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遇荊軻、秦舞陽,再遭焱妃、月神聯手,掩日有著一種感覺。
他便如一頭孤獨的虎王,遭受著山林中年輕后輩挑戰,直到死為止。
只是,便是這樣,掩日也不曾有過一絲的怯意。
鮮血從手臂之上流下,滲入劍身中,長劍散發的劍芒從鮮紅變成暗紅色,掩日的氣息卻越發深沉。
斬殺雛虎,正是快意。
直到,那一聲戰馬嘶鳴,映入心頭。之后,便是戰騎呼嘯,飛馳而來。
“廉云飛騎!”
掩日猶如墜入了冰窟一般,這不僅證明了他之前的推斷完全是錯誤的,更說明了一件事情。
真的有一個人,能夠將他所有的行動計算在內。
而他,就如對方手掌上的玩物,隨意揉捏。
對于未知的變化,常人能夠激起的只有恐懼的情緒,可掩日的心中,卻生起了一股強大的殺意。
那個人是誰?
掩日的情緒變化落入了焱妃和月神的眼中,不過這股突然爆發的強烈殺氣讓她們感覺到了有些怪異。
像是掩日這樣的頂尖劍客,能夠很好控制自己的殺氣與情緒。
而這莫名的變化,只宣告了一件事情,掩日的氣力衰竭得很厲害。
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亂了。
便在剛才,焱妃與月神施展全力,聯手攻擊,所造成的致命攻勢足有十數次,可掩日的心緒都不曾有一絲的變化。
可現在,究竟是誰,居然能夠讓掩日有如此變化?
踏、踏、踏!
馬蹄聲起,戰場變得很靜,輝芒掩映,一身紅甲的戰將緩緩進入了眾人的視野。
是他!
盡管此刻這紅甲將領的的面貌隱藏在青銅面具之后,可他就是化成了灰,焱妃和月神也能認得出來。
可此刻,這名紅甲將領散發出的氣勢,卻讓焱妃和月神感到很陌生。
掩日的目光穿過戰場之上的強敵,直直落到了趙爽的身上,聲音嘶啞而厚重,仿佛有著萬鈞之力。
“你是誰?”
“兵家,趙爽!”
“不,不只是這樣。”
這樣的生死之境,這樣的沉重壓力,這樣熟悉的感覺,掩日曾經感受過一次。
那年,魏都大梁外的樹林之中,掩日這輩子最為屈辱的時光。
“是你!”
掩日的目光變得敏銳而又犀利。是的,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眼前的一切都可以解釋的通了。
“自那之后,我找了你足足有一年,而現在,你終究還是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一個死人,需要知道這么多么?”
掩日一笑。
“這個世上想要我死的,你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會是最后一個。而你之前的人,都已經死在了這把長劍之下。你也不例外!”
“是么?”
趙爽悠悠一笑,空門大開。
如果是在別的狀況下,這無疑是在找死。可在現在,掩日能夠感受到的,只有奚落。
掩日握緊了手中的劍,劍氣輕凝。
這一劍,可能是他一生中揮出無數次劍中不平常的一次。也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揮劍。
掩日的手握緊了劍柄,就像是他第一次拿到手中這把長劍時一樣。
興奮而又充滿了貪婪。
只要殺了眼前這個趙將,那么他的行動便算是成功。
絕地求生,機會只有一次。
劍芒如虹,一旁之人甚至連劍影都看不清。便在掩日的劍鋒揮舞到一半的時候,他的心忽然一挫。
不對!
趙爽從來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這股危險的氣息,來自于趙爽,更來自于他身后隱藏在樹林之中密密麻麻的的廉云飛騎。
一把短槍從趙爽身后的飛騎手中脫出。
而后,便是第二把,第三把......
掩日的目光之中,一瞬間便被槍影所充斥。
最為致命的,卻是趙爽手中的那把。
短槍刺入身體中那一刻,掩日感覺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
這一刻,掩日的觸感變得尤為敏銳,甚至可以感受到,鐵制的槍頭與血肉摩擦時微妙的觸感。
鮮血一瞬間流淌在地上,將一頭絕世的兇獸制服,趙爽的聲音卻依舊冷漠。話語并不需要多么激昂,便那么輕輕的一句,卻能夠讓人感受到其中赫赫的兇意。
“并敵一向,千里殺將!而你,求勝之心太強,露出的破綻太多了。”
戰馬踏前,趙爽居高臨下俯視著。
便在他手中長槍將要揮下,了結掩日性命的那一刻,一道銳利的劍氣揮舞而來。
便在同時,掩日與之策應,縱起而躍。
趙爽微微側身,躲過了這道劍氣,可手中長槍,卻已經斷裂成了兩截。
“好鋒利的劍!”
一位女劍客便站在那里,帶著一副蜘蛛紋路的詭異面具。手中長劍,耀眼異常。
“這把劍是驚鯢?”
她便靜靜地站在了那里,承受著一切。
掩日經過她身邊的時候,與其對視了一眼,隨后便毫不猶豫地向著驚鯢身后的樹林深處遁走。
見到掩日遠遁,驚鯢也不再停留,身形緩緩消失。
“兵家之道,先挫其心,后敗其力。阻其強援,擊其弱旅。這已經是一只死老虎了,追獵!”
“是!”
林下泥道,飛騎四出,兵芒寒爍,呼嘯如龍。
秦舞陽自始至終看著這一切。
這么可怕的人,便是自己曾經要刺殺的目標么?
趙爽策馬而動,目光注意到了焱妃和月神身上,讓她們有些緊張。
從未有過的緊張感!
相比掩日,她們倆身上太干凈了,便像是剛剛來到這戰場一樣。
“你們兩個是陰陽家的?”
趙爽的語氣有些驚訝,不禁讓焱妃和月神有些得意。
沒錯!我們就是陰陽家兩大護法,副教主的候選人,地位超然,在五大長老之上,未來還會是整個天下數一數二的人物。
有牌面!
小胖子,害怕了吧,后悔了吧,知道錯了吧!
當然,這只是內心的語言。
所謂用最軟的動作展示最為硬氣的語言。
正當焱妃和月神緩緩一禮,想要像個大家閨秀自我介紹身份的時候,就聽到了這么一句。
“陰陽家收人的標準這么低的么?”
趙爽輕輕的呢喃一聲,然后策馬而飛,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眾人的目光之中。
“是可忍孰不可忍!妹妹,不要攔著我。”
“姐姐,我沒有想要攔你。”
焱妃的目光之中充斥著怒火,轉頭一看,月神的腦袋上也暴著青筋。
“追!”
在場便只剩下了荊軻與秦舞陽,還有一些活著的墨俠。
“我們這是被無視了?”
荊軻身上傷不輕,可嘴巴依舊活絡。
“你還有心思說這個,那東西?”
“放心!”
荊軻賊賊一笑,臉上露出了一股狡猾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