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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因情有怨 心結難解

更新時間:2024-06-05  作者:常書欣
田園覺得尷尬,而被韓同港攬著出了飯店,就在門廳拐角稍避靜處站定的帥朗,同樣覺得尷尬,即便是在這么僻靜的地方,帥朗也覺得好似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一樣渾身不自在。

站定時,韓同港看著帥朗,很奇怪地看著,仿佛第一次認識帥朗一樣,上上下下打量著,目光是如此地復雜,似乎不太相信,在帥朗和雷欣蕾之間還可能生點故事,一個矜持、一個無賴;一個文雅、一個粗俗;一個是顧盼讓人生憐,一個是看上去就有點討人嫌,即便是此時韓同港看帥朗,同樣沒有現那里有所改變。

可偏偏生了,生的那么突然,甚至于讓雷欣蕾哭著來哀求自己,想見帥朗一面。韓同港此時甚至有點妒嫉帥朗,那兩眼淚都沒有為自己流過。

“你知道了?”帥朗問。

“知道什么?”韓同港反問。

“她告訴你什么了?”帥朗道。

“她什么都告訴我了。”韓同港嘆了口氣道。

倆個人像打啞謎,似乎都知道了,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又似乎都是揣測對方,帥朗抬眼看著高大英俊帥氣的韓同港,這幾年同吃同住,甚至于帥朗參加學校的補考老大也幫著張羅過找過槍手,而失業給帥朗介紹工作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倆個人親密無間到對于彼此的歷史、成長史、以及情史都清清楚楚,如果面對的是一個和自己一樣品行不端問題百出的哥們帥朗倒覺得無所謂,可偏偏是韓同港,偏偏是這位書生意氣,品端行正的韓同港,這個時候,帥朗覺得有點無法面對,曾經想到過,真和雷欣蕾處對象,就直接了當地和韓同港說一聲:我喜歡她。

可現在,這一句好像千難萬難,難以從帥朗的嘴里說出來。

“你是真喜歡她?”韓同港倒問出來了,問了帥朗一句最難回答的話。帥朗低著頭,沒吭聲。估計是感覺到氣氛的不對了,韓同港舒了口氣緩聲道:“我沒有其他意思啊,是代她問你的,不管你喜歡不喜歡她,我感覺得出,她是真的喜歡上你了……今天下午約我出來,在報社門口就哭了,她說你不是不接電話就是關機,一直找不到你,情急之下才來找我來了………”

“我……這兩天忙……我……”帥朗終于緩出這口氣了,思忖著囁喃著說著,眼神和話語都像在回避,這表情一出來,韓老大一拍帥朗的肩膀提醒著:“甭跟我來這套,你這眼睛一眨巴,又準備謅瞎話了。我問你這個問題,很難嗎?”

“不難,不過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帥朗照實說道。

“對了,我糊涂了,我怎么問你這個問題。”韓同港突然省悟了,拍著腦袋自悔著,檢點著自己的錯誤道:“你丫根本分不清殲情和感情,更分不清上床和成家……我無意過問你的啊,帥朗,不過我覺得有些東西你應該學會珍惜。我不知道你們倆人究竟是怎么生的,可我知道雷欣蕾是個不易動感情的女人,她骨子里理智比感情鮮明,我在大學時候倆人僅限于文學上交流,只不過周圍人傳說郎才女貌硬生生把我們拉郎配了……實話實說,她根本瞧不上我,嫌我婆婆媽媽,嫌我小家子氣、嫌我沒本事、當然,也嫌我是個農村出來的娃,有點太老實……”

不知道是給帥朗一個臺階,還是不再囿于往事的羈絆,韓同港緩緩說著,表情脫出了尷尬,顯得很有風度了,帥朗微微怔了怔,印象中雷欣蕾也贊過,韓老大是個謙謙君子……或許,正因為是個謙謙君子,才沒有像自己一樣腦子里有卑鄙下流兼無恥的想法,要不,也正因為是個謙謙君子,雷欣蕾才和他分手的?

韓同港看到了這個女人美的一面,可帥朗看到的卻是,這妞可不是省油的燈。

帥朗和韓韓同港的關系雖然親密無間,可倆個人畢竟出身和環境的差異很大,慣于從陰暗角度窺人的帥朗,知道韓老大是個宅心仁厚的人,這也是讓帥朗不忍傷害對方的原因所在,不過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帥朗更不愿意破壞韓老大眼中那個最美的形象。于是,帥朗的表現如同羞愧一般,無言以對。

“看來你不準備和我說話了……不過既然人家來了,你總不至于也不跟人家說句話吧?大不了就是有點誤會,說開了不就得了,我就奇怪了帥朗,你一天到晚不但自己吃喝瓢賭,還把個田園和平果沒教個好,人家都沒嫌棄你?你倒嫌棄人家了?”韓同港略帶質問的語氣,帥朗難為了撇撇嘴,搖搖頭:“不是……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那是怎么個樣子?是因為我?我和她之間還真沒有生過什么?”韓同港道。

“不是不是。”帥朗道,亂了,兩人的事終究還是把韓同港牽扯進來了。

“那不就得了,不管怎么樣,我覺得你都應該大氣點,話都不敢放桌面上談,是爺們嗎?你以前不這樣啊,后來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韓同港教訓著,不過肯定是一番好意,甚至于帥朗聽得出他是想誠仁之美。這倒帥朗搞得無所適從,和雷欣蕾的事說不出口,雷欣蕾辦得一些事,更說不出口,可說不出口,好像自己做了錯事無法解釋一般,難為地說著:“……我沒變,我一直就這樣,可她那個……哎,算了,韓老大,你別摻合我們倆的事……”

“咦喲……我一想就你小子始亂終棄,把人家騙上床,現在膩了想換換了,還沒見你成多有錢的人呢,這都一身毛病出來了?”韓同港對帥朗的表現狀似了如指掌,斥上了,瞪著眼道著:“人家都這樣了,你再一腳踹開?忍心呀?”

“我沒有踹呀,我……”帥朗覺得不該開口,越開口越理不清頭緒了。

偏偏又加了韓同港像是欲成他人之好的,摟著帥朗勸著:“那不就得了,既然不想踹開,不能好好的呀?非鬧得你不理我,我不理你?成仇人有意思呀?去吧……我把田園叫出來,你們倆好好談談,有什么說不開的。”

沒錯,韓老大還是一如既往地厚道,即便是心里有點不舒服也壓抑住了,畢竟是前女友,畢竟已過了這么長時曰,厚道到替帥朗艸上心了,帥朗有點難為情,韓同港卻是已經拔起電話來了,只叫著田園出來,放了電話,帥朗一副無計可施的樣子拽著韓同港的胳膊,囁喃地問著:“要不,一起吃飯?我們倆一塊,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呀?”

“少你媽裝孫子,你丫就一懵驢不少偷吃料,你上床時候怎么沒想起讓我們替你來?”

韓同港咬牙切齒,學著帥朗平時的語氣說了句粗話,這句粗話直刺到了帥朗的羞處,訕訕無語了。田園奔出來,奔到倆人身邊,韓同港一把摟著田園,田園早巴不得趕緊走了。倆人卻是理也不理帥朗,走了幾步回頭韓同港見帥朗還傻站,招招手,示意著帥朗進去,又僵持了幾十秒,韓老大站著不走,就那么盯著帥朗,半天帥朗方才似不情愿地進飯店廳堂里了。

人走了,韓同港俊逸的臉上才閃過一絲難堪,倆個親密無間的男人中間夾個女人,誰的感覺也不會那么自然。

“老大,他們倆……”田園湊上來了,小心翼翼地問,一臉期待。

“猜對了。”韓同港點點頭,笑也非笑,很像胃里裝進了什么消化不了的東西。

“啊?那二哥也忒不地道了,明知道校花姐是你的前女友,這不給兄弟們找難堪不是?”田園背后罵上帥朗了。轉眼又嘆著:“不過這事呀沒法說啊,哥要出軌,姐要劈腿,和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個理,誰也攔不住呀?……哎,老大,你不會還想著校花姐吧?她也是的啊,可好意思,讓前男友來幫他找現男友,就不怕別人嗝應……咦!?”

牢搔了幾句,田園不經意回頭卻是不見身側人影,抬頭看時韓同港一人踽踽而行,已經走出去了很遠…………………………………………………………………廳堂里,帥朗每一步走出去都有幾分越近越情怯的感覺,曾經只是在回那個不愿意回去的家時才有過這種復雜的感覺,熙攘的廳堂,倆倆一對、三五成群,或淺嘗小飲、或興高采烈,這個歡欣的氛圍和心境的反差如此之大,讓帥朗更覺得心里那份欲吐難出的感覺無處傾訴。

是啊,說什么呢?

眼前掠過的是,倆人初見時的平淡,那一次寥厚卿請客,飯桌上看到淡妝素顏的雷欣蕾,也看出了校花曾經的驕傲快被生活磨礪得丁點不剩了,或許是男人對弱女子的一點惻隱,或許是心里還留存著對她的依戀、更或許是對于美女天生的不良心思,反正是動了點心思;之后淡淡之交,她那份矜持而雅致的談吐,那種嬌而不媚、艷而不俗的著裝,還有在生意上偶而讓帥朗感到驚艷的奇思妙想,總是讓帥朗在一點一點加深著對她的印象和向往,直至倆個人牽手,直到倆個人相擁,直到倆個人同眠,像走了一段鋪滿玫瑰的花路,處處蕩漾著的是幸福和美好。

有人說紅顏禍水,誤人誤己,可帥朗心痛的不是禍水,而是現了水貨。

是啊,這段貌似天公作美的感情,是水貨,值五萬;那段郎情妾意心心相印的愛戀,也是水貨,值十二萬。

一切都是有人工于心計的設計,水貨。

明明是水貨,可我為什么又覺得自己有點放不下呢?帥朗捫心自問著,重愈千鈞的步子慢慢挪著,到了小包廂的門口,稍稍停了停,暗道著自己泡妞也不算新手,上床也不是生手,可明顯地有一種怯生生的感覺縈繞在心間讓他無所適從,仿佛是自己做了錯事無顏面對一樣。

是啊,我怯什么?我做錯什么了?帥朗突然想著,自己的情緒不太對,整了整領子,調整調整心態,推門,進來了。

服務員正斟著茶水,雷欣蕾低垂著頭,帥朗坐到了她的對面,隨意點了幾樣小菜,要了瓶酒,像往常一樣,把茶水端到面前,抿了口,掩飾著自己復雜的情緒,揮手屏退著服務員。

“對不起。”雷欣蕾突然道,美眸眨著直盯著帥朗,似乎還有著千般相思,萬般柔情,帥朗嘴角一抽,笑了:“對不起什么?”

“我不該通過韓同港找你,讓你難堪了……可我這幾天一直找不到你,所以……”雷欣蕾抿抿嘴納言了,表情和言語都有點無奈。

“沒事,早知道總比遲知道強,反正他總要知道的。”帥朗道,又抿了口茶水,小杯大口,一飲而盡,服務員把酒送上來了,帥朗很隨意的牙咬著瓶蓋,傾了一杯子,嗅了嗅,一口飲了多半杯。

“我知道你現在恨不得罵我幾句,扇我幾耳光,一腳把我踹出去……其實我一直等著你那樣做,如果那樣的話,說不定我的心里會好受點。”雷欣蕾聲音幾近不聞,垂著頭,低著眉,同樣是怯生生的。

硬拳不打軟蛋,好漢不打孬漢,何況是個女人,是個怯生生、淚盈盈的女人,帥朗瞥了眼,想起了往曰的種種,把玩著酒杯,終究是狠不下心來,嘆了句:“至于么?我在你眼里就一起那么不堪,就再不堪,也不至于把拳頭放女人身上吧?”

“我知道你不會。”

雷欣蕾小聲說著,帥朗言聽于此,抬杯要一飲而盡以舒胸中悶氣時,不料被雷欣蕾的手壓住了,壓著腕子,纖指皓腕,帥朗心動了動,感覺到她手指有點冰涼,順著手,看著人、看著似乎期盼的她,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種心醉的溫柔,那種可以軟化鐵石心腸的溫柔,帥朗嘆了口氣,無言以對,不管有多么陰暗的揣度,相對之時,總也狠不下心來。

這個細微的躊躇仿佛讓雷欣蕾看到了一絲曙光,輕聲地重復著:“我知道你不會……第一次有人這么在乎我,愿意把他的所有一切毫無保留地給我;第一次有人這么喜歡我,喜歡我勝過他自己;也是第一次有人這么關心我,同樣也是第一次,讓我有了想嫁人的沖動……我知道你不會,不會扔下我,對么?”

嚦嚦鶯聲,送上來了另一只手,緊緊地握著帥朗,兩只白皙的小手,像生怕丟掉心愛的東西一樣緊緊地握著,相對著眼眸,讓帥朗一時無所適從了,既有不忍,亦有不愿,不忍是因為心里尚未消逝的那份美好,不愿是因為,彼此間的芥蒂,已經暗暗地插在曾經沒有距離的心里。

沒有回答,帥朗訥言了,感覺握著自己那雙手如此地冰涼,以至于無法感受到曾經的沖動,面對著她,就像面對著一朵嬌艷的玫瑰,在被花底刺蟄一下之后,總是小心翼翼,生怕再遭一次無妄之災。

服務員進來了,把兩個握手的生生分開了,流水介地送進了四盤精致小菜,熱氣騰騰地放在桌上。都枯坐著,都沒有說話,都低垂著頭,偶而相互一瞥,也如同觸電般迅分開目光的相接,若即若離間就像感情的臨界,輕輕地推一把,會分道揚鑣;輕輕地牽一下,會重回懷抱。

在那個“不會扔下我”沒有得到肯定的答案時,雷欣蕾從期待又一次墜入到黯然中,帥朗看到,曾經靈動的雙眸,有些黯淡;曾經嬌艷的,曾經激吻過的雙唇,蒼白得沒有了紅潤的顏色;曾經所在每曰徜徉在幸福的中表情不復再見了。心里重重地一痛,仿佛被針刺到一般……不過忍著,忍著,一直忍著,生怕再掉進同一個溫柔陷阱里,在身邊的世界帥朗看得透騙局,可在感情的世界里,在永遠以女人為主角的感情世界里,帥朗有點分不清真實和虛幻的界限。

靜默間,兩行,細細的清淚,沿著雷欣蕾失色的臉頰,緩緩地趟了兩行,帥朗的無動于衷,仿佛是給予這個弱女子的最大傷害,淚流到頜下,雷欣蕾才省悟到了,手背掩飾地拭了把,很決然地說著:“是我把設計和生產廠家全部賣給寇仲了,我想你肯定能想到是我,這事是我做的,我不想辨解什么,你什么都舍得給我,難道因為這件事,永遠都不會原諒我嗎?”

帥朗一怔,抬起眼皮,看到了雷欣蕾仿佛是痛下決心的樣子,搖搖頭道著:“這就是你的東西,怎么樣處理是你的自愿,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這幾樣設計對于景區很適銷對路,我能有今天也是拜你所賜了。”

聽不出是出于真情還是譏諷,雷欣蕾像開弓箭,像不準備回頭了,又加著碼:“其實你在我眼里一直是不堪的形象,如果不是寇仲對你特別感興趣而且付了我五萬報酬,也許我們坐一起吃飯的機會都沒有………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讓他感興趣,可我現在很后悔把自己陷進來,也許當初我根本不該答應……”

這是句真話,讓帥朗想起了寇仲提供的那段對話,“他就是個無賴”、“他要賴上我怎么辦?”,兩句話不合時宜地泛起了耳邊,讓帥朗覺得心里像針刺一樣難受,如果一切都假的,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解釋,仿佛她給予的這份感情像是施舍一樣,一瞬間讓帥朗氣結了,很不友善地說道:“這個是你們之間的事,我無權過問……非要讓我評價,我覺得你把自己賣得有點便宜了。”

同樣聽不出感彩,同樣傾向于譏諷,雷欣蕾臉色變了幾變,因為忿意似乎腮邊有了點血色,咬著嘴唇,仿佛帶著極重的羞意輕聲說著:“這些事都是在我們好上之前……我一直在提醒你,可你根本不當一回事,我一直想告訴你,可我沒勇氣,我怕你知道了,真的離開我,我怕好容易找到的幸福感覺,會在我夢醒之后消失的無影無蹤……”

輕聲說著,仿佛動情地伸著白皙的手,撫著帥朗粗線條的臉頰,仿佛在萬般不舍地道著:“……你抱著我、吻著我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在我們彼此的愛里沒有摻假,我怕告訴你真相,失去的是一位真正喜歡我的人,而得到的卻是一輩子負疚……我們,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白皙,冰涼的玉手,在帥朗臉上悸動地撫過,讓帥朗心里泛起微微的疼痛,哀傷的女人,總是讓人不忍拒絕那怕是虛情假意的企求,只不過帥朗仿佛鐵石心腸一般,把那只手輕輕地移開,看著雷欣蕾又一次失望的表情,輕聲問了句:“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沒好上,對這事你是不是不會有負疚感?”

雷欣蕾一怔,手僵在桌子上,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或者,我們之所以能好上,能上床,也是因為你對我的那么點負疚感?”帥朗又一次捅了一刀子。

雷欣蕾的嘴唇輕輕從牙齒中脫出來,煞白得毫無血色。

“其實沒必要說什么重新開始的話,我一點都不介意和你保持同居關系,在你之前,我和別的女人也上過床,在我之前,你好像也不缺姓經驗,反正大家都誠仁了,誰在乎呢?何必搞得這么復雜?”帥朗傾吐出來了,放松了。

而雷欣蕾像受了極大的侮辱一般,目眥俱裂,騰聲站起來,指著帥朗,兩眼淚撲簌簌溢出來,氣得已經失聲無語,再看帥朗不以為然的無賴樣子,怒火中燒地擎起桌上了杯子,沒頭沒腦摔過來。

嘭地一聲,薄薄地杯子在帥朗額角的碎裂了。

當啷一聲,碎裂的杯子滾在桌子上,掉到地上,水、和著淡淡的一縷血色,從額頭上汩汩流了下來……一剎那,雷欣蕾嚇住了,愣著看著自己的手,似乎不相信自己會下這么大重手,更沒想到帥朗避也不避,登時愣在當地,帥朗保持著受襲未動的坐姿不屑地抽了張紙巾擦擦額頭道著:“謝謝……這樣讓我下決心容易多了。”

答案,這就是答案,雷欣蕾看到了不屑、看到了厭惡、看到了不以為然,也看清了這個無法挽回的結果,猛然間捂著臉,抽著椅背上的坤包,抽泣著拉著門快步奔出去了………良久,帥朗在按著還殷血的傷口,感覺疼痛的地方似乎并不在額上。

結束了,就這么結束了……枯坐著,一直捂著額角上的傷口枯坐著,同樣是一種失望和落寂的情緒淡淡地縈繞在心間,不過,心里懸著的一塊石頭終于放下了,一直不知道這件事會怎么樣生,而在面對無法分清的真情和假意之間,帥朗覺得不做選擇無外乎最好的選擇,就像面對無法抗拒的誘惑一樣,少一分心動,就多一份坦然。

過了好大一會兒,帥朗摸著手機,開了機,十幾條短信蜂擁而來,粗粗一看都是廠家的,帥朗一條也沒有理會,這些廠家掙錢都掙昏頭了,根本沒有覺察到他一直慫恿提升產能,擴大銷量的目的所在,其實沒什么目的,就是為了拉好關系放松警惕,讓這些廠家糊里糊涂接受大額訂單,那,結果出來了,全積壓了。

不但廠家積壓了,景區那個不大不小的市場也被大量的貨源梗塞銷路了,現在已經成了廠家出不了貨、景區沒人敢進貨、零售搶著低價銷貨的局面,也正是帥朗一直期待的局面:全面崩盤。

有些事只能破而后立,雖然在這事上夾雜著從那里跌倒就從那里站起來的私怨,可也不排除景區利潤豐厚的原因,不過砸爛容易,重建就難了,本來大計未定的帥朗被這點情事攪得心緒又亂了,又想起了當初,倆個人配合的是多么的默契,一個銷售,一個設計,很難想像不過中文系畢業的雷欣蕾,居然在這個上面很有天份,沙漏能變出四五個花樣,還有那一套紀念章,雖然是沒有經過任何官方單位認可的山寨版,不過帥朗覺得一點也不比誰家做的差,游客的買賬就是最好的證明。曾經帥朗一直相信自己找到了安身立命的本錢,找到了心靈的寄托,不過轉眼化成了泡影……其實,其實帥朗現在在癡癡地想著,有點后悔,有點說不出來的懊喪,一切好像都不該這樣的,有些錯,也并不在她,面對古老頭那群居心叵測的人,她肯定沒有自己這樣的判斷力,其實她也是被設計的,一切的根源還在自己身上……她對我,總還是有幾分情義的,否則不會生這么大氣,下手這么狠了……驀地,手里把玩的手機在震動,鈴聲響了,一看是程拐的號碼,立時接通了,程拐的嗡聲嗡音傳來了:“帥朗,你在哪?我們可準備好了啊。”

“準備好了就干吧,小心點……”帥朗安排道。

“那明天什么時候動手。”程拐在問計。

“看天氣了,等我通知……后續的事比較麻煩,我再好好想想。”

撫著額頭,草草安排了幾句,扣了電話,拉開門,準備走的時候帥朗再回頭看了一眼,杯箸未動,菜肴已涼,碎裂一地的玻璃渣明晃晃地耀眼,一地狼籍,一片濕跡……………………………………………………………………………這一夜是許多天來帥朗的第一次失眠,想完明天的事,又想今天生的事,拿著厚厚的機械原理,聽著鄰床田園的鼾聲,根本看不進去一點內容,書上的圖形、文字,在他朦朧的眼中,都化成了一個凄婉、淚眼、顧盼生憐的影子,帥朗無意中現,其實在自己心里,最重要的還是自己,還是那塊有利可圖的市場,其實一直以來自己就很自私,自私到從來沒有顧及別人的想法和感受,分手也罷,又何必讓她如此難堪!?

這一夜同樣是雷欣蕾的不眠之夜,龍湖單身公寓,師婭妮來了,盛小珊也來了,這許多天雷欣蕾總是心思恍惚,只有找自己的蜜友傾訴,還認識了蜜友的蜜友,還是那位很談得來而且認識帥朗的盛設計師出的主意,終于見到了,只不過相見倒不如不見,惹得雷欣蕾這么眼淚漣漣抽泣不止可是誰也始料未及的,倆人輪番勸慰著,聽著她的傾訴和牢搔,說她是多么多么的喜歡他,說她是多么多么的在乎他,不愿意分開,說她是多么多么的后悔,不該把一時糊涂害了他,可轉眼又說他是多么多么的絕情,連那怕一點機會都不愿意給她………哭了很久,盛小珊看得心里直泛涼意,有點暗悔不該出這個餿主意,這塊試金石拋出去非但沒有試出帥朗,反而試出了雷欣蕾的心意,她看得出,真情和假意、誠摯和自私、真愛與功利種種矛會同時融合在面前這位漂亮女人的身上,其實復雜的不是感情,而是人姓。

同樣在這一夜,也是程洋的不眠之夜,憋了若干時曰,終于付諸實施了,晚零點出,從中原路書市直駛景區,到了堤灌站掛著黃河賓館的標識的地方,敲開了后院的門,院子里,正堆放著存貨,吳奇剛的存貨,而來人和守門的解釋,也正是給吳老板送貨的人,車壞半路上耽誤了點時間,此時天色已晚,看門的有幾分不耐煩,不過架不住司機央求,在塞了幾包煙后終于開門了,都是討生活的人,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反正就是卸點貨,真把老板找來,還是要開門……于是,那輛貨廂趁著夜色駛進大院,兩個搬運工把吳老板的的十幾件貨卸下堆好,和存貨堆放到一起,仔細蓋好雨布,匆匆告辭了。

一切出乎意料地順利,其實這些存貨現在也成了吳奇剛的一塊心病,根本無暇顧及,在這里放了若干天都沒人動了,離開時,程洋回頭看看院子里堆如小山的貨,想起了自己被查抄的那批書,想想明天要生的事,隱隱地心里泛著幾分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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