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謹遵陛下旨意。”
大河龍門青年弟子還有些懵懂,但下意識連忙答應下來。
他不知道陛下為什么突然下這么一道命令。
不過,相信應該不是要他跟大河龍門脫離關系的意思。
可能,是讓他以后專心天工殿的差事?
從陳玉自己內心來說,他對師門大河龍門感性非常好。
不過,他也是確實不喜歡習武。
雖然他在這方面天賦也不錯,但個人興趣愛好,全都在各種工程工藝那邊。
學武對他來說的作用,就是能讓自己有更充沛的體力還有精力,做自己真正感興趣的事情。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練武的時候倒也沒有三心二意,而是專心致志,所以年紀輕輕才能有這樣的修為。
但從目的來講,武學修為對他來說,是個夠用就行的事情。
他第五境修為在兵器廠煉制的神兵利器,不僅僅勝過第六境的天烽山掌門黃熹,更同樣勝過冰火谷第七境、第八境長老的手筆。
至于說修練延年益壽的問題,對武者來說,不到九境之上,沒有本質變化。
陳玉對于自然生老病死同樣看得開,并不強求。
所以他對武道修煉,就更不上心了。
現在既然陛下有命,陳玉高興還來不及呢。
誰知,他心中喜悅之情剛剛生出,就聽見那縹緲而又威嚴的聲音再次開口:
“今天起,你走上一條全新的修行道路。”
陳玉再次感到意外。
不過,他神魂靈動的事情,他自己知道,于是心中不禁猜測,陛下是想要他轉修儒家,還是轉修道家。
這讓他心中擔憂起來。
他倒不是擔心自己的修為提升問題,他是擔心陛下要他脫離大河龍門,轉頭某個道家門派或者儒家書院。
正在他驚疑不定之際,一旁烏云先生言道:“陛下將指點你開創一門全新的修行道路,你將是這門修行道路的祖師爺,還不趕快謝恩?”
陳玉發現,今天自己錯愕呆滯的次數,怕是超過以往一整年還多。
烏云先生的話,比方才上方張東云的話,還讓他感到意外。
不過,回過神來之后,陳玉發現自己此刻最大的感受其實是,松了一口氣。
這樣子,他應該不用脫離大河龍門了吧?
下一刻,陳玉心中重新苦笑。
一門修行道路的祖師爺?
他嗎?
“謝陛下恩典。”
陳玉回過神來后,連忙向上方張東云拜倒:“不管新的修行道路是什么,陛下才是真正的祖師爺開創者,晚輩魯鈍,只希望能不負陛下教誨,代陛下傳法。”
“不必過謙,陛下既然如此吩咐,自有其中道理。”烏云先生在一旁說道。
陳玉忐忑不安:“先生說的是,請陛下吩咐。”
座上的張東云并未再開口,他只是看著下方陳玉,目光仿佛凝結成實質。
陳玉頓時感覺自己腦海中,仿佛多了一些東西。
他先是一呆,繼而感覺腦海中亂成一團,腦袋仿佛要裂開。
青年悶哼一聲,爬倒在地上,身體微微扭動抽搐。
烏云先生站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幕,并未開口。
半晌后,陳玉漸漸恢復神智,有些呆愣愣的翻身坐起,在原地苦思良久之后,雙目中忽然流露出狂喜和興奮的神采。
他一躍而起,然后再次向上方張東云拜倒:“謝陛下隆恩!陛下點醒晚輩腦海中一直混沌的海洋,猶如開天辟地,陛下為許多和晚輩一樣的人,指明一條光明大道!”
上方傳來張東云威嚴而又縹緲的聲音:“路,始終要自己走。”
陳玉冷靜下來,恭聲答道:“晚輩明白,謝陛下指點。”
張東云微微頷首:“今日起,許你單獨覲見之權利,修行上有大疑難,可以來見朕。”
“謝陛下隆恩!”陳玉再次大喜。
獨自覲見陛下,此前這樣的恩典,只有天空之城里五位先生,還有陛下隨身侍從才有的權力。
余者想要求見陛下,必須通過烏云先生等五位先生方可。
現在,陳玉成為了例外。
他當然知道,如此權力,不可濫用。
陛下既然說明是修行上的大疑難可以覲見,那就是說修行之外的事情,自己最好不要來打攪陛下。
而且,平時修行上遇到什么問題,他最好也是獨立攻克為妙。
小小難題便被難住,豈不是說明陛下看錯了他?
陳玉心中思索妥當,再次向張東云謝恩。
然后,烏云先生帶他離開。
“你日常還是負責天工殿那邊,如果要求見陛下,抵達天空之城后,老夫送你去大明宮。”烏云先生吩咐道。
陳玉便即點頭:“謝先生關照。”
他此刻迫不及待,想要將張東云的指點,化為現實。
回到天工殿之后,他將殿中一些事務安排妥當,便一個人躲入自己的工坊內,開始揣摩研究。
天工殿內的人,偶爾途徑門口時,往往忽然就聽見里面響起怪笑或者怪叫。
一時間,大家人心惶惶。
陳玉被叫去大明宮覲見陛下,回來后怎么就仿佛完全瘋了呢?
所有人都驚疑不定。
甚至有人琢磨著,是否應該強行破開陳玉個人工坊的大門,看看他現在是否無恙。
陳玉在大河龍門的長輩商婕趕來,見狀也感到不安。
她出掌意圖破開大門。
商婕因為大河龍門武典秘藏的提升,實力也成功從第六境,突破到第七境。
第七境武者一掌之下,按理說大家覺得大殿的房門應該都可以被轟開。
然而大門紋絲不動。
大明宮里張東云見狀,不禁莞爾一笑。
不同于長安城中由大家漸漸建起來的住宅建筑甚至樓宇,天工殿和天樞、天罰、天閑殿一樣,都是系統生成。
其防御力跟城墻一樣,等同于無敵,堅不可摧。
除了張東云這個城主自己以外,換誰來都沒用。
于是商婕一掌之下,反而險些把自己震飛出去。
陳玉的攻防大門,連層漆皮都沒傷到。
商婕見狀,反而冷靜下來:“陛下和烏云先生定有安排,他們既然沒發話,大家便不用擔心,各自回到自己崗位便是。”
天工殿眾人都紛紛點頭,于是依依不舍離開。
不過,仍然有不少人,時不時溜到陳玉的工坊門外。
而怪笑聲、怪叫聲,仍然時不時傳來。
商婕同樣沒有徹底放心,但這種情況下,也只能努力說服自己,相信長安城,相信陛下和烏云先生自有安排。
于是,七天時間,轉瞬即逝。
七天后,正當大家越來越不安之際,突然發現,怪笑聲同怪叫聲,已經有一天一夜不曾響起。
于是眾人的擔憂,上升到了極點。
陳玉雖然年輕,但一身天賦才情過人,手藝高超,叫天工殿內一眾工匠,都佩服不已。
他人又隨和,且不藏私,不貪錢不濫權,因此絕大多數人都服氣他主持天工殿。
陳玉現在忽然這樣,天工殿不少人都極為擔心。
正當大家商量著,聯名去找烏云先生之際,卻聽“轟”的一聲響。
陳玉個人工坊的大門,打開了。
眾人一驚,然后紛紛聚攏過去。
結果就見陳玉本人迎面走出來。
再看他精神奕奕,神采飛揚,哪里像有事的模樣?
眾人連忙里三層外三層圍住他:“怎么樣?怎么樣?沒事吧?”
“有事!”
陳玉大笑:“快餓死我了!”
他笑著分開眾人,徑自離開。
大家留心去瞅,青年還真是奔著食堂方向過去。
“嗨!白擔心一場。”所有人這才松一口氣。
“我就說長安城肯定有譜,陛下和烏云先生自有安排,看你們先前擔心的那樣!”
“就是,居然敢質疑陛下和烏云先生,我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胡扯!先前就你們兩個叫的最兇!”
一群人七嘴八舌爭論,但更多的人這時則通過敞開的大門,進入陳玉的個人工坊。
陳玉對自己的發明創造從不藏私,甚至巴不得有更多人和他一起,大家的智慧共同投入,以期碰撞出更大的火花。
眾人進他工坊已經習慣成自然。
所有人都好奇陳玉把自己一個人慣了七天,有哪些收獲。
結果大家看了半天,卻完全一頭霧水。
一貫凌亂的工坊里,還是老模樣。
新東西,則有一些圖紙,還有幾件未完成的木器與金屬機械。
但大家看了半晌,還是不明白陳玉究竟在搗鼓什么。
“這個,看上去像是牲畜或者野獸的四肢。”
有人擺弄四根像是柱子,但是可彎曲活動,有關節雷結構的木器。
“他想要弄機械制成的牲畜,來代替人力嗎?”
大家紛紛猜測:“可是從耗費與成本的角度來講,遠不如人力啊。”
“你們看這個!”一個老工匠,手里拿著東西,皺眉沉思半天,然后忽然向大家叫道。
眾人連忙湊上去。
“這個,應該不是牲畜的四肢了吧?”老工匠徐徐問道。
大家觀察半晌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竟然沒人開口。
好半天后,才有人試著打破沉默:“這……不會是想要當做人的胳膊來用吧?”