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時,在a126座單元等了不久,有住戶出來的時候帥朗趁著門禁開時,踱進了單元,這是一個中高檔類型的小區,如果不是那輛奧迪彰顯身份的話,恐怕都沒有那么容易混進來,十二層樓頂是目的地所在,每上一層,看著兩個對面住戶門口的鞋架、墊氈以及高檔的防盜門,莫名地有點感嘆,出來撲騰了幾年了,全部身家湊一起恐怕在這兒未必買得起一幢這樣的房子,雖然已經把這伙人定位為騙子一類,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群事業很有成就的騙子,最起碼比大多數人生活得強。
沒走電梯,步行上去了,步子不那么躊躇,可也未見有所激動,很平靜地到了12o1房門口,叩了叩門,叩的時候才現門是虛掩著的,下意識地推門而進,不過在推門而進的瞬間,帥朗有一種掉進坑里的感覺,好像這門就是為自己而開,而對方終究還是判斷到他會踏進來。
不過,踏就踏進來了,帥朗稍稍躊躇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安,踏進門的一剎那,笑了,同樣是合乎判斷之后那種笑容。
窗明幾凈的陽臺、藤編鐵藝的矮幾,午后的陽光已經照射不到那里,不過依然很明亮,在明亮的光線中坐著古清治,面前還是老三樣,竹茶盤、紫砂壺、公道杯,只不過形象已然大變,花白的頭黑多白少,粗布的衣褲顯得和這個溫馨的環境有點格格不入,翹起的二郎腿赫然是一雙千層納的布鞋,那還有半分仙風道骨的樣子。
或許,這也和帥朗此時衣著相同,都是本色外露,古清治沒吭聲,笑著做了請的姿勢,帥朗像進了自己家一般幾步上前,坐到了老頭的對面,古老頭恰如招待一位老友一般不需要更多言語,洗茶、清杯、濾茶,新沏的水等著滾了幾滾,才泡上濃濃儼儼的一杯……帥朗注意到,那茶色不是深紅色,而是清亮的金黃色,如果細看還隱隱地透著綠色,把細白瓷的茶碗映得格外好看。
斟茶的古清治抬頭剛要開口,不料被帥朗打斷了,直說著:“別擺活你這茶有多貴啊,你知道我茶盲一個。”
“呵呵……你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點不學無術,不學無術也就罷了,還自以為是,以此為傲,實在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古清治呵呵笑著道,那笑容和以前倒沒有什么差別,一笑過后道著:“對,我正想告訴你這是什么茶,準確地說不是茶,而是茶梗,鐵觀音炒茶摘葉后的下腳料,有清神明目、降糖去脂的功效,理論上講它的藥用價值甚至要高過茶葉本身……只不過沒人看得起這十塊錢一斤的東西。”
嘗了口,前味香、后味微甜……對了,那叫回甘,帥朗倒覺得這玩意還真比茶葉有喝頭,一杯剛放,另一杯續上,帥朗瞅著這老家伙坐得這么安生,先前抱著警惕倒放松了幾分,笑了笑:“您這茶梗和咱這草根還是不在一路上啊……恐怕您就再想扯什么道理,也扯不到一塊呀?”
“道有很多種,以文證道、以武證道、酒有酒道、茶有茶道……可以證道的途徑有很多,道理都停留在嘴上就沒什么意思了,這根本不用扯,你不是來了么?”古清治笑了笑,微瞥了帥朗一眼,那一眼,貌似有幾分得意。一得意,帥朗也在同樣地得意,一抬手給了個繼續動作,調戲似地來了句:“繼續,我看您怎么忽悠……今我來就試試,你要真讓我心服口服,我這光棍一條,還不在乎給你當槍使使……”
笑了,古清治的笑容根本未收,又加深了幾分,那份透出來的和靄可親帥朗一直覺得不是假裝出來的,此時也是,像個童心未抿的老頭,呵呵地笑著根本不介意帥朗的態度,直說著:“不是我忽悠你,其實你心里已經有了定論,否則你不會走進來……你現在心里很肯定,即便是你不走進來,我對此也不會有所動作,你一直就是被你自己的思想支配著,我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同意,不過這次你們有點太下三濫了啊,非要把個根本不知情的女人扯進這事來,非要讓我看不過眼站出來是吧?不過您覺得這樣就能讓你們如愿?”帥朗話音冷了幾句,帶上了幾句質問,很不友好的態度。不料一說到此處,古清治倒戲謔地笑了,笑著道:“別把自己扮那么高尚,你走進來,有因為這個女人的成份在內,但不會很多,你不是一個為情所困的人,也不是一個會為愛獻身的人,精神時代才會有精神斗士,物質時代更多的是物質庸奴,人的自然屬姓要服從于社會屬姓……也就是說,你的社會屬姓應該是自私,你心里想得更多的是你自己。”
帥朗微微一怔,沒想到老頭面都沒見,能說得這么精辟,連哥臉上那塊遮羞布也扯了……掩飾似地笑了笑,端了杯茶,抿著說著:“那你說最終決定我走進來的是什么?總不至于你個老頭比美女還有吸引力吧?”
“你在掩飾,我剛才已經說了,是自私,是更多的想到了自己……直接的原因嘛,我想你一定已經現了我身邊這些人的來龍去脈,自覺根本威脅不到你,否則,你在黃河景區就不會猝施辣手了……”古清治緩緩地道,很篤定的判斷到。
這下子,又讓帥朗失落了幾分,干得很隱秘的事,除了自己之外沒人知道,而現在從古清治嘴里說出來,言辭這么確定,還真讓他心里暗驚,也不得不佩服這老家伙揣摩人心非常之準。笑了笑,干脆直言道:“看來你看透我了……沒錯,我是查到了。”
看了古清治一眼,期待看到驚訝根本沒有看到,帥朗加重了聲音道著:“寇仲,魚販子,以前在西郊農貿市場賣魚,跡是近兩三年的事,黃曉是和他一塊賣魚的……吳蔭佑,一直是個陰陽先生,多少還有點名氣,祁圪襠村那是他家吧,炒墳時候被你借用了下,他爹就叫吳清治……馮山雄,這是個無業游民,因為瓢宿被王莊派出所處理過……還有那個吳奇剛,是吳蔭佑的侄子,原來在小商品市場混,后來開了個賓館洗滌和衛浴用的專營公司,也是近兩年的事……您老人家不錯呀?把徒子徒孫都帶起來了?”
這是通過白所長查出來了,著實費了不少功夫,古清治一聽沒否認,呵呵……沒錯,就這些?”
這態度,頓讓帥朗覺得幾分親切,不遮不掩反倒有些話更容易開口了,搖搖頭道:“不止……我也不瞞你,從小我對人有一種直覺,可能是和我父親有關吧,但凡居心不善的人,我總有那么點直覺……有時候這種直覺還挺準……”
“那你感覺到了誰?”古清治笑著問。
“寇仲水產公司那個獨臂人。”帥朗道。
古清治眼皮一跳,稍怔一下,帥朗旋即也笑了,笑著竹筒倒出豆子來了:
“別驚訝,眼睛能出賣的東西太多,這個人雖然表面看上去很普通,可我從他的眼神里看到的目光很懾人,那種眼光就像我小時候在火車上看到很兇的歹徒一樣,會下意識地打個寒戰……所以我注意到了這個人,而且一查,也查到了我想知道的東西,這個人是個二勞釋放分子,姓田,名二虎,一九九#年因為一樁詐騙案被判處有期徒刑四年零六個月……再查那個詐騙案的時候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后來想起來了,以前我父親喜歡收集詐騙一類的案件,那件案子當時很出名,誰也不敢想像這伙人僅僅是打了個中華慈善會的莫須有名頭,各地撒種子似地建工作站,無選擇地郵寄驀捐信函,居然騙到了有近一千萬的贓款……因為作案手法的關系,這個案子到現在沒有解密,不過我知道嫌疑人叫吳某,不會是您吧?”
“呵呵……其實你已經知道是我,沒錯,就是我……”古清治沒有驚訝,直接承認了,再帥朗,同樣不覺得意外,只是莫名其妙地盯著看,古清治笑了笑,稍有尷尬,爾后有點落魄地說著:“騙子有一句誡言叫,千萬別欺騙自己……我就是犯了一個這樣的錯誤,明明知道這個雪球滾到一定程度必須收手,否則后患無窮,可偏偏沒有收手;明明知道局勢在失控,可還抱著僥幸心理……善泳者必溺于水,我善騙者,看來必遭其誑……不說這些,都過去十幾年了,說說你,現在你呢,全盤都知道了,那,你也應該知道了,我們就是群毛騙,不是什么歹徒,沒有危險,最起碼沒有你歹,敢砸門店,敢放……”
“那不是放的,是天火,是你們的報應,嘿嘿……”帥朗幸災樂禍地說道,貌似還真沒有顧忌,就是嘛,都他媽不是好貨色,我個痞子整你們一群騙子,自然不需要有什么愧疚心理了。
“要真有報應,就沒人敢干壞事了……來,以茶代酒,為咱們彼此了解干一杯。”古清治爽朗地道,帥朗也不矯情,笑著端著茶碗和老頭碰了杯。
很溶洽,跟哥們弟兄有話說開了那種溶洽,誰也不騙誰了,倆人倒挺談得來,特別是帥朗心里還有句沒有憋出來的話,那個案情在老爸收集的案例中見過,重新找出來細細斟酌過一遍,除了感嘆欺詐手法的精巧之外,捎帶著對面前這位始作俑者有幾分同情……為什么同情呢?據老爸講,這個帶頭的最后一毛錢沒落著愣是給強判了,比冤大頭還冤……不過現在看老家伙坐了十年還這么豁達,倒是忍不住要佩服了。
“好了,我給你講講細節……”
“等等,我還沒答應呢。”
“你遲早會答應的……”
“老爺子,你太小看我的定力了,一百萬我都沒要你的,兩碗茶梗泡的水就想忽悠住我?我今兒來,是想把話說開……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不是一路,而且呢,就即便你們讓雷欣蕾去,我也沒意見,如何?”
“呵呵……你小子,有點言不由衷了啊……”
帥朗表白了一番心跡,想將住老頭,不料老頭輕放著茶碗,搖搖頭,沒理會,僵持了一下下,似乎還差那么薄薄的一層窗紙,是價格?是懷疑?還是其他什么未結的心結?
“小帥,你想繞彎子,沒問題,我老人家閑得就剩下時間了……呵呵……”古清治笑笑,摸著口袋,找著煙,給帥朗撒了支,兩桿槍一點,就聽得老頭笑著道:“先前一百萬的報酬請不動你,是因為你不明就里,怕未知的危險,可現在呢,這個后顧之憂已經沒有了……我不否認你對那個女人還是有幾分同情的,可即便沒有那個女人,你還是會到拍賣現場或者通過其他途徑了解拍賣會的情況的……是主宰思想的源動力,你的呢,在好奇上……那,就是這樣,既沒有什么很大危險,又有幾分同情和憐憫,再加上你強烈的好奇,所以我判斷你會來的………反正你要去了解,摟草打兔子,順手牽羊,不是你常干的事嘛,很難么?”
“你倒比我還了解我啊……”帥朗想了想,貌似還真有這么幾分復雜在內,可不料古清治能捋這么清,想了想,干脆問道:“這次你準備騙誰吧?”
“騙自己。”古清治道。
“騙自己?”帥朗愣了,出乎好奇的預料了。
“對,騙自己。你已經猜出來了,那四樣東西都是我的,我給你準備了五百五十萬,讓你瀟灑一把,把我的東西再全部買回來……怎么樣?這么一擲萬金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很有利于增加你的自信心,說不定你會引起現場無數名媛貴婦的矚目,成就一段佳話也未必不可能啊。”古清治玩笑似地忽悠出來了,聽得帥朗耷拉著嘴唇,半晌沒回過神來。
千算萬算,這一著漏算,可沒想到老頭讓自己去花錢去了,但轉念一想,這要拍回來,等于要支付拍賣行傭金,再加上給自己的報酬,等于個巨賠錢的買賣。
這老頭像失心瘋了嗎?帥朗問自己……不像,絕對不像,認為他失心瘋的人才瘋了呢。
“逗我玩吧?你要說比爾蓋次錢多人傻到這程度我相信,你像么?”帥朗撓著鼻子一側,詫異地打量著古清治。那是個拿不定主意的動作了,古清治笑了笑:“不信試試啊,明天進拍賣行之前,錢就到你名下……”
“不對呀?這貓膩怎么玩滴?”帥朗愣了愣,一時沒明白過來。
“所以嘛,年輕人你得好學……我教你個炒作的方法,比如我有一件古玩,他一毛錢都不值,不過據很多專家、學者考證,他值很多錢……于是就拍賣,咦,還真拍了一百萬……過了若干時間,持有人又拿出來拍賣,咦,又被人買走了,價格漲到二百萬了……又過了若干時間,又拍賣了,價格漲到二百八十萬了,又換了持有人了……這么拍過來拍過去,很多人知道這是一個無價之寶,市場價已經到五百萬了,還要漲……你說這是怎么回事呢?”古清治出了難題。
“哦……左右手來回換。”帥朗瞬間想明白了:“其實是你一直在拍賣,也是你一直在買,你只花了點傭金,就把價格全炒上去了……到了一定時候,萬一碰著個頭腦昏的,沒準真敢五百萬拍回去收藏了,對吧?就跟房地產開商樣,明明房價虛高,他們自己賣自己買,一來二去,房價是天天漲……旁觀的誰憋不住掏錢,就坑誰,對吧?”
“孺子可教也。”古清治撫掌大樂了。
“嘿,這人坑得,那你還不是騙人嗎?”帥朗不樂意了。
“是啊,是我騙人,你就是個托……”古清治笑道,斥著帥朗:“剛才都說了,人的自然屬姓服從于人的社會屬姓,不騙你都生活不下去,就拿你說吧?成本十塊錢的東西,你賣八十,你坑得人還少嗎?五龍村老百姓手里的錢你都坑一把,我想來想去,不覺得你是個什么好東西呀?”
帥朗笑了,嘿嘿哈哈沒心沒肺地笑了,那幾招瞞得住別人,可瞞不住面前這位專業人士,邊笑邊揣度著此時的真假,不過揣度了幾遍,還是覺得有疑問,不相信地問,不料沒問,古清治童心大起地湊上來嚇了帥朗一跳,老頭睜著無辜的大眼問:“信不過我?”
“你自稱都是騙子,可能信得過嗎?”帥朗道。
“那好,你說疑點……那兒有問題,滿足你的好奇心。”老頭一正身子,很坦誠地道。
“第一個問題,干嘛非找我,這事太容易了,太容易的事,一般都有問題……”帥朗拍拍茶盤,憑直覺說著。
“別忘了,莊家的錢可都在你手里,這里面出了差池那可是肉包子打狗有來無回了,很簡單,別人我信不過,你這個人雖然坑蒙拐騙吧,不過信譽和義氣還是蠻有點的,我想你連送的錢都未必要,更不可能黑我的錢了……還有,競拍要把握很好的時機,不能讓流拍了,可也更不能讓人看出來這是作戲,我明告訴你,就那什么雷欣蕾倒貼我錢,我都未必敢用這樣的人……你就不同了,你這眼力勁,我不佩服都不行……”古清治找了一堆站得住的理由,看著帥朗,眼神在松動,有點被說服了,特別是有義氣有信譽那句,高帽戴得蠻舒服。
“第二個問題,你這東西都是真的假的?”帥朗問,很關心這一問題。
“真假無所謂,反正是咱的東西,咱們再掏錢買回來,我愿意賠錢誰管得著,對吧?我坑別人你不樂意,那我坑自己,你總愿意看到吧,沒事,你可了勁坑我,讓我賠得傭金越多越好……呵呵。”古清治促狹似地笑著,回避了真假的問題,不過帥朗估計應該是真真假假,既不會全真,也不會全假。
“這個不問了,問你也不說……那還有點問題,你這幾樣就都坑出去能掙多少?我看有些東西是第一次露面,既然第一次露面,第一輪競拍,你就付我一百萬傭金,這天上掉的餡餅,是不是大了點?”帥朗撇著嘴問,有些事是事有反常必為妖,而現在遇到就是。
“上次說的價格是這些東西盈利以后的價格,你要入伙呢,那就得等段時間才能變現了……看你這樣,我估計咱們走不到一路上,還是一次姓解決得好,不過,我也不準備給你錢。”古清治道。
“咝……”帥朗一倒吸涼氣,有點上火,拍著茶盤指著道:“耶,你給錢我都未必干,不給報酬想讓我白干?你咋這么會算計涅?”
一上火,古清治笑了,沒錯,是那份知道沒危險后的自私在作祟,總得物有所值。一笑擺手安撫著道:“年輕人,聽我說完……雖然不給你錢,可有其他報酬……”
說話著,從茶幾下掏了份協議,卻是景區那兩個門店,一看這玩意帥朗知道什么意思了,歪著嘴笑了笑,吳奇剛的門店早被攪和的轉讓不出去了,棄子要被老頭當棋子下了,果不其然,老頭一遞:“給你,那一年的租金二十一萬七,還有十個月,你正缺鋪面,怎么樣?”
“就這些?你就不給我,你自己也經營不成……”帥朗無賴勁上來了,詐唬了句。
“小帥,這第一輪競買,純屬炒作,將來能不能賺錢還是另一說,你就當個托,至于坐地起價么?當然,你要入了伙,另當別論了……說不定我的資產全部交給你打理,別小看我老頭蹲了十年大獄,在外面撲騰十年的人都沒我積下的多……”
古清治輕飄飄扔了個橄欖枝,似乎在試探,覺得今天談話挺好,沒準倆個人真攜得起手來,倒是不怕帥朗出價高,一直刻意壓低價格的原因是怕價高把人嚇跑,好容易才把所以戒備放下了,不料帥朗聽著,卻是呵呵哈哈地笑了,笑了半天,搖頭晃腦,就是不給定論。
笑了很久,驀地臉色一整,不笑了,古清治看得真切,說了句:“看來,你心里有譜,說說吧,告訴我你的心理價位。”
“我的心理價位不高,和被工商查沒的貨款等值……”帥朗給了句很意外的話,接著道:“大爺,您說得沒錯,我今兒還真不是單純為這個女人來的,進門時候我就想著,真撕破臉皮怎么跟你們干一場呢,說實話,我知道你們的底細我還真不怕,正琢磨著怎么從吳奇剛手里把我們這筆損失榨回來呢,不過沒想到您這么客氣,我還真拉不下臉來……那成,咱們各退一步,和氣生財,你有一拔人,我也有一拔人,真鬧下去好像也不是回事……”
“好,我懂了……門店加上你的損失,咱們化干戈為玉帛,如何?”古清治伸著手,要來個友好握手。
“沒必要,我說過了咱們不是一路人,不過我也不想惹仇人。”帥朗沒握手,站起身來,很客氣地說著:“這樣吧,門店我不要你的,不過損失我不能不要,賠了多少你們補多少……你這個事嗎,那好,陪你玩玩,不過我給賠得多了,你可別肉疼啊,再有,我不拿你什么報酬,所以我對你沒什么責任,萬一有事去不了了,萬一流拍了,萬一拍得高了,萬一拍回東西來丟了什么的,你不能怨我啊……不是就演戲嗎?我給你客串個腦殘的有錢主沒問題,出了問題就不是我的問題了啊……”
帥朗幸災樂禍地說著,幾乎把可能的萬一都說遍了。這才是最后的態度,古清治有點嘆服,到最后都沒有完全把帥朗的戒心除盡,今天能來恐怕是為那二十幾萬被罰沒的貨物來的,確有私心,卻不是想像中的那種私心,而攤牌到最后,貌似對古清治一點優勢也沒有,不但不保證能去、而且不保證拍得合適,或者更不保證拍回來的物品安全……帥朗得意地看著古清治,像自己這么開價,誰要答應,那腦殘的恐怕就不是自己了。
卻不料還真遇上個不正常的,古清治笑了笑,又伸出手來了,捎帶著說了句:“成交……五百多萬競款交你手里,那二十幾萬欠不下你的,我相信你的人品。”
“算了,別握手了,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的人品……那就這樣,損失你愛補就補,不補我們自己想辦法,景區那門店你們可以轉讓了,不過別轉讓給經營工藝品,否則還要出事……明天聯系我……”
帥朗大咧咧一說,笑了笑,此時,才真有幾分得意地起身,大步踏著,大搖大擺走了,潛意識里,感覺自己無論是精神上還是在此事上,都勝出了一籌,從古清治最后愕然的眼神中就感覺到了這些……………………………………………………過了很久,枯坐著的古清治聽到了門聲,回過頭時,寇仲急匆匆地進來了,見面第一句就問著:“他答應了?”
“答應了一半,這一半答應得還很勉強,我想他應該出于不想樹敵的目的……”古清治眼中掠過一絲不安,雖然想了很久,揣摩了很久,但最后一刻的底牌還是讓他覺得有點出乎意料。寇仲此時也出乎意料了,坐下來,詫異問著:“怎么是答應了一半?這行么?”
“應該行,他既不想讓雷欣蕾入局,也不想樹我們這樣一群敵人,更想籍此事把前段賠了損失找回來點,還有份很強烈的好奇心……幾相權衡,在他覺得沒有危險的時候,他會把這事做個了結,他連門店都沒有要……這是不想把事情做絕,處處都在給自己留著后路……這孩子經事不少,很圓滑,想得問題很多。”古清治道,不無幾分贊許的成份。
“那當然,他一點多就來了,直到四點才上樓……”寇仲把監視情況匯報了下,這里本身就自己家,找了個暗處一直看著帥朗的車,聽著師爸的分析又是不安地道著:“那要是他現危險呢,是不是會撂挑子開溜。”
“溜不了……那時候就遲了。”
古清治眼神滯,說了句,想了很久,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