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殿的二人,正是沈和容同敖空。
“不錯。”
張東云言道:“他在陽寧郡。”
沈和容聞言,眉頭輕輕一挑:“很近,看來他也在關心我們。”
“大哥,那龜孫在陽寧郡哪里?”敖空咬牙切齒。
“讓十二妹帶去。”張東云言道。
敖空轉頭看向沈和容,沈和容點點頭:“縮小到一定范圍內,就好找他了。”
她又問道:“大哥,消息是從東唐那邊來的?”
“不錯,所以們去了后,不妨先別急。”
張東云言道:“若我所料不差,東唐的人已經先去了。”
“他們想通過楊厲,了解我們。”沈和容笑笑。
敖空則撇撇嘴:“讓他們鬼打鬼是不錯,但我更向親手弄死楊厲那龜孫。”
“去了后看看再說。”沈和容向張東云告辭:“大哥,那我們先去看看狀況。”
張東云頷首,沈和容同敖空便即離開。
大明宮內,只剩張東云一人,他沉思不語。
這時,天閑殿與天樞殿先后接到通報。
原河郡境內,有妖魔作亂,似是龍屬。
聽了消息,張東云略有些意外。
原河位于龍北郡正北方,本是北齊王朝治下一郡,乃冰火谷先前的勢力范圍。
長安抹平了冰火谷的同時,也將他們原有勢力范圍占領大半,正式一腳踩進北齊王朝境內。
不過,相對而言,最有價值的地方,是更北邊的西海郡。
不管是冰火谷的精鐵礦還是息烽鐵等名貴物產,都在西海郡。
那里也是長安跟北齊王朝爭奪的焦點。
原河郡,作為長安當前勢力范圍,相較于西海郡,已經算是后方了。
這里為什么會有魔道修行者作亂?
是北齊的人嗎?
張東云一時間還有些奇怪。
后來,天閑殿有更進一步的情報傳遞過來。
對方,似乎不是修練妖血變化的魔道修行者,而是一條真正的地龍。
一條大妖。
和魔道修行者一樣,不管北齊王朝還是東唐王朝,高境界的大妖,都極為稀少。
聽了消息后的張東云,嘖嘖稱奇。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另一件事。
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白送上門的守護歷練啊。
上次血影老魔等人在河西郡拿下法心老和尚是無奈,總不能任由這老和尚一路渡化整個河西郡百姓,直到進了無敵城范圍后才動手。
所以張東云只能眼睜睜看著血影老魔等人,在無敵城范圍外拿下法心。
現在,就無妨了。
血影老魔準備親自出馬趕去原河郡,但被張東云阻止:
“叫孩子們鍛煉鍛煉。”
然后,一臉懵的永色小和尚,就被慧明帶著,前往原河郡。
“師兄,我們這是去做什么?”小和尚滿臉茫然之色。
慧明帶著他,身形劃過天際:“有大妖在民間作亂,危害百姓,我們去降服它。”
小和尚聞言縮了縮脖子:“我們要是打不過,怎么辦?”
“如果我們不是其對手,那可以設法將之引向龍北郡,屆時長安的高手會幫助我們。”慧明耐心答道。
永色小和尚松口氣:“那就好。”
然后他就有些不好意思:“師兄,我修為低微,不知道能幫上多少忙。”
“沒關系,陛下和烏云先生叫隨我一起來,只是讓增長見聞。”慧明微笑:“我同樣不會讓輕易涉險,放心吧。”
“謝謝師兄。”
小和尚稍微猶豫一下后,又問道:“師兄,我師父他沒事吧?”
慧明和尚輕嘆一聲:“他身體沒事,但是不得自由,眼下被關押。”
“那,師父什么時候能被放出來啊?”永色小和尚又問道。
慧明略微猶豫一下,不忍心告訴他真相。
按照長安的規矩,俘虜或犯人,必須做工贖罪,并且誠心悔改,向長安低頭,才可能重獲自由。
以法心老和尚的執拗程度,這恐怕到死都未必有希望。
“關于這一點,我也不甚清楚。”慧明黯然說道。
永色小和尚見狀,眨巴眨巴眼,沒再繼續問下去。
慧明岔開了話題,跟他討論佛法,結果發現小和尚雖然很多日常的道理不懂,但在佛法揣摩上,有時候頗有靈性。
難怪法心老和尚那么看好他,只是永色現在還沒有開悟,有些關隘,需要他自己去悟。
一旦悟通透了,隨時可能一飛沖天。
字面意義上的一飛沖天。
慧明就見過原來一點佛家修為都沒有的人,一朝頓悟,修為境界直接漲到能飛行于天上的第五境甚至第六境。
永色小和尚,將來很可能也如此。
不過想到他師父法心老和尚,慧明也有幾分頭疼。
兩人一路聊著,跨越兩三千里路途,步步生蓮,踏空來到原河郡。
到了地方,自有當地的天閑殿中人,為他們提供最新情報,指引方向。
于是慧明就帶著永色,來到一片山野間。
天寒地凍,土地凍得極硬。
但此刻卻見地面裂開一道道巨大縫隙,蔓延上百米。
隱隱有一股熱力,從地下傳出。
慧明感受了一下其中隱含的兇惡氣息,神情認真起來。
他放下永色小和尚,叫對方退后:“至少是第七境,自己小心。”
“哦。”小和尚乖巧點頭,然后遠遠避開。
慧明注視地面裂縫,然后雙掌合十:“我佛慈悲。”
天空中,似有朵朵蓮花出現,盤旋下降,紛紛落入那縫隙內。
少頃,下方大地就猛然震動起來。
煙火噴薄間,土地隆起,并且碎裂。
一條頭上無角的黑紅地龍,從中探出龍首,然后整個身體沖出地面。
“是條地螭。”慧明和尚心中有數,當即顯化須彌金山,從上方落下,試圖鎮壓那條地螭。
地螭發出一聲長吟,周身上下鱗片一起開闔,無窮無盡的黑煙同烈火,一起涌出。
煙火像是凝結成實質,也像是化為一座山峰,從下方頂住須彌金山。
慧明口喧佛號,一拳向下,于是須彌金山頓時下沉,眼看要將黑色的煙火部壓滅。
但就在這時,地螭猛然抬頭,雙目光輝明亮,仿佛化為光柱。
而在天空正上方,也有光輝若隱若現,一路向下,同地螭的目光連成一氣。
慧明出身,源遠流長,見多識廣。
他一看地螭的動作,頓時神色微變,向旁閃避。
而他的須彌金山,被那道光輝貫穿。
這分明是妖族修行法門中,極為重要的通天靈光。
按照人族修行者對妖族的劃分,這時一頭達到第八境,通天境界的大妖,實力還更在慧明之上。
對方雖然不是真龍,但屬于龍種,修行法門也不差。
慧明的中岳寺傳承,面對這大妖的法門,不過五五之數,難以占到上風。
這時其決定性作用的便是雙方修為和經驗應變了。
大妖兇狠,慧明一驚之后重新冷靜,穩重應對。
眼下,至少比他當初對抗同為佛門的法心老和尚要輕松一些。
不過,想戰勝對方,甚至生擒活捉,則沒有希望可言。
他心思微動,攻擊專門瞄準蛇眼蛇信等脆弱部位。
慧明出手素來光明正大,不采取如此陰毒方式。
但他此刻并非為了傷敵,事實上這頭地螭針對自身脆弱環節,也將自己保護的很好,慧明傷不到它。
但這樣的動作,讓地螭極為火大,恨不得將慧明生吞。
慧明目的達到,便且戰且退,同時打手勢讓永色小和尚自己返回長安。
小和尚乖巧聽話,老老實實離開。
慧明便放下心來,跟地螭慢慢纏斗。
他息了自己求勝之心,一心自保退走,地螭短時間內也拿不下他。
只是慧明需要選擇退走路線,挑沒人的地方撤退,是以有時候稍微耽擱,就被地螭逼得險象環生。
雙方打打停停,漸漸離開原河郡地界,退入龍北郡地界。
就這么纏斗下去,時間久了,地螭漸漸警惕,不愿再追趕,心生退意。
它這么一走神,慧明遙遙一拳,拳勁落在他眼睛下方一點,差點將它眼睛搗瞎。
地螭勃然大怒,猛然加速,撲向慧明。
慧明也微微一驚,然后便見地螭速度猛然加快,已經沖到他面前。
就在這時,一道淡金色的光輝從慧明斜后方飛射。
地螭微微偏了下腦袋,沒有被打中。
慧明趁機避過一劫,連忙退讓。
他回頭看去,就見永色小和尚大大松了一口氣。
小和尚身體周圍,盡是金色的熊熊光焰,像是佛光燃燒起來,絢爛至極。
不過,這火焰正在快速熄滅消失。
永色小和尚望望自己左右,反而被自己造成的景象嚇了一跳。
慧明沖過來,一把抓住他,一起快速向前飛遁。
在他們身后,被徹底激怒的地螭兇狠追來。
“師兄,看到嗎?我剛才……”永色小和尚略有些語無倫次。
慧明則不奇怪:“佛祖救苦救難,心存慈悲,我們佛門弟子有時為了救人,進入忘我境界,是可能超乎自己當前的心靈境界。”
不過,他也沒空跟永色小和尚多解釋,只能不停向前狂奔。
那狂怒的地螭則發出低吼,然后一頭鉆入地下。
慧明回頭看去,正一愣之際,忽然前方地面破開!
方才鉆入地底的地螭,竟已經到了他們前面,反首朝一大一小兩個光頭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