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剛過七時,光華模具廠,三班倒交接班的時候,下了夜班的工人剛出廠門,門房值班的現了居然有人想混進廠里,看裝束和鄉下進城賣菜或者轉悠到各小區收破爛的差不多,這還了得?廠子現在歸私人老板了,廢銅爛鐵都看得緊呢,那能有此懈怠,于是毫不留情地攔下了。
“站住,干什么的?”值班的直接揪著人了。
“進貨的。”那人中氣很足。
不過值班的一瞧鄉下人常穿的那種勞動呢子布和膠鞋,整個還是下地的打扮,于是不屑地嗤了句:“就你?”
“真是進貨的。”想偷偷溜進廠子的解釋著,一看值班的凈盯著自己穿著,一拍口袋干脆掏了一疊錢道著:“看見沒,我來進紀念章,要兩千個。”
這么虎氣,把值班的雷笑了,豎著倆指頭嗤笑著:“兩千都這么拽!?我們這們訂貨起步都兩萬。”
“是啊,也不是我一個人要兩千呀?”那村民針鋒相對,同樣嗤笑道,遠遠地一招手,值班的愣了,帶車斗的電動車好幾輛,摩托車,三輛兩輪的都有,一哄過來了,估計都是趁交警沒上班溜進城了。男男女女,隨著出廠的人,到門口了。
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人,這下子值班的笑不出來了,愣眼瞅著貌似一群進城趕集的鄉民,憋不上話來了,他不吭聲,可有人吭聲了,探路的一說情況,一擺活遭遇,同來叫嚷起來了,有位禿頭的哥們手里的錢摔摔啪啪作響,人民幣的頭像一擺斥著:“看見沒?認識[]不?[]都去過我們村,你算個鳥,還笑話我們是吧?”
“甭扯那個,進貨來了,又不是打架來了。要不給了再說……”另一位準備糾纏了,三輪車直堵到大門口上。
“嗨,你傻站著干嘛?趕緊地啊,那有把生意往外推的,我們還趕著回景區賣呢?”
“是這兒吧?別找錯地方啊。”
“你不認字有認字的,門牌上寫著呢……”
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實在是不成個體統,值班的可沒經過這架勢,一瞅還真像要貨的,這倒不敢怠慢了,直把眾人請進值班室,給廠長打著電話,不一會兒打著哈欠從宿舍剛下來的廠長立時被十幾個村民模樣的圍住了,目的很明確,要貨。
一聽這個,廠長愣了,弄不清群眾來意,愕然問著:“誰告訴你們我們這兒有貨?就有貨我們也不零批呀?”
得,這句捅馬蜂窩了,廠長立刻被壯男肥女來了個反包圍,有位年長的指著廠長鼻梁嚷著,少裝啊,給他們不給我們是吧?黃河景區除了我們村長,還輪不著別人說了算。這位話音剛落,一胖娘們立馬接茬著,你看你這慫樣,我們是給你錢吧,又不是搶你東西……還有更拽的,拍著胸脯質問廠長,知道我們是誰么?五龍村的,沒黃河景區的時候就我們一村,管委會聽我們的,不賣大家都別買,看誰還要你的貨。
估計是商議好了,不達目的不罷休了。廠長急了,急著揮手喊著:“靜靜靜靜,大叔大嬸大兄弟們,這是別人訂的貨,我怎么可以給你們呢?要不這樣,你們先訂怎么樣?”
“誰訂的,你說,我朝他要去……敢不給我們還不客氣了。”
“就是,這東西就是給黃河景區定做的,我們家就在那兒,要訂也先緊著我們吧?”
“少廢話,給貨……這都幾點了……”
“昨個不是說能拿貨嗎?還訂什么訂……”
規則對于老百姓嚴重失效,給錢拿貨天經地義,不搶你的就不錯了,廠長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供銷科的奔上來了,無濟于事,根本和這些不太懂什么道理的講不通道理,保衛科的呢,除了值班的就倆保安,對付收破爛的還成,對付這干搶貨的可就沒治了,廠長雖然私下里也未必不敢給別人點貨,可這么明目張膽,實在是讓他為難了。正為難著,更為難的事來了,電話響了,一看手機正是訂貨的帥老板的電話,直讓廠里人攔著村民,接著這個電話,喂喂喂大聲說著:“……帥老板你幾點來呀?我們這兒搶貨的可都來了……這,這究竟怎么個一回事呀?”
“是啊,這就是我派出提貨的,什么叫搶貨?”電話里懶洋洋的聲音。
廠長一愣:“什么?你派的?”
“對呀,現金提貨,你運輸費都省了,趕緊給了大伙,省得他們把你廠子拆了……”帥朗道。
“那您……”廠長試探著問。
“甭客氣,先給他們,我的十五萬照樣要,從今兒起,你們產多少,我要多少,現款現貨,毫不含糊,沒騙你,趕緊收錢去吧……”帥朗又給了個意外之喜。
“好嘞……好好,都別亂了,聽我說。”
廠長樂了,分了廠里人,一揮手,走走走,你們幾個商議一下,綁一塊進貨,回去自己分,每種都是一千枚一箱,紀念章是五百一箱……來來,小旭,把會計叫來,收錢………一說開倉放貨,眾村民樂了,擠攘著進了辦公樓,你要紀念章、我要印章掛件,還有的打著電話在問親戚要那一種,一塊訂著,還有人在招呼著誰誰誰趕緊來,要來不了,我給你捎上成不成?亂哄哄窩在會議桌前,收錢,訂單子,拿著單子到后院的倉庫里七手八腳搬貨,廠里倒也熱情,派著沒換班的工人幫著把貨抬到院門口送上摩托車,三輪車,不到半個小時,加班產出來的四萬件小掛件,一萬八千的紀念套章,出了三分之二,后續的隊伍又來了一拔,剩下的又被搶了個干凈,甚至于剛下車床的一箱散貨也被后來的給捋走了……爽不?可把廠長爽歪了,先前倒想著這貨肯定積壓不了,不過這么搶手也確實是始料未及的,剛樂了一會兒,還是供銷上的那位一提醒,要這么搶,好是好,就接的五萬件定單還沒著落呢?……廠長一愣,踱了幾步想到好辦法,這樣,咱們趕緊再開一套模具,讓淮海路那家幫咱們加工一下……那五萬件定量后天要提,別到時候沒貨了,還有帥老板的十五萬件,咱們緊趕慢趕能趕出來就不錯。
剛剛安排好,事又來了,值班的奔進來,氣喘著緊張地指著外面,廠長廠長,又來一拔,還是要貨的。
何廠長臉朝著窗外一瞧,黑壓壓又是三十幾號連人帶車堵在廠門口,這下臉有點綠了,樂不起來了………石粉廠的境況雷同,一大早也是十幾人的隊伍擠在廠門口要雕塑,供銷的一看人多,商量了個訂貨法子,村里人都不接受,不過好在那位帥老板開明,把貨先進勻給村里人了,本以為這些村里人也就進個幾百尊,卻不料還是小瞧景區這些先富起來的主了,兩輛東風小卡直駛進廠門,十幾個人的錢一湊,有幾塊磚頭厚薄,直接把廠里庫存的兩萬訂貨和幾百尾貨掃了個干干凈凈,聽那開車的口氣蠻大,以后景區雕塑批得咱做,憑什么家門口的錢讓他們掙了不是?
這一下子皆大歡喜,村里人樂滋滋走了,廠里的樂滋滋貨款進保險柜了,回頭跟帥老板一聯系,得,加碼了,再要三萬尊,這牛逼大了,廠長心里直慶幸昨天那頓飯沒白請,就這位大客戶的訂貨,要比那幾家都厲害……到了點光景,九州玻璃廠、新樂玩具廠、創意工藝品廠、草編廠……十幾個廠家,或多或少的存貨已經是空空蕩蕩,有的忙著出人找原料,有人忙著找兄弟廠家幫忙加工,有人忙著到勞務市場緊急招聘人手,這么著一清庫存,那三家大戶的訂貨都成問題了,這得抓緊時間給產出來不是?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廠家、商家、市場之間的平衡,漸漸地在失衡…………………………………………………………………廣快捷酒店,睡了個回籠覺起來的田園洗漱著,邊聽著屋外帥朗不停的電話拔著,即便不見那個場面,也想像得是應該是有多雷人。工藝品生意從開始,帥朗的兄弟幾個就下大功夫了,不但把先前在景區兜售的散戶清理了下,是村里的收買回來,是外地的直接趕走。不但收拾了散戶,而且用不怎么光明正大的手段擠走了兩家商戶,幾乎是清理出了一個完整的市場,再加上后續以黃河為主題,以名聞瑕邇的黃河母親雕塑、[]游黃河、梅園三杰等等地方文化為噱頭,說起來這個市場開的很下了功夫了。可在村里人眼里恐怕看不到這些辛苦,只看到了幾樣工藝品多賺錢。
而現在,口子一放開,恐怕都瘋搶了。昨晚上根據帥朗的只言片語想了不少東西,不過想來想去還是免不了挽惜,帥朗這辦法是要把自己辛辛苦苦做出來的市場親手砸爛了。
“二哥,你想過沒有,這事辦完咱們怎么辦?”出了衛生間,田園征詢了句。
“你問我,我問誰去?”帥朗給了個迷糊,不知道是諱莫如深,還是有所保留,田園一屁股坐到床上,很正色地問著:“二哥,別瞞我成不成,我得知道你的意思早做打算呀?不行我得找工作去呀。”
“我想好了,這個月不說了,只當哥雇你帶薪休假了,回頭給你工資啊。”帥朗笑著道。
“算了,就當跟著你玩了,你都背成這樣了,我那好意思再要你的錢。”田園道。
咦?帥朗稍稍一愣,看著套著褲子像是隨意說了句的田園,不過這話倒不像假話,一直以來有點忽視這個喜歡蹭吃蹭喝討小便宜的胖子,難得在這個時候還能留下這么一位。又對比著自己打小一塊長大的兄弟,忍不住讓帥朗心里若有所思暗嘆不已。想了想,故意問著田園道:“老屁,你最想干什么?你想過沒有?”
“我?”田園指著自己的鼻子,瞇著眼,愕然了,兄弟們一起可很少談論這個話題,要談起這個話題就有說道了,除了韓同港,幾個人有個共同理想,是到鬼子國當男優明星。一愣一笑,帥朗一指田園警告著:“別說那個共同理想,我問你正經話呢?”
“我沒啥愛好,就喜歡玩電腦……我想攢點錢到青龍電腦城或者那個地段開個電腦店,醒了打游戲,困了就睡覺,雇倆人給我看店掙錢,呵呵,餓了就叫外賣,沒人管沒人亂,那才叫神仙生活涅。”田園道著,一臉神往。這是宅男的最大心愿,看樣想了不少年了。
“你這個理想不高,比較務實,就你這張破嘴干這行,沒準還真行。”帥朗笑著道。
“是啊,誰說不是呢?可沒本錢呀?畢業快三年了,掙得是只夠吃穿住,給家里一點忙都幫不上,現在我都不好意思回家,我們老家那小縣城里平均工資都快兩千了,咱在這兒才掙多少,我都不好意思說。也就跟著你掙了兩個月高薪,這不,又黃了,二哥,你說是不是我這人命里就背啊,把晦氣都帶給你了……”田園舊事重提,略有感慨。
“沒事,相互背,誰在乎那玩意了,收拾利索,走。”帥朗起身催著,眼睛里多有同情成份,還是窮哥們好,怎么看怎么順眼。
“去哪兒?”田園問。
“遛達一會兒,回頭想想蹭誰家吃去。”帥朗道。
“蹭?你不是又準備忽悠廠家去吧?”田園靈光一現,想起昨天那頓來了。
“喲?聰明了,不蹭他們蹭誰去?這么大生意成交了,他們得把咱們當財神供著。請頓吃喝那是難免的。”帥朗笑道。回頭看田園愣,又是神神秘秘提醒著:“這兩天的工作就是吃、喝,吃他的、喝他的,吃完喝完再坑他,你看如何?”
迎著帥朗壞壞的目光,田園怔了怔,一想二哥向來就這號得姓,旋即笑了笑,點點頭:“成!”
………………………………………………………………整九時,一輛紅色的豐田駛過景區堤灌站,車里的吳奇剛有意地放緩了車,指指路旁的黃河賓館道著:“叔,咱們貨倉就在這兒,以前和他們賓館有過生意往來,租的他們的后院。”
吳蔭佑沒有說什么,側頭看看院子,景區一路以黃河為名的賓館、商店太多,都靠這個噱頭招徠顧客呢,一大部分都是私人開的旅店,看看四周的環境,第一關心的問題是:“安全嗎?”
“沒事,老板是當地人,沒三下兩下,誰能在這地方撐起店面來。”吳奇剛道了句。
車駛過堤灌站繼續向前,一路綠樹成蔭,矮丘綿延,遠處濁浪滾滾,端得是好一派黃河景色。坐車的吳蔭佑這是第一次來看景區侄子的生意,心思卻不在風景之上,看看面皮白白凈凈,鼻正眉墨,頗有點俊朗之色的侄子,總能讓他想起許多年的往事,對于往事的懷念,隨著時間的增長都潛移默化地寄托在這個侄子身上。
半晌,因為做陰陽師已久,臉色快陰出職業病來的吳蔭佑稍有不信地問著侄子:“奇剛,這兒生意真有這么好?”
“那是,市場培養的好啊,剛來時候,幾個小批商張口就要上萬枚貨,拿得還都是現金,店門一開,每天的小扣件,小掛件能出兩萬多枚,這個數字就恐怖了啊,比我現在做的衛浴和洗滌用品生意強十倍都不止,給賓館的上貨單價利潤都在幾分錢上,可這兒小掛件,批都掙幾毛錢,就這生意,一年掙百把十萬跟玩似的……就那個叫帥朗的,景區都知道,仨月撈了上百萬,夏天來的時候還是窮光蛋,現在都開上奧迪了……”吳奇剛說著,免不了有幾分羨慕和妒嫉。
“我擔心的就是他……小心為上吧,現在掙錢的行當都擠著人呢,你掙錢,就意味著別人掙不著錢甚至賠錢,更何況這就是搶人家的生意。”吳蔭佑提醒了句。
“沒事,叔,我查了,根本不像大家傳的他有什么深背景,就個鐵路警察爸,還管不著這兒……呵呵,這消息都是他窩里人告訴我的,我聽他哥們說了,就他也是個被警察經常提留的主兒,回頭我再請請工商局的,給他扣個制假販假的帽子,讓他不敢回來……”吳奇剛得意道。
商家之間,從來不介意通過這種爾虞我詐甚至下三濫的手段坑坑競爭對手,對此吳蔭佑也無話可說,和老三那番留條后路的商議其實就落實到這兒了,要是叔侄倆真攢點養老本還有個來錢的生意,說起來倒也不是什么壞事。
不一會兒,駛到了景區,停了車,吳奇剛帶著叔叔進了新開的店里,已經是人來人往門庭若市了,兩間三十多平米的店面裝飾很考究,琳瑯滿目的工藝品,鋼化玻璃的柜臺,pvc的高檔貨架,說起來這是裸的照搬和剽竊,從產品到經營模式都是,只不過在這個重結果不看過程的時代,誰還會在乎這些小節?
吳蔭佑饒有興致的看了一圈,眼光在那個造型獨特的沙漏上略作了下停留,吳奇剛看到了叔叔的動作,笑著提那個沙漏道:“還是寇叔有眼光啊,十二萬真不貴,就開這類十幾種模具,成本都得花好幾萬,現在好了,現成的創意、現成的模具、現成的市場……叔,您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沒事就好……”吳蔭佑稍覺心里不安,不過一閃而過,笑著出來了,吳奇剛安排了句店里,陪著叔叔逛景區。這一逛花了一個多少小時,等送走了叔叔再回到店里,已經是十一時的光景了,問題來了,店里的女店員,也是吳奇剛剛從人才市場招來的位叫程思雨的姑娘,看著老板回店,奔出來攔住了,叫著老板到了店外不起眼處報告了消息:“吳老板,今天沒人來咱們這兒進貨了。”
“不能吧?”吳奇剛愣了下,第一反應是絕對不可能,景區這么大的零售隊伍,誰也吃不干凈,這些多數是來自村里的閑人或者市區低階層的人,批給他們貨在吳奇剛看來都是一種施舍。
“我也納悶,昨天還差點擠破門了,今天這都十一點多了,愣是沒人來,就有一個批走五十幾塊紀念章,沒過多大一會兒又送回來了……說咱們的貴了。”女店員為難的匯報著。
“不是這家搗鬼吧?”吳奇剛愣了愣,恰恰看到了不遠處,那位染著黃毛的家伙奔進店里,景區現在成規模的批就這兩大家,除了斜對面這個店,都不會有別人。
失衡了,心態在失衡了,店員程雨明顯地看到老板眼光的幾分怨毒地盯著斜對面的店,那倆人前幾曰還和老板坐一塊喝酒來著……………………………………………………………………………同樣在斜對面的店里,生著的同樣的事,黃國強奔進來,拉著羅少剛從店后門出到外面,緊張兮兮地說著:“壞了,壞了……”
“什么壞了?”
“村里不知道誰從市區也淘到半成品沙漏了,他們說顧不上給咱們做……”
“什么?他們那來的工具?不封存著呢嗎?”
“咂,村頭咱們那加工點,昨天被人偷了,連墻都推了,那工具用料什么,估計都被村里人搬回去了……”
“啊?這幫刁民真他媽不算人,跟著帥朗掙了這么長時間錢,回頭把人的家伙什也偷了……”
“咋辦?你說吧,你弄那么多半成品,我可找不上人給你拉沙篩沙啊……”
兩人相對怔,無計可施了,沙漏制作的最后一步工序是把篩好的細沙裝進漏斗里,然后用熱熔的玻璃封住口,這一步做工需要大量人力和曬干的細沙,廠家嫌麻煩一般不做,即便是做,不但成本高,而且產量少。以前帥朗和村里人關系不賴都雇著村里的婆娘干這活,這要是村里人自個學會了………羅少剛和黃國強面面相覷,那這生意可就沒咱外來人的戲了。
“壞了……不會是他們連進貨渠道也有了吧?我說呢,一上午光有零售沒批……”
羅少剛怔著,又想到了一更嚴重的問題。
問題,開始向更嚴重的方向展,到了中午,從來不缺智慧的老百姓有更好的辦法了,有搬破桌的,有推自行車的,桌上擺一堆雕塑、沙漏,和賣飲料的攤主湊一塊。車上呢,綁著木桿,從紀念章到鑰匙扣,從仿玉雕到玻璃章,同樣是琳瑯滿目掛了一車,招搖著在景區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