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樂靡靡,一堂皆春。
韓太子舉杯向著趙爽看來,臉上滿是笑意。
姬無夜坐在趙爽的對面,今夜的趙爽孤身赴宴,身邊連個侍衛都沒有帶一個。
姬無夜的心中憋著一口氣,他一向是視韓太子為手中玩物,是他將來控制韓國的利器。
可有一天,這個玩物反客為主,一向昏庸柔弱的韓太子在羅網的幫助下,野心竟然如此膨脹。
更為憤怒的是,羅網居然直接饒過了夜幕,給了韓太子一個如此明顯的信號。顯然,羅網
向著趙爽敬酒完畢的韓太子看過來,給了姬無夜一眼神。
姬無夜悶哼一聲,雖然他不想要理會,可是也不得不行。
如今姬無夜掌控新鄭城防兵馬,一會兒羅網行動,他手下的兵馬必須要封鎖住太子府的外圍,免得受到其他勢力影響,走漏風聲。
當然,這只是次要的。
對于姬無夜而言,韓太子在行動開始前才將計劃告訴他,顯然已經對他失去了信任。
這樣的一個玩物,既然已經脫離了手掌,那么必然不能再讓他繼續下去。
更重要的是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姬無夜實在沒有把握,百鳥又不再身邊,他必須盡快脫離這里。
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兇色,姬無夜站了起來,皺了吧唧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太子殿下、漢陽君,我這身體略有不適,先行告辭。”
韓太子揮了揮手,正準備允許的時候,一旁的趙爽卻是阻止道。
“姬無夜將軍一身橫練早已經登峰造極,怎會身體不適,莫非有所隱憂?”
趙爽玩笑似的話語讓坐在主位的韓太子莫名緊張了起來,顯得比姬無夜還要緊張。
“漢陽君玩笑了,橫練之術只是外功,就算再怎么登峰造極,也無法阻病延壽。”
“大將軍說的是,是本君唐突了。”
趙爽一笑,又舉起了酒杯,喝了起來。
姬無夜瞥了一眼,轉身匆匆而去,臨離開的時候,他在屋外門檐旁見到一個穿著紅黑相間衣服的陰郁男子。
對方的目光看來,帶著幾分審慎。
姬無夜從來沒有在太子府見到過這個人,顯然,如此高手,也絕非韓太子手下。
羅網的殺機已至,不得不說,光論戰術上的布置,羅網的刺殺技術是世界絕頂的。
在動手前的那一刻,獵物甚至不知道已經掉落在了網里。
姬無夜便是走了出去,除了這殿宇之外,有些異常的太子府率衛,根本感受不到羅網的殺機。
太子府的率衛并沒有阻止姬無夜,很快便讓他離開了太子府。
“大將軍!”
姬無夜剛剛走出太子府,正想要去調集新鄭的防衛,卻聽得身后一聲輕音。
姬無夜回頭,剛才那個身著紅黑相間衣服的男子跟了出來,在后叫住了他。
“有事么?”
“奴婢可否與大將軍一行?”
姬無夜來了興趣,說著。
“如此重要的時刻,你不在里面么?”
“計劃早已經安排好,但任何時候,都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趙高緩緩走下太子府門前的臺階,來到姬無夜的身后,小聲言道。
“羅網曾經數次接觸過夜幕,然而都沒有獲得回應。所以,才越俎代庖,直接聯絡上了韓太子。還望大將軍見諒。”
“你們聯絡過夜幕?”
姬無夜臉上的驚訝,趙高看在眼里,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怎么,血衣侯沒有告訴過大將軍么?”
“既然想要找一個退路,跟我過來吧!”
姬無夜收斂了笑容,揮了揮袖子,踏步向前而去,上了馬車。
趙高一笑,跟在了他的身后,臨走前,看了一眼恢弘太子府。眼前的太子府,就如一頭吞噬生命的巨獸一般,在夜幕之中,越發顯得恐怖。
只是,趙高不知道,它將吞噬誰的生命?
“義父,人手已經準備好了。”
韓千乘來到韓宇身側,對方正從走廊上,看著遠處逐漸明亮的星光,嘆了口氣。
“今晚月光暗淡,星光卻越發明亮了。”
韓宇剛剛接手了許地的兵權,身旁有兩百隨身的護衛。當然,這些年韓宇也馴養了不少的死士,可是在即將到來的場合,這些人卻無法動手。
“義父,光憑這兩百人,想要與姬無夜手中的城防軍還有太子府中的衛率對抗。”
“我明白,集結這些人手,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韓千乘不明白,韓宇為何如此相信那個叫趙爽的人。
十萬軍餉,怎么可能在太子府中?
“一旦太子府那邊有異常,立刻以就駕的名義,發兵太子府。”
“我明白了!”
“九公子!”
太子府不遠處的一座酒館,張良走進了韓非訂的包廂后,行了一禮。
“子房,你來了。”
“九公子為何約我來了這里?”
張良不是不知道這座酒館的位置,也清楚從韓非所在的那個窗口,可以清晰看見太子府門外的變化。
只是這一切,張良卻不知道因何而起。不過很快,韓非便解釋了他的疑惑。
“白天在獵場之中,漢陽君曾向我與四哥透露,十萬軍餉就在太子府中。”
“什么?”
作為貴族,張良很清楚打斷別人說話是很沒有禮儀的事情。可是韓非說的話實在太讓人驚訝了,以至于張良脫口而出。
“漢陽君想要做什么?”
“這一點也正是我好奇的地方。”
韓非轉過了身子,走到了一盤桌案前,拿起了桌上酒壺,給自己到了一杯酒。
“我數日偵查,那十萬軍餉先是被夜幕所劫。后來墨家大統領棋高一著,又來了個黑吃黑。可是不久之前,墨家大統領已經離開了這里。非但如此墨家的弟子大部分都撤離了新鄭。我實在想不明白,那十萬軍餉漢陽君要如何運到太子府?”
“這應該不可能。別說是漢陽君,便是姬無夜的夜幕,也不可能瞞過太子府的衛率,將十萬軍餉送到太子府中。”
畢竟,那十萬軍餉不是一個小東西,而是好幾個大箱子。
“的確,如果不能將十萬軍餉......”
韓非說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想到了些什么。
“或許我們想錯了,也許趙爽只是想要將劫走十萬軍餉的罪名安給太子呢?”
張良面色一變,明白了其中的嚴重性。
“原來漢陽君看似退出了這場紛爭,實則一直在其中布局。漢陽君曾在朝堂上說他準備的賀儀為鬼兵所劫。如果這個罪名由太子承擔下來,那么韓國.......”
便在此時,窗外傳來了重重的腳步聲。
韓非與張良向外望去,太子府的衛率在門前重重列陣,將太子府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