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緩緩睜開眼,輕輕吐出一口氣,在初春清冷的山間空氣中,白色氣箭急速沖出九尺遠,才翻滾著慢慢淡化。
時間已至三月,又是冰雪消融的時節。
岳不群的紫霞神功愈發精深,督脈修煉進度喜人,預計再有兩年左右的時間,就可完成紫霞神功四層的修煉。
到時,十二正經、奇經八脈全部貫通,舉手抬足勁道渾厚難擋,一招一式威力巨大無匹,完全超越了現在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可稱之為超一流了。
岳不群估計,現在師叔風清揚,應該就處在這個階段。
但近段時間,師叔風清揚身上的氣息越發玄妙莫測,似乎摸到了貫通天地之橋、達到龍虎交匯的至高境界的邊緣。
岳不群從原著所推測,風清揚似乎并沒有突破這一境界,否則就不會出現臉如金紙的現象。
武功要晉入大圓滿,身體內外必定和諧強悍到極點,根本不會出現臉色異常這樣的癥狀,就如現在的風清揚,臉色紅潤,身強體壯。
岳不群估計,一個是因為華山蒸蒸日上,化解了風清揚的心結。
然后是易經鍛骨篇的修煉,調節了風清揚的身體,修復了他原來留下的毛病。
再一個,這華山地界彌漫的神秘物質,在不知不覺中,改善了風清揚的身體,讓他更容易觸摸到武學中的之高境界。
岳不群沒有一絲妒忌,因為,按照他的修煉情況,這樣的境界,他也是有可能達到的。
而且,有個先行者,先行積累一些經驗,也能讓自己少走一些彎路不是!
岳不群盤著的雙腿,往地上輕輕一用力,身體如柳絮般輕盈飄起,輕輕站了起來,輕聲道:“德恩,過來。”
聲音在山頂下層保持戒備的張德恩耳邊響起,張德恩雙眼往四周一看,見四下無人,遂快步上了山頂,進了掌門修煉的小亭子,把地上的蒲團收拾進亭子邊的箱子里,輕輕退到亭子邊,一臉崇敬看著宛如天人的掌門。
岳不群讓張德恩上來,倒不是懶得收拾一個蒲團,卻是要讓他觀摩自己練習華山長拳十段錦。
自和師叔切磋武功之后,岳不群對自己的武功修煉,已經不再著重招式輸出速度有多快、勁道有多重了。
而是開始揣摩施展招式時,全身上下是否出現破綻,有了破綻時,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消弭,讓人無隙可乘。
現在,岳不群身具的所有武功中,就只有些華山長拳十段錦練的最好。
長拳十段錦雖招式簡單,但舉手抬足,扭腰縱躍間,身體各部遙相呼應,一舉一動,最是相互照應,勁力流轉,自有種酣暢淋漓之感。
岳不群越是練習,就越發有近乎渾然一體的感覺。
當然,岳不群也知道自己還沒有達到這一步,但卻已經跨入了這一層次,大門已經打開,剩下的就是不斷完善練習了。
張德恩自聽從掌門的話,認真觀看掌門長拳十段錦的練習,還納悶了幾天。
這十段錦,在基礎班就已經練習得爛熟了,再學下去,難不成這三十六式簡單粗淺的拳腳功夫,威力還能強過掌門的履霜破冰掌不成。
但看了幾日,張德恩就有了異樣的感覺。
這感覺很奇妙,似乎沒看懂什么,還是那些熟悉到骨子里的動作,但眼里卻又似乎多看到了些什么,心里也莫名明白了什么。
雖然還不敢肯定,自己究竟學到什么,但掌門會親自交代,顯然這其中有自己想象不到的大好處,對自己以后的修煉,必定能有極大助益。
他知道機會珍貴,每次觀摩,都投入全付心神,把自己融入到掌門修煉十段錦。
岳不群在亭中慢悠悠打著拳,清風不興,塵土不揚,慢慢竟如同融入了這亭子,融入了這山間,似千古以來就存在這天地間。
難能可貴的是,張德恩肅身站在亭邊,呆呆看著岳不群飄逸舒展的身形,目光散漫,毫無焦距,與這一近乎天成的環境氛圍居然也沒有突兀之感,安安靜靜的如亭邊的一顆小石頭。
岳不群練了兩趟,滿意地停下,看著張德恩一副入神模樣,暗暗點點頭。
自去年張德恩與李笑從致知班結業,就被收入太華堂。
張德恩穩重,李笑活潑,竟又是一對年少版的郭三水和劉長安模樣。
但李笑的練武的悟性,竟不如誠實穩重的張德恩,一樣旁觀自己練拳,卻還是不能有所體悟,白長了一副聰明俊秀的樣貌。
兩人的家屬都已經遷到華山,都是窮苦人家,如不是無路可走,否則哪舍得讓自家的小孩挨這一刀。
到了華山,兩家過上了從來不敢想的神仙般的日子,有了自家的田地,租子輕的都不好意思去交,沒有苛捐雜稅,沒有勞役苦差,鄰里和氣富足,地方安靜祥和。
兩家人做夢也想不到,這大明的天下,竟然還有這樣的福地。
通過鄰里聊天閑談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山里那個名門大派華山派帶來的,自然千交代萬囑咐,一定要好好聽華山掌門的話,盡心盡力做事,來報答華山派的恩德。
張德恩李笑兩人,從那阿鼻地獄中脫身出來,在華山卻嘗到了做人的滋味,有了做人的尊嚴。
對這華山上下,感覺比家里還親切,心底深處亦知自己身體有缺陷,都不愿出外行走,就怕再次面對那些冷眼毒語,一心一意就想呆在山里面。
良久,張德恩忽然警醒,見掌門微笑看著自己,忙請罪道道:“掌門,德恩失態了!”
岳不群開心道:“失態好!失態好!多體悟這種感覺,對你以后的功法修煉有好處。”
張德恩亦欣喜道:“掌門說的是,我近來在心法修煉中,也感到似乎更加輕松,進度也快了些許。”
“嗯,你要和李笑好好說說,這榆木疙瘩,整天就知道傻樂,看了這么多次,還是沒有開竅。”
岳不群一提起李笑就有氣,這小子就像掉入糖罐的老鼠似的,每天樂呵呵的,沒心沒肺,做夢都能笑出豬叫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