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澤山。
烈山堂中,聚集了田氏的四位堂主和一眾高手。
這些高手都是這些年來田猛兩兄弟從江湖上召集的,出身各異,如梅三娘、啞奴、骨妖和金先生,此時都在堂中。
農家六堂,自田猛死后,便處在混亂的狀態之中。
田氏一族,本已經把控農家四堂,可現在的幾位堂主卻是各懷異心。
“大小姐,將我等千里迢迢喚到這里來做什么,難道是知道了殺害大當家的兇手?”
田蜜拿著煙桿,態度散漫,姿態撩人。田猛死后,光靠田虎已經難以鎮住田蜜與田仲兩人。
田蜜雖然言語恭敬,可面對田言時,那副輕慢的態度卻是顯而易見的。
田言一聲白衣,容貌冷峻,面對田蜜言語之中那若有若無的挑釁,卻似看不見。
“今日將兩位堂主與二叔請到這里來,是為了查明一件事情。”
田虎性子急,在旁說著。
“阿言,你要是知道了兇手,就說出來。”
“父親乃是死在驚鯢劍下,與羅網脫不了關系,這一點沒有什么好說的。”
田蜜輕聲一笑,輕輕吐了一個煙圈。
“這驚鯢劍可不只是羅網才能擁有,昔年羅網前天字一等的刺客驚鯢不也曾效命在那位漢陽君手下么?”
田蜜的話若有深意,看著田言,話音又加重了幾分。
“那位如今孤身一人被押解關中眼看就要自身不保的漢陽君。”
田言瞇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妖媚的女人。
“田蜜堂主倒是對帝國和羅網的事情相當清楚。”
田言一語,面對這屋中田虎和一眾高手的目光,田蜜有些急了。
“農家弟子耳目深廣,我知道一些有什么奇怪的。”
田言沒有繼續理會田蜜,而是走到了主位。田猛死后,田言便暫時統領了烈山堂。
她也是以烈山堂主的身份將眾人聚集到了一起。
“今日所議乃是為了昔年舊案,事關陳勝與吳曠兩位叔叔。”
“阿言要重新翻出那樁舊案,那老夫可是來巧了。”
便在此時,屋外傳來了一陣笑聲。這笑聲讓田虎如臨大敵,拔出了腰間虎魄劍,指向了門外。
“朱家老賊,你來做什么?”
“二叔,是我將朱家叔叔和司徒叔叔找來的。”
伴隨著朱家而來的還有四岳堂主司徒萬里。至此時,農家六堂堂主都已經到齊了。
田蜜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妙,看向了田仲,對方還以一個肯定的眼神。一瞬間,田蜜那顆懸起的心又放了下來,變得沉穩。
田言注意到了這微妙的變化,卻沒有聲張,繼續說著。
“當年陳勝叔叔因為凌辱吳曠叔叔的妻子,也就是如今的田蜜堂主,觸犯農家的幫規,被處于沉塘之刑。而后,吳曠叔叔也下落不明。不過,此事之中有著重重的疑惑。”
“早已經蓋棺定論的事情,有什么好說的?大小姐,你還沒當上俠魁,難道就要推翻先代俠魁的決意么?”
“不,我只是想要請當事人到此,當堂對證。”
田言看向了側門,陳勝閉著巨闕,走了出來。一步一步,像是個煞神一般。
便在見到陳勝的時候,田蜜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躲在了田虎的后面。
“二當家,這個叛徒來了,快殺了他。”
田虎沒有理會田蜜,雖然心中不滿,可他還是選擇了相信了田言。
“阿言,你要做什么?”
“這件事情事關陳勝、吳曠兩位叔叔的清白,更關系著農家此時的安危。我將眾人請到這里,便是為了證實一件事情,羅網自久遠之前開始便已經對農家進行滲透。”
田言向著陳勝一禮,問道。
“陳勝叔叔,可否將當時發生了什么,告訴眾人?”
“當時吳曠成婚未久,有一天夜里,我巡夜時遇到了一個黑衣人,他將我引到了吳曠的屋旁。我擔心兄弟的安危,進屋子時,便只見田蜜倒在榻上。我以為有歹人對她動手,于是上前察看,可她卻忽然抱住了我。很快,吳曠也闖了進來,可那個賤人卻忽然變了一副模樣。之后的事情,大家都應該清楚了。”
“你胡說,明明是我在休憩時,你強闖進屋中,見色起意,欲凌辱于我,如今還編了一大堆的謊言。你以為如今大當家不在了,仗著某些人的勢,便可以胡作非為么?二當家,他們這是要做什么?”
田虎有些猶豫,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勝七的這些話,當年也說過,可因為吳曠對當時田蜜的話沒有異議,俠魁并沒有采納。阿言,勝七如何自證他這話是真的?”
“當時情況緊急,吳曠叔叔可能因為胸中義憤,也可能是因為他身在局中,自己也沒有想清楚。再加上他當時受了傷,不能理事,之后又消失不見,所以眾人便采信了田蜜的話。這也是我接下來想要說的,田蜜在很早之前便成了羅網布置在農家的棋子。”
面對田虎看來的眼神,田蜜后退了兩步,說著。
“你胡說什么,二當家,我沒有!”
田言看著田蜜,微微拍打著手掌。
屋外,兩個烈山堂的弟子將一名受了酷刑的羅網的刺客帶了進來。田蜜看到了這個刺客,大驚失色,便如一只受驚的螳螂。
“他已經都招了。你如何聯絡羅網,想要趁此時機,借助帝國的力量,幫你坐上俠魁之位。可惜的是,他被我的人截住了,羅網的人不會過來了。”
田蜜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被田虎踹了一腳,跌倒在地。
“你以美色,誘惑父親與田仲堂主,幫你上位。之后,俠魁的失蹤與父親的被刺,怕是與你也脫不了關系。”
“大當家的事情和我沒有關系。”
“那么俠魁失蹤與陳勝吳曠兩位叔叔的事情,便與你有關了?”
田言的話剛剛說完,屋子之中,金先生走了出來,撕掉了人皮面具。
“原來是這樣。”
“吳曠!”
便在眾人驚訝于這出大變活人的時候,屋外,忽然響起了示警聲,一名農家的弟子闖了進來。
“大小姐,諸位堂主,帝國的軍隊來了!”
聽聞這聲稟告,田仲忽然大笑了起來。而本是癱軟在地上的田蜜,也仿佛重新找到了主心骨。
兩人走到了一起,與其余農家眾人涇渭分明。
“帝國的軍隊已經到了,如果你們識相,我們還能在趙高大人面前說說你們的好話,或許還能給你們留些富貴。”
“呸!”
一眾農家的弟子紛紛不齒。
田言站了出來,走到了一眾人之前。
“你們以為如今來大澤山的帝國軍隊還是當年那支征服了天下的軍隊么?”
面對如此淡然的田言,田蜜與田仲兩人不覺得有些心虛。
田言轉過了頭,看向了身后眾人,問了一聲。
“事已至此,諸位已為如何?”
“反了!”
陳勝高呼一聲,身后眾人亦是高呼,應者云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大澤山的戰火,很快便燃遍了天下。
齊楚之地,烽煙四起。
狄縣縣衙。
“田儋,你要做什么?”
田儋帶著稷下死士,秘密潛入了縣城,闖入了縣衙之中,將狄縣令圍困在了府中。
“造反啊!”
田儋大聲一笑,卻沒有感染到周圍。稷下死士是一言不發,形容冷峻。
“你不要忘了,帝國的大軍……”
“帝國的大軍都在大澤山,救不了縣尊大人了。”
田儋揮了揮手,一眾稷下死士沖了上去,與一眾秦兵戰了起來。
狄縣令看著這一幕,眼見周圍的秦兵越來越少,自覺敗勢已定,抽出了腰間佩劍,悲嘆一聲。
“先帝啊,老臣無能,這就向你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