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路上就在奇怪,原本約定好,在一旁幫他壓陣的七叔,為何沒有現身,任由他被郭梓擒拿。
他心中已有不祥的預感,只是不斷能在心里安慰自己。
但現在見到那白衣中年男子也被對方擒拿,青年書生一顆心徹底沉入谷底。
回天宇也暗暗心驚。
自家掌門郭梓,早早下山,暗中觀察,防止有敵人擄劫山下寒山派弟子的事情,獨目青年是知道的。
所以郭梓現身,拿下那青年書生,回天宇并不意外。
可現在看來,不僅僅是郭梓,連陳介之也在暗中關照。
于是形成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獵人在更后的局面。
若非如此,郭梓一人,拿不下那書生和眼前白衣中年人兩個對手。
書生喚對方“七叔”,這白衣中年人在暗中為他壓陣,實力恐怕更在書生之上。
烏云先生剛才說,他們是程家的人?
獨目青年想到這里,神情更嚴肅。
東唐三院四道五派六家,其中的“六家”,便是指如今的六大名門世家。
曾經,是九大,陳氏家族也位列其中。
后來隨著東唐王室打壓,包括陳家在內的三大世家凋零。
王室自然不是一味打壓,而是拉攏分化打擊并行。
剩余六大世家中,程家便與王室走得極近。
當今東唐世子的母族,便是程氏家族。
六大世家里,司空、鄭、胡三家,以武學立家傳世。
程、何、趙三家的家學,則都是儒家路數。
記得之前聽烏云前輩提過,玄武大將軍杜琨,是世子的人,而程家又是世子母族……回天宇心中思索。
大堂內烏云先生神色則波瀾不驚:
“一個第四境,一個第五境,就敢到長安地頭撒野?”
儒家第三境,稱之為修身,才氣彰顯于外,內養心神,外壯肉身,精神可以反哺軀體。
同時,到了這個境界,儒家修行者便可以將才氣與文墨相合,能夠筆下生花,紙上談兵。
這里的紙上談兵并非貶義,而是指儒道筆墨可化法術,降服刀兵。
不過,儒家神通雖然高妙,但借筆墨施展,速度終歸有限。
而到了儒家第四境,齊家的境界,便能具備出口成章的神妙,可以不借筆墨,直接口述文章,顯化神異。
同時才氣橫溢,能讓人短暫滑翔騰空。
那年輕書生方才便是口誦詩篇,化風刀霜劍攻擊回天宇。
只是他仗著古劍護身,所以敢站在原地跟回天宇硬鋼。
按照張東云個人的理解,此世的儒家修行者,如果與人斗法,其法門有些極端。
如果用他前世玩游戲的經驗,才氣文華,號令天地靈氣而動,成功出手,就是一個個大招,不論傷害還是控制,都極為可觀。
但反過來,出招前讀條準備時間都很長,可能被打斷,容易被突襲。
而那個白衣中年人,則是儒家第五境,已經成就一顆文膽的修行者。
修成文膽,舌綻春雷,胸有正氣,鬼神退避,可平步青云,御風而行。
有了舌綻春雷的神通,儒家修行者終于可以不必揮毫潑墨吟誦詩文才能與敵斗法。
但相較而言,如果想有可觀的威力,還是要著落在筆墨詩文上。
用張東云前世的話來說,就是瞬發不如吟唱讀條。
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
比方說,沈和容那樣的……
大明宮里的張東云心中胡思亂想,他投影的烏云先生則仍舊面無表情。
黑衣老人這時目光漠然,掃視眼前的白衣中年人與青年書生。
程家叔侄倆只想苦笑。
第六境的玄武大將軍杜琨帶著大軍都栽了,一個第四境一個第五境,兩人確實不配到你長安城撒野。
可是我們也沒到你長安城里啊!
甚至連龍嶺山脈都沒進,就是在山下秦州府地面上轉了轉。
敢情東唐龍北郡秦州府,也是你長安城的地頭了。
就是不想驚動長安的高手,所以他們才只在外圍收集消息,甚至連山都不上。
結果,散布在山下的寒山派弟子,居然是誘餌。
陳介之、郭梓一個第六境一個第五境,就在暗中埋伏他們。
書生甚至懷疑,如果他們程家這邊還有第三個高手,對方也會有更多強者冒出來。
不光是他,就連回天宇、郭梓、陳介之心中也在作此猜測。
按常理來說,只是在外圍打探一下情況而已,一個第四境一個第五境,兩個儒家高手親自出馬,已經是大材小用了。
結果就有第五境的郭梓和第六境的陳介之埋伏他們。
那程家要是有第六境甚至第七境的人現身,這邊是不是也有第七境、第八境的高手在等著?
望著高深莫測的烏云先生,再想起那位更神秘高緲的陛下,大家心中都感到沒底。
“你們做得很好,接下來各安其職。”
黑衣老人淡然吩咐。
回天宇、郭梓、陳介之三人紛紛應諾,然后退出大堂。
剩下程家叔侄二人,惴惴不安。
“程家,還等著你們的回報吧?”烏云先生淡淡一笑:“快點吧,還等什么呢?”
書生和那白衣中年人都是一怔:“你想要做什么?讓家里來贖我們?”
“不。”烏云先生微笑道:“是告訴他們,長安不強,但潛力驚人,宜早派高手,將之剿滅于萌芽中。”
程家叔侄先是愕然,繼而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陷阱!
這是陰險的陷阱!
“你做夢!”青年書生怒斥道:“程某總是一死,也不可能叫你得逞!”
旁邊那白衣中年人雖然沒說話,但目光更沉穩堅定。
烏云先生對此不以為忤:“不,是你們在做夢。”
對面兩人一愣。
烏云先生的手指,已經點在他們眉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