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烏云先生吩咐,讓曹峰去接待忘真觀的云塵長老,回天宇一只獨眼眨巴眨巴,沒有多言。
他恭聲道:“是,前輩。”
于是,曹峰便雄赳赳氣昂昂,來到城門外。
城外,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道士,靜靜站在那里,神情沖和恬淡。
來者正是忘真觀長老,云塵。
他是如今忘真觀年紀輩分最高的長者,忘真觀觀主,也要尊稱他一聲師叔。
先前天狼密窟內,他與魔魂交手后負傷,返回山門閉關潛修。
之后長安城、鏡月樓、慶福宮多路人馬,同時齊聚天狼密窟,更進犯忘真觀治下領地。
云塵長老被迫提前出關。
結果忘真觀觀主先跟血影老魔兩敗俱傷,又和前來的鏡月樓、慶福宮長老交手,傷勢更重。
整個忘真觀上下,都損失嚴重。
到頭來,閉關休養一段時間的云塵長老,反而成了傷勢最輕的人。
湯馳、謝昭等人失陷在長安城,密窟里包括天狼魔魂在內的諸般寶物,也全部被血影老魔等人卷走。
忘真觀無奈,只得由云塵長老出面,前來長安城,意圖謀求和解。
否則他們腹背受敵,鏡月樓與慶福宮的威脅,更迫在眉睫。
云塵長老調整心態,做好了被長安城刁難的準備。
但他料不到,一上來就要面對巨大考驗。
“你們觀主呢?”
曹峰一見面,就大大咧咧問道。
云塵長老深吸一口氣:“觀主身體不便,難以遠行,是以貧道代表本觀觀主,前來長安。”
“你不夠格。”曹峰一擺手:“要談,讓你們觀主自己來。”
饒是已經做了無數心理準備,云塵長老還是被噎得差點背過氣去。
曹峰則感到痛快至極,好好出了當年在忘真觀地頭受得惡氣。
眼前老者,他沒見過,但知道對方乃是道家第七境,已經結成元嬰的高人,整個忘真觀上下,觀主以外第一高手。
但那又如何?
他曹峰身后,現在已不是寒山派,而是長安城。
這片大地新的主人。
眼前云塵長老修為是高,但比他修為實力更高的忘真觀觀主,不也奈何不得血影老魔?
而血影老魔,只不過是長安城主的仆從罷了。
而且,他們寒山派眼下心法劍道,全面提升,門派中人修為實力也齊齊進步。
只要再給他們一些時間,他們寒山派本身,便可不懼忘真觀。
區區秦州府,只不過是起點。
追隨長安,建功立業,整個龍北郡都不在話下,將來取忘真觀而代之,也不是沒有可能。
曹峰二十幾年活下來,從沒有像近兩個月一樣,這般揚眉吐氣。
別說謝昭等等往日要他仰望艷羨的忘真觀弟子了,就算云塵、湯馳這些以往高高在上的忘真觀長老,此刻也要規規矩矩站著,聽他曹爺講話。
回天宇靜靜站在他身后,沒出聲。
從烏云先生吩咐讓曹峰來接待云塵長老的那一刻起,獨目青年就料到現在會是這幅場面。
跟當初湯馳等人上門時一樣,烏云先生根本不在意忘真觀。
他老人家甚至沒有跟對方談的意思,擺明了找茬消遣對方。
曹峰跟忘真觀的人打交道什么模樣,烏云先生同樣清楚。
既然派他來,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好好談。
云塵長老錯愕半晌后,也漸漸琢磨過味來。
對方,有心刁難。
意識到這一點后,云塵長老反而平了平氣,重新冷靜下來。
面前的曹峰,老道士吹口氣,人就沒了。
但云塵長老并不介意對方的無禮,反而平靜開口:
“貧道來之前,曾得觀主全權委托,可代他做決定。”
曹峰皺眉:“你來到底想做什么?”
“貧道想求見長安城主和城中主事的烏云、血影二位先生。”
云塵長老言道:“本觀有些弟子,處事不周,有失禮數,冒犯了長安城,合該受些懲罰。
不過貧道還是希望能帶他們回去,作為補償,本觀可提供一些賠付。”
湯馳、謝昭等人被扣下,音訊全無。
不過先前天狼密窟中,血影老魔等人同忘真觀打交道時,倒是曾提及湯馳等人下落。
曹峰聞言,眼珠子一轉:“放不放你們的人回去,自然要城主和幾位先生才能做主,但你既然上門求情,總不能空手而來吧?先拿幻霧袍和望心拂塵來做見面禮。”
幻霧袍、望心拂塵,再加上云羅華蓋,便是忘真觀最上乘的三大法器。
此前密窟里,觀主已經跟天狼魔魂兩敗俱傷,之后還能跟修習鳳凰血書的血影老魔對抗,便是借助了法器之力。
曹峰此刻獅子大張嘴,云塵長老面色如常仍不顯心浮氣躁,但暗地里眉頭皺得更緊。
他來這里,除了想帶謝昭、湯馳等人回去,還想帶回云羅華蓋。
結果對方竟然還反過來想要幻霧袍與望心拂塵?
這徹底沒法談了。
……不,應該是從一開始,就沒法談,只是他之前還抱著幻想。
“幻霧袍和望心拂塵,眼下都不在貧道身上,需要先返回觀里。”
云塵長老語氣溫和如故。
“那就請道長你快去快回吧。”曹峰抱了抱拳。
老道士無奈轉身離開。
背后還隱約傳來曹峰沖回天宇說道:“還說什么全權代表,連幻霧袍和望心拂塵都沒有,盡吹牛!”
云塵長老被氣得哭笑不得。
但他還是忍住一口氣,一言不發,乘云飛起。
然而,這時空氣中忽然響起另一個聲音:“長安城周圍,何人敢騰云而行?”
云塵長老愕然停在半空中。
還能這樣?
太過分!
太沒品!
太不講道理!
太欺負人了!
地面上本以為完事的曹峰,同樣目瞪口呆。
那聲音則沒有半點波動,淡然吩咐道:
“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