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之中,舞姬舞姿翩翩,曲樂靡靡,酥到了骨子里。
宮殿的大門本是緊閉,殿中溫度舒適,根本不受到海潮的影響。
東越的王城建立在一座巨大的海島之上,其民擅長漁獵,與鮫人相交,其國土掌控周圍的山脈、海島,與東海相鄰。
大門豁然打開,一股冷風與海腥味傳到了殿宇之中,歌姬的舞姿一亂,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君上,天澤回來了。”
王座之上的越君面色一變,可很快,自己歌姬的慌亂的聲音讓他從迷夢之中警醒。
“楚人建造的宮殿如此舒適,楚人給予的女子柔情似水,楚人賞賜器具如此精美,所以,你已經忘卻了,先王當初是如何死在楚人的手上?”
六條巨大的黑蛇帶著不詳的氣息,進入了大殿之中,巨大的恐懼感席卷全身,王座之上的王者看著從殿外緩緩邁進殿中,便如王者歸來。
“你...你不是死在了韓人的手中?”
恐懼的聲音并沒有阻止天澤的動作,他一步一步走向了王座,將那個王座之上的傀儡緩緩提了上來。
“我等是禹王后裔,雖與蠻夷雜居,可不要真的把自己當做蠻夷。”
“不要...不要...留我一條性命,我可以幫你。”
天澤并沒有聽從這個曾經的背叛者任何的話語,鮮血從他的身上一點點滴落,氣息倒落
看著眼前之人咽氣,天澤沒有興趣再看一具尸體。
隨手一扔,天澤坐回了王座之上,盡管此時的王座沾滿血腥,已經不再高貴。
“如今,東越已經是你的了!”
玄翦靠在殿柱上,姿態隨意,雙手抱攏,懷中揣著黑白雙劍。
天澤坐在王座之上,身體斜靠,單手支頤,似乎并沒有就此滿足。
“你幫我清理掉了楚人派來的耳目與將領,那十幾個墨家弟子也接管了東越的軍隊、水師與財政。只是,趙爽的野心只有區區一隅之地么?”
“主上是怎么想的,我等不必置喙。只是,江山是君上的江山,至于其他,主上只不過在取事先約定好的報酬。”
天澤大笑,問道。
“如果有一日,我與趙爽相背,我的下場,會比他好多少么?”
地上的那具尸體死相可怖,七竅流血。天澤指著自己的前任,言語之中帶著莫名之意。
“十年之內,君上需要墨家的幫助,發展壯大自己的國力,而墨家也需要君上的力量,擴充自己在江湖上的勢力。至于十年之后的事情,又有誰能說得準呢?”
天澤坐穩了自己的位置,微微一笑。
“所以至少在十年之內,我與趙爽還是盟友。”
百毒王、驅尸魔與無雙鬼從殿外走了進來,跪倒在了天澤的身前。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的感情,其后是赤裸裸的殺戮與鮮血。
“主人,我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處理掉了所有的后患。”
天澤從王座之上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神情。從這一刻,他心中的憂慮盡去。
“通稟全境,楚國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讓所有軍隊進入戰時狀態。”
驅尸魔等人看著如今的天澤,心中已經有了隱隱的預感。
他們的主人,此刻已經是一名真正的王者了!
草原之上,萬馬奔騰。
當趙軍從北境收縮防線,昔日縈繞在匈奴心頭的恐懼消失。他們正發現,眼前的世界又一次變得廣闊。
呼嘯之聲響起,在那座該死的長城出現之前,匈奴本能縱橫南北,肆意往來。
而現在,也是一樣。
頭曼一騎當前,大聲呼嘯著。
“勇士們,穿過前方的峽谷,有著大片的良田、大量的牛羊與南蠻子女人,等著我們匈奴的勇士去征服。”
頭曼一言,飄散在空中,帶來的是更加高漲的情緒。
直到,峽谷之前,那巨大的機關獸出現在一眾匈奴面前,他們高昂的情緒戛然而止。
機關白虎兇厲,帶著棱刺的尾巴一甩,沖在最前的匈奴騎軍被掃落馬下,掀起了好大一片塵埃。
哀嚎之聲環繞,頭曼帶著自己的近衛到了戰陣最為前沿,手中的馬鞭指向了山谷前的男子。
“聽我匈奴的勇士說,南蠻子那邊有著一頭巨大的怪獸,就是這個么?”
趙爽從機關白虎身后出現,麗姬與幾名墨家弟子跟在他的身后。
只是,他并沒有回答。
頭曼有些奇怪,眼前帶著紅色面具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可當頭曼的目光從趙爽身上,轉移到了他身后的幾個墨家的弟子那里,最后定格在麗姬的身上時,眼睛忽然一亮。
“勇士們,不要傷了那個女子。”
麗姬心中一緊,卻見得趙爽從后走出去,與墨家弟子保持了一段距離,甚至脫離了機關白虎的保護圈。
匈奴沒有放過這個機會,便在趙爽進入射程的時候,一支羽箭從騎軍中射出。
趙爽一笑,一揮手,這羽箭還未近前,便被內力震碎成了粉末。
“抱歉,此路不通!”
輕輕的一句話,飄蕩在萬軍陣前,男子聲音引來了大片笑聲。
可在麗姬的眼中,這副場景有些熟悉。看著前面的身影,感受著前方匈奴騎軍的殺意,麗姬的心中有些忐忑。
當日被羅網與夜幕追逐,也有著這樣一個身影,擋在了她的前方,猶如天神下凡,將她從危難之中解救了出來。
趙爽?
墨家的大統領與那個小胖子的身形大為不同,麗姬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驅散。
老前輩怎么會是趙爽
麗姬苦笑了一聲,可明明是不同的人,他們給她的感覺卻是如此的相似的。
這種感覺很是微妙,即便麗姬也不清楚這股感覺的源頭在哪?
直到,她偶然間瞥了一眼,她的身旁,握著劍的年輕的墨家弟子,他的手在輕輕顫抖著。
麗姬猛然意識到了什么,目光看向了不遠處那一人面對萬余匈奴騎軍,身影猶如山岳一般的男子。
他和趙爽太像了!
“就憑你自己么?”頭曼大笑,“只要我手中的鞭子輕輕揮舞,我匈奴的鐵騎能將大河阻斷。”
“不過,如果你肯將那個美人交給我,我或許可以饒你性命。”
風輕輕的吹拂,草兒成片傾倒,絲絲的灰絮從遠方飄來。
趙爽微微抬起了頭,閉上了眼眸,似乎沒有在意頭曼威嚇的話語。
“天時已至!”
“你在胡說說什么?”
便在頭曼以為眼前之人發瘋了的時候,他的耳邊,忽然想起了一片呼喊聲。
“火,有火光。”
戰馬驚擾,頭曼縱目遠望,遠方的草原上,瞬時間一片燎原之火抵近。再回首時,那個為火星與灰絮所環繞的男子已經睜開了眼睛,目光銳利,輕輕一言。
“頭曼,你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