班女生中地位最高的“公主”,比幾個辣妹說話還管用。
美加子看到委員長立刻打招呼:“喂!雞蛋子!和馬又成大英雄了!這下道場應該會生意興隆了吧?”
神宮寺本來還低頭想事情呢,抬起頭來立刻就露出笑容,回應道:“是啊,千代子一定會高興的。”
“肯定啊,千代子越來越守財奴化了,在靈異故事里,她就是那種最死掉之后會蛻變成整天大喊‘錢啊我要錢’的惡靈的家伙呢。”
委員長搖頭:“不會啦,人要變成惡靈,其實還挺難的。”
“哦?這是你作為靈異研究部前部長的見解?”
“對。”委員長點點頭。
自從她開始和藤井美加子說話,岡田杏里和五井菊江就自覺的透明人化,熟練的消弭自己的氣息,混在跟著神宮寺和藤井的女孩子團體當中。
這也是她們這類人的生存技巧了,沒掌握好這個技巧的話,一不小心就會成為霸凌對象。
一群妹子就這樣向著澡堂走去。
桐生和馬這邊,他和南條,還有近馬健一小森山玲這一對,已經被帶到了警方的行動指揮本部。
“外面的記者就像豺狼一樣,盯著這邊呢。”可能是近馬行雄的心腹的年輕人說道,和馬記得他的名字好像叫山佐秀洋。
和馬微微蹙眉:“我討厭被記者采訪。這些記者,大部分沒什么水準,唯獨一個優勢,那就是追熱點的時候跑得比誰都快。”
山佐秀洋哈哈大笑。
笑完他嚴肅的叮囑道:“出去可不能這樣說哦,會被抓住把柄炒作的。”
和馬:“放心,我肯定不會。”
他注意力轉向近馬行雄那邊,但是現在近馬行雄顯然不認為繼續找失蹤的三個匪徒的事情,跟和馬有什么關系。
他把和馬帶到行動總部來,應該也只是想在需要獲取情報的時候能直接詢問罷了。
南條保奈美冷不防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和馬身上的繃帶,用毫不掩飾的心痛口吻說:“你又受傷了。”
“不打緊。”和馬搖搖頭,“傷痕可是男子漢的勛章啊。”
“可你這受傷的頻率也太高了,這才半年多,你身上已經多了好幾道傷口了。”
“這是我的歷戰功勛。你應該為我高興才對啊。”和馬說。
南條露出苦笑,明顯又心疼和馬又對他這個不把自己的受傷當回事的態度有點生氣。
“……好好對待自己啊,就當是為……為將來那個女孩著想。”
南條明顯是半路改口,把為我給擰成了現在的表述。
附近工作的刑警都不由得扭頭看著這邊,許多年輕刑警露出了羨慕嫉妒恨的表情,老刑警則一副“啊這就是青春啊”的表情。
就連那邊商量事情的近馬行雄和小森山大介也扭頭看過來。
就在這時候,一名和馬在醫院還是哪里有過一面之緣的gongan佐久間進了房間,身后跟著個和馬不認識的家伙,看打扮應該也是gongan。
“喲,桐生君,你和這伙人真是有緣啊。上面可是非常認真的詢問我,說桐生和馬有沒有可能其實是CIA的超級特工,得到了CIA的情報之后專門過來破壞敵人的陰謀。”
“我沒有,我不是,你別亂說啊。”和馬熟練的否認三連甩佐久間大叔臉上。
佐久間一臉壞笑:“那就是MI6的超級間諜?聽命于M女士,和占士邦是同行?”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啊。”和馬再次三連。
“那就是摩薩德了。”佐久間很肯定的口吻說,“總不能是KGB吧?”
和馬其實很想說“其實我是朝陽群眾”的,但是他忍住了。
這話說了可不好解釋,搪塞不過去。
佐久間似乎玩笑開夠了,聳了聳肩:“我們其實也會影說你不可能是超級間諜,因為除非CIA掌握了什么可以瞬間洗腦并且灌輸各種知識技能給你的尖端技術,不然你絕對不可能是。”
和馬:“這不是廢話嘛。其實我也很苦惱,總遇上這種大事情,我想過平靜生活啊。”
“然后窮得給不起東京大學的學費?”
“這個……總會有辦法的嘛。”和馬聳肩,“佐久間大叔你就為了閑聊來的?”
“不不,當然不是。其實,我有幾個關于李正鶴的事情想問你。你知道他叫李正鶴了吧?”
“我知道,而且我想場館內有不少人都知道了。因為下午他和我一對一對決的時候,大聲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流派什么的。”
“哦?他還和你一對一對決了?”
“是的,我贏了。雖然贏得不太好看。”和馬回應。
“這樣啊,那你對李正鶴這個人,一定有很深的了解了。畢竟武道家常說什么心技一體嘛,你感覺,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這重要嗎?”和馬反問,“他已經死了。”
“我知道他死了。但是我們需要了解她這個人,才能破解他留下來的組織,把他們一網打盡。現在他們還有幾個在逃,東京那邊應該也還有一組人潛伏了起來。
“那幾個當著警察的面用狙擊滅口的家伙,警視廳到現在還沒能把他們‘刮’出來。”
和馬想了想,回答道:“李正鶴,是個瘋子,偏執狂……”
他把自己對李正鶴的感想,一五一十的報告給佐久間。
“嗯……這樣啊。”佐久間咋舌,“好,很有幫助。感謝你的協作。對了,我們gongan,也招收東大畢業生。反間諜,很刺激的哦。”
“不了。”和馬搖頭,“比起去對付間諜,我更愿意以警察的身份懲惡揚善,維護一方安寧。”
其實和馬心想的是,自己當了特務,那總有一天會遇到同鄉——靈魂上的同鄉。
那到時候是抓還是不抓?
還是當警察吧,罪犯就算是中國來的,那也是罪犯,抓他天經地義。
佐久間兩手一攤:“好吧,我也盡到說服的責任了。可以對上面交差了。”
這時候,突然有人急匆匆跑進來,對近馬行雄報告了些什么。
近馬行雄一臉嚴肅:“什么?確定嗎?”
“是的。”年輕人點頭。
和馬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剛想提問,近馬行雄就主動轉向他,說道:“北葛氏高校修學旅行團住的旅店報告,發現假扮店內工作人員的可疑人物。”
和馬當時后腦勺哇涼哇涼的。
“什么?不是在大阪大飯店嗎?”
“實際上,我們在大阪大飯店還什么都沒找到呢。所有的爆破大廈的要點,我們的拆彈專家都檢查過了,完全沒找到爆炸物。”小森山大介說。
和馬大罵道:“這個死韓國佬!他媽的!我還以為他在最后一刻……他媽的!”
近馬行雄:“我們現在正在調動拆彈專家過去,但是因為對方的犯罪通告說過,一旦疏散人群或者有警察出現在旅館附近,就直接遙控引爆,所以我們得悄悄的進入,悄悄的完成對可疑人物的抓捕,并且拆除炸彈。”
桐生和馬二話不說站起來:“我是住在里面的學生,你們用一輛警車送我回去,合情合理,對方不會引爆炸彈的。我進去,把那個可疑的家伙干掉,在掩護你們的拆彈專家拆彈。”
近馬行雄沉默了幾秒之后,向和馬鞠躬:“拜托了。這是現在可行性最高的方案。大阪府警,會欠你一個巨大的人情。我個人則會欠你兩個大人情。”
和馬點頭:“不客氣。我還要感謝你允許我,親自去拯救我的徒弟們呢。”
和馬的徒弟,有兩個現在就在旅館里。
拯救其他人和大阪府警的臉面,這都是順帶而已。
和馬現在確實有種自己是超級英雄的感覺了,不是在救人,就是在救人的路上。
等這一切都結束了,和馬考慮給自己弄個披風和標志性的服裝什么的,然后再整一句標志性臺詞。
他轉過身,看見南條正看著自己。
“你就……”
和馬剛開口,南條就打斷他:“我沒有一起回去,會比較奇怪吧?請讓我再一起戰斗吧。”
和馬點點頭。
近馬健一:“我也可以一起去,我是大阪府警警視的兒子,對方看到我去,可能還會高興呢。理由也很充分,我和摯友并肩作戰,意猶未盡,過去一起開個小慶功宴,不好嗎?”
近馬行雄本來想呵斥兒子,但轉念一想好像有點道理:“好,那就直接通知旅館,說我兒子準備搞個小型的慶功宴。這樣旅館可能還要臨時采購食材,把拆彈小組的重型裝備,塞進車子里送進去。”
“是。”小森山大介應完,看了眼女兒,欲言又止,一邊嘀咕著自古英雄出少年,一邊去落實近馬行雄的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